卷十四：黃金白骨圖（九）

  孫儒聞言，不由心如刀絞，想起昔日一家和樂，肝腸寸斷，伏地號啕。


  “你本還有四十年陽壽，但棄子折十年、殺妻折十年，弑母折十年，如今隻有十年的壽命，隻是眼下時局，你也難以為人了！”葛半仙歎道。孫儒尚未明白，卻是大夢一場醒了過來，隻見牆上自己寫的血詩還在，隻是加上了四句：

  問君何為淩雲誌，神鬼皆因欲上生。


  非死非生塵世夢，鉛華落盡換心明。


  三日後，凶犯孫儒問斬，人頭落地卻一陣大風起，隨即屍身不見，堪稱奇哉！而孫家故居的小鎮，失蹤很久的傻兒懵懂地走到自家門前，推門進去，見空無一人，便愣愣地立在那裏。


  有人問他，也隻說做了一場夢，在一個混沌的地方，用白骨為柴，燒煉黃金。人們不由說傻兒不光呆傻，還有些瘋了。但見傻兒眼神明亮，似乎開了些心智一般，原來這傻兒本是大器晚成之人。


  隻是如今孫家無人，隻剩下他也不好過活，有人覺得他可憐，要收養他，他卻偏要留在老屋之內，說是有人讓他在這裏等著。


  眾人不知他在等什麽，卻是黃昏一隻大黃狗跑了來，徑直進了這孫家老屋。大家還怕這狗會咬傻兒，結果那狗似乎與傻兒相熟，異常親昵。鄰居驚奇發現，這狗十分通人性，對孫家也很熟悉，能幫傻兒做很多事，聰明無比，似乎在照顧這孩子一般。大家都覺得非常奇怪，這傻兒便與狗相依為命地過起日子來。


  且說那贈畫老者，此時那黃金圖已在他的手裏，他看著上麵墳場淒涼、白骨橫生，不由哈哈大笑，正欲騰雲而去，那葛半仙卻現身道，“尊駕哪裏去？”


  老者冷笑道，“你這個鬼，真是陰魂不散，何故攔我？”


  葛半仙道，“你以此妖圖害人，換走孫儒的良心，毀了他一世，讓他下半生隻能做犬，難道還要用這圖去害人麽？”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從未取走他的良心，隻是打開他心底的欲念大門！你們世人皆有善惡兩心，但惡念已逐漸占了上風，這世上有孫儒，便有張儒、李儒、王儒.……縱然我不誘惑，難保漫漫一生，心純淨如初！我隻是做個引路人而已。”


  葛半仙歎道，“孫儒還說是人害他，妖害他，說到底，還是自害！.……但你也休想蠱惑世人，這世上還是邪不勝正，善念為尚！人間一時迷失總能走回正途！”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倒覺得這世間烏煙瘴氣，不可救藥，你不如在陰司好生看著，我如何讓這世間人心現形！你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化人為畜，苟活於世吧？等人心皆如魔，還不如直接讓妖魔來統治人間，豈不痛快！哈哈！”


  葛半仙聞言卻是慨然道，“天道不滅，正氣浩然，我相信，你們妖魔難以橫行人間！”


  “我不與你這鬼魂費口舌，孰是孰非，我們走著瞧便是！”老者卷起一陣旋風遠去。葛半仙立在陰影之內，不由搖了搖頭歎息道，“但願，人間可免去這場心魔浩劫！”


  卻在此時，日頭上來了，人間一片繁華。他看見遠處，齊術縝相國的車馬一路，浩浩蕩蕩，威風凜凜地離了樂江城，夾道官員望塵而拜，極盡恭敬地相送，卻因為此時秋風蕭瑟，落葉紛飛，被秋風卷積著打在人馬身上，真是亂哄哄、嘈雜雜。葛半仙本是鬼魂，白日裏身影不能久留，不由將黑袍裹緊了，身形漸漸散去……

  孫家老屋裏，正在拿著毛筆練寫字的孫不仕見起風了，急忙關上了窗戶，同時對著門外喊道，“回家了！回家了！”鄰居們都知道，他在叫那隻狗，隻是不知為何，這狗始終沒有名字。但聽見孫不仕叫它，那狗從池塘邊一路跑了回來，還不忘回頭將門扉掩上，越過那爬滿將凋謝的紫藤花的籬笆，一路輕快地，跑進了房中。
……

  預告：第五卷：《天意賭局：雙河公主篇》


  ……那女主衣著華麗，卻是滿頭白發，若誠如孔方說的，這女主是當今皇上的姐姐，年齡該不下半百了，但養尊處優，也不至於老成這般光景，麵皮更是如老樹枯皮、斑斑點點，如同八十老嫗。隻是一雙眼睛，在塌陷的眼眶裏，放出銳利的光芒。


  “是你，要求見我？”女主的聲音，嘶啞微弱。…….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