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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黃金白骨圖(八)

  月宮樓出了命案,官府派人查看,卻在這翠細的床上,找到了那塊貼身羅帕,上麵的字跡,正是齊相國的。這事齊相國當然脫不得幹係了。


  也是時乖命蹇,這事傳開被那李周聽說,頓時心生一計:心道我鬆了你齊相國這麽多金銀財寶,你卻對我的事毫不上心,如今你攤上了這事,正是我發跡之時。在京城日久,四處打聽鑽營,他自然得知了麒麟王與齊相國不合,便花錢托人將一封密信送到了麒麟王府,狀告齊相國收受賄賂,賣官鬻爵,並強占自己傳家之寶。


  麒麟王拿到密信覺得蹊蹺,立刻將李周帶進王府,追問那傳家寶是何物,李周卻說自己會幫麒麟王絆倒齊相國,到時希望王爺提拔的話。隨即說出了那玉枕的事。這事讓麒麟王大呼天助我也。立刻將李周關押,嚴刑拷打,讓他枉供齊相國勾結匪徒,謀害番邦使節的罪狀。翌日。麒麟王燕璋一麵進宮,讓皇上進言,說番邦修書要送貢品暖玉星輝枕到京,至今未到,怕是出了變故,一麵卻讓那死者家人四處喊冤、當街哭號,一時間朝野上下、京城內外滿城風雨。


  不久,李周的屍體被發現,他的自供血書在衣服裏被發現,更加震動。齊相國萬沒料到,寫在香羅帕上兩句題詩,不再是一樁醜聞。卻是三樁大罪:一是涉嫌凶殺兩條人命;二是收受賄賂中飽私囊,三是謀害番邦使節。


  雖然齊相國上下打點,也是無確鑿證據,齊相國免於刑獄之苦。齊公子卻沒能逃脫,被下了大獄。齊相國也被摘去烏紗軟禁在府中,等待案情大白發落。齊相國利用朝中勢力,向皇上求情,說舊病複發想返鄉養病。皇上念他年老,便準了。所以齊相國這次回鄉,不是省親,而是回到故鄉聯合本地的親朋與勢力,共同商議辦法。須知樹大根自深,在這樂江城,齊相國的朋黨勢力相當龐大。


  也是無意間,有一個門客發現了孫儒的字畫,那字體,竟然和齊相國的字一模一樣!

  這驚天發現,讓齊相國看到了東山再起的希望,隨即相邀孫儒到了自己的家中,讓他寫詩送字,果見其字與自己的如出一轍。不由大喜,這才讓嬌嬌美色相誘,讓孫儒抄詩,將那要命的兩句詩打亂,融成了“淚濕紅枕玉臂冷,遙問檀郎知不知”兩句,混在了一堆閨怨詩詞裏。


  孫儒中計,無意牽扯進了這個案子裏,稀裏糊塗被動了大刑,被關進了樂江大牢,當晚,他在大牢裏喊了半夜,除了招來一頓拳打腳踢,根本毫無用處。倒是對麵監牢裏的幾個犯人勸他道,“兄弟,你省省吧!進了這裏,還是老實些,免得皮肉受苦!”


  孫儒哪裏肯屈服,還是大喊大叫,終於將牢頭叫來,劈頭給了一個耳光罵道,“吵什麽吵?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


  孫儒知道此時要不得強,急忙道,“牢頭大哥行行好,大老爺那裏,無非就是要錢,我家裏有的是金銀,你替我跑一趟,去我家拿出金銀來打點,我在樂江城沒有親故,還請大哥費心,到時我定然好好謝你!”


  牢頭冷笑道,“謝我?你如何謝我?”


  “大哥說個數,多少我都給!隻要能讓我出去。”孫儒緊緊抓著牢頭的手。


  “多少都給?這麽說你的錢多得數不清?你是大大的財主了?別唬人,老子才不給你跑這個腿!”牢頭一把將他推翻在地。


  孫儒見牢頭不信,急壞了,“我哪裏敢唬你?你去看看便知!我拿性命擔保是真的.……那是神仙給我的一張寶圖,金山銀海都可得!”


  牢頭聽得神奇,不過看孫儒的神色,倒有些信了,於是真個帶人去了孫家。孫儒喜出望外地等在牢裏,迷糊睡著了。天快亮了,卻被一頓打耳光打醒了。那牢頭凶神惡煞地喝道,“你家裏骨頭倒是一大堆,哪裏來的金銀?你說的畫是不是這張?!”


  孫儒被打得眼冒金星,接過那畫打開一看,險些暈過去,那畫一分為三,最上麵是自己將傻兒送給老者的情景,中間,是自己聽任妻子死在灶間的情景;最下麵,是自己活埋生母的景象,栩栩如生!


  “這畫上是你吧?你原來是這般喪盡天良的畜生,死有餘辜!呸,你就等死吧!”牢頭將那圖扔在地上。


  孫儒幾乎傻了,看著那畫,忽然恍然大笑,捶著心口喊道,“妖人騙我!妖人騙我啊!”


  果然,孫儒顫抖著伸手到自己懷裏,將藏在那裏的,那老者送自己的毛筆,畫到那圖上去,卻空無一物。


  孫儒並不笨,將這個月所遇之事在心頭翻騰一陣,頓時意念如灰,“人害我,妖害我,此乃天亡我啊!”


  再上大堂,孫儒知自己扛不過去,也不管問的自己什麽罪過,都一口應承下來。隨即當堂畫押,定了死罪,逐級上呈。齊術縝身為相國多年,自然明白這些官場之道,上下疏通,雖有麒麟王想借題發揮,怎奈皇上也覺得就因為此事拿下當朝相國,實在不值,也就順水推舟了。


  孫儒認罪,這樁案子雖還漏洞百出,卻讓刑部草草批示了。無非是孫儒受人指使,誣陷齊相國。而這死了的李周卻被定了個匪徒之名。可憐求官不成,做了替死之鬼。因李周已死,主犯在逃,責令全力緝拿,而孫儒罪大惡極,不等秋後,三日後即刻斬立決!

  孫儒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卻悲憤不已。夜深人靜時遂咬破手指,用血在牆壁上寫了一首絕命詩:


  書生徒有淩雲誌,人鬼欺淩難立身。


  此去幽冥成大恨,一腔血淚祭諸神!


  尚未寫完,忽然有人問道,“孫秀才,你為何在這裏?”


  孫儒一回頭,卻見葛半仙在自己身後,黑衣黑袍,麵色如生。


  “你又來欺誆我,我與你們這些妖魔鬼怪有何冤仇,你們為何要來害我?!”孫儒不由罵道。


  葛半仙搖頭歎道,“我何曾害你?我告誡你寫詩不送字,賣畫不買圖,你可曾做到?”孫儒思忖片刻,卻是黯然低頭。


  “時至今日,我也救你不得,我是來替你解你寫的那個‘仁’字的。”


  孫儒冷笑道,“我已是快死之人,你解它何用?”


  葛半仙笑道,“一人立天地,二路在眼前,行善事行惡,皆在一念間!孫秀才,你左邊一人立不正,心有二念大夢中。欲行高處求日月,怎料終歸落九重。你這‘仁’字,說你此生可有二路可行,但終點同出一轍,隻是善路善終,惡途惡果,可惜你選錯了路,隻能不得善終了!”


  孫儒聞言不由慨歎,葛半仙繼續道,“你在夢中問我,如何離開,我點頭,是說你尚有一絲善性在心,但你已心竅失靈,我救不了你了。”


  孫儒隨即跪在地上道,“我並非喪盡天良之人,隻是被妖物所迷,惡人所害,才落的今日下場,我願迷途知返,還望葛仙人救我一命!我會重新做人的!”


  葛半仙搖頭歎息道,“我也隻是一個鬼,如今雖在陰間做了個小官,卻不能掌控你的生死。倒是你的母親和娘子,在陰司為你求了情……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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