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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狀元斬(二)

  妙兒聞言立時跳起來,“你是說,昨夜在我的床頭?有人在擺弄什麽?你再好好想想!”


  歐陽娉婷好似頭疼厲害,按著額頭哭了起來,“我想不起來了。”


  妙兒看她的模樣,心道:她看來不是妖怪,要麽是得了失心瘋,要麽,就是遭人陷害!這可是奇了,誰要害她呢?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問道,“你說這樁婚事非你所願,你可是心中早有人了?”


  歐陽娉婷含淚點頭道,“你猜的不錯,可我心中之人,早已經亡故了……”


  妙兒越聽越糊塗,不由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歐陽娉婷似乎平靜了一些,向妙兒道出了一段心痛的往事:

  禮部侍郎楚衍與樞密使歐陽琦本為世交好友,二人自小便是同窗,後來又是同科進士,一直交情甚篤。


  當年,楚夫人身懷有孕,診脈乃是雙胞胎,楚衍大人喜不自勝。哪知待到臨盆之日,夫人不幸難產,折騰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了孩子,卻隻有一個活下來,另一個落地無聲,成了死嬰。


  楚大人和夫人心疼不已,本來已經想好孩子的名字,天寶、天珠。取天賜寶珠之意,怎奈回天乏術,隻能忍痛掩埋了那孩子,好生撫養剩下來的孩子,那便是楚天寶。


  當時,歐陽琦在京城任職,而楚衍還在外省,帶著夫人和兒子回京城赴任禮部侍郎那年,天寶已經快兩歲了。


  回京拜訪故友,歐陽夫人卻已經正身懷六甲。酒宴之間,二人談起了天寶,歐陽大人見楚夫人懷裏的這個小公子伶俐漂亮,甚是喜愛,便提出,若是自己的夫人生了男孩,便與天寶結為異姓兄弟,若是女兒,便許配給天寶為妻。兩家如此約好,倒也是美事一樁。


  果然,歐陽夫人數月後生下了一個美貌如花的女嬰,便是歐陽娉婷。


  因為兩家大人的關係,天寶和娉婷自小便玩在一處,青梅竹馬,感情非常好,春日乘風放紙鳶,夏日河邊聽鳴蟬,秋日登高賞紅葉,冬日雪中折梅花。不知不覺之間,天寶已經十七歲,學富五車,文武雙全,並十六歲中了舉人,成了京城裏出名的少年才子。娉婷也到了及笄之年,出落得風姿綽約,雪膚花貌,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才子佳人稱為佳話一段,本待過個兩三年就為二人操辦婚事,卻在那個上元佳節的雪夜,一切驚天逆轉!


  那日,上元佳節,天寶與娉婷約好一起去賞燈,黃昏未到,便早早收了書出了書房,回房披上鬥篷,又到前麵拜別父母後,命下人帶過馬匹,騎馬出府去與娉婷相會。


  由於那幾日一直下雪,雪花飛舞,地上積雪甚厚,馬蹄在地上不斷打滑,天寶不敢走快,徐徐而行,行了不到三裏,卻在街角看見了一個蜷縮的人影。似乎是凍僵了不能挪動,看模樣,也是個年輕人。


  天寶急忙下馬,走過去拍拍那人道,“這位兄台,你怎樣了?”那人回過頭,青著嘴唇不能說話,天寶急忙將鬥篷結下給此人披上,急道,“天氣寒冷,此地不可久留,我家距此不遠,不如先到我家去歇息,仁兄意下如何?”


  那人點頭,天寶隨即扶著那人回府,楚大人和夫人也是仁善之人,急忙熱湯火盆伺候,並取出暖和衣裳給那人更換,等這個人緩過來,洗漱梳理完畢,大家都吃了一驚,尤其是楚夫人,驚得摔碎了手裏的茶盞,因為這個人,竟然和天寶生的極為相似,可以說一模一樣!!


  天下竟有如此奇事?天寶的雙生兄弟,明明已經死了啊?


  二人容貌如此相似,若非說有何不同,那便是年輕人的左眉梢有一顆米粒大黑痣,不細看卻是難發現的。


  楚夫人試探詢問那年輕人的年紀生辰,竟然也和天寶的分毫不差,楚夫人一直因為那死去孩子心痛,這下可是甚為高興,認為是老天眷顧,將那失去的天珠還了回來。也不去想那孩子早在十七年前入土為安,一把抱住,貝兒、珠兒的叫個不停。


  楚大人和天寶雖然對此事半信半疑,但見楚夫人如此高興,也便認下了他,這少年轉眼變為楚府的二公子,楚天珠。寒暄半晌,天寶想起了與娉婷有約,知道耽擱太久了,急急說了兩句便要出門。此時,雪下得越發大了,天寶上馬,那天珠牽馬言道,“積雪路滑,哥哥路上小心!”天寶應了,心道有個兄弟倒也是樁好事,催馬上路。誰知走出不幾步,那馬竟然驚了,將個天寶扔下馬來,摔得渾身疼痛,半晌起不來。


  幸好是家人看見,急忙跑過來扶起,那腿卻像斷了,疼痛難忍。楚府上下都慌了,急忙給天寶叫郎中診治。


  天寶想著娉婷還在那橋旁等他,心道這大雪天,她孤零零地等他不來,必然是心裏難受的,況且她若是知道自己摔了馬,必然會擔心受怕,再跑來探望,這雪天的行走不便,加上她一個女孩,怕是不安全。


  轉念心生一計,拉過那天珠道,“既然你我相認,便是兄弟,你可願幫哥哥一個忙?”


  那天珠點頭,天寶道,“我今晚,本與歐陽家妹妹有約,共同賞燈的。她滿心歡喜等我,我本已失約遲了,如今摔了腿更行走不得,怕她擔心,你可否換上我的衣裳,替我赴約?”


  天珠急道,“這個不可啊!”天寶抓著他的手道,“你也不必多說,隻是陪她賞燈便是,若問你為何言語少了,你便說最近傷風嗓子壞了.……對了,這個,”天寶從懷裏取出了一支精致雲紋雕花玉簪道,“這是我前幾日為她挑選的,答應今天給她個物件兒,你替我交給她.……”那天珠接過了玉簪,點頭道,“哥哥放心,我定然帶到,你好好養傷。”說完,下去換上了天寶的衣裳,披上鬥篷,帶過馬匹,真個替天寶去赴約了。


  且說娉婷,早早在那紫雀橋旁等候,從酉時剛過等到花燈高起,立在雪裏眼看就是一個多時辰,腳上漸漸麻了,不停跺腳取暖,一張俏臉也是凍的發紅,連丫頭小桃都有些看不過去,撅著嘴道,“小姐,我看楚公子是不來了,我們先去看燈吧,在這傻等個什麽啊?”


  娉婷回頭嗔道,“天寶說會來必然會來,他絕不會失約。他讓我在此等候,我便在此等候,絕不挪動半步!”小桃知道小姐的倔強脾氣,隻能急忙道,“好,好,等著便是!隻是你這樣要是受了涼可了不得!”說完,解下自己的鬥篷給娉婷披上,心中歎道,“這小姐真個是個死心眼兒的!”


  正在此時,卻見天珠騎馬遠遠地來了,娉婷不知道是天珠,還以為是天寶,自然歡喜異常,急忙揮手招呼道,“天寶哥哥!我在這裏!”


  天珠定睛看去,見娉婷立在那紫雀橋旁,花燈映襯出她亭亭玉立的身姿和如花似玉的臉龐,不由目光一動,隨即下馬過去施禮道,“妹妹久等了!”


  娉婷搖頭,那小桃卻是有些尖酸地道,“楚公子,您可來的夠早的,怎的不等花燈散了再來呢!”


  天珠低頭淺笑不語,娉婷瞪了小桃一眼,隨即解下了小桃的鬥篷道,“小桃,不就讓你凍一會子嗎?話這樣多!”小桃一邊接鬥篷,一邊回著話,眼睛卻是看著天珠道,“我個奴婢,多凍個一會子倒是無妨,可是小姐你呢,本來身子就弱!”


  天珠道,“是我有事耽擱了,讓妹妹挨凍,我該打!妹妹不如打我幾下出出氣!”娉婷見了他來,已是很高興,加上這幾句話,頓時剛才的焦急和煩惱全扔到九霄雲外,隻是撲哧一笑道,“幾天不見,學的會講話了,我若是生你這個小呆子的氣,豈不是早氣死了!”


  天珠隨即拉起娉婷的手道,“妹妹不生氣,那是我的造化,我既來晚了,送妹妹個好物件兒,算是賠情了!”


  說完從袖子裏取出了那玉簪子,送到娉婷的眼前道,“不知妹妹可喜歡?”娉婷拿過來撫摸著,含笑點頭,天珠隨即拉起了娉婷道,“走吧,我們賞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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