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鬼縣縣令(八)
這邊妙兒道,“姑奶奶打的就是你!”說完捋起袖子還要動手,道清急忙製止她道,“妙兒姑娘,不要在這裏糾纏,我們走!”賈仁在那破口大罵,妙兒本要計較,但是被道清拉著,二人扭頭向回走,孫喜也在那勸賈仁道,“算了,算了!跟個小娘們兒計較什麽?”賈仁卻借著殘餘酒力,對著妙兒背影大罵。
妙兒一口氣未出,不由有些急了,推開道清喝道,“道士哥哥,你拉我幹什麽?你沒聽見他罵得多難聽?!”道清急忙低聲道,“我們在這裏與官差衝突,豈不是自找麻煩?而且……而且那個一直不說話的,我覺得他有一股妖氣.……回頭再來計較,先送這二人去縣衙要緊。”
妙兒這才不做聲了,跟著道清一同回到玉郎等人處,幾個人繼續向縣衙而去。
縣衙內,厲天成在公堂交代了前後始末。
聽罷厲天成的話,那陳子謙不由歎息,心道這厲天成雖行事任性乖張,倒還是天良未泯,加上剛才的事,讓他心緒難寧,便對那厲天成道,“厲捕頭,你身為縣衙捕頭,卻知法犯法,雖然今日投案自首,卻是難辭其咎。況且,還有人命在身,來人!”左右走上兩個衙役,陳子謙吩咐道,“將厲天成暫且壓入大牢,待我上呈啟奏後再定奪。”
厲天成歎了一口氣,垂頭被拉下去了,但是那胡老八卻是翻白著眼睛,冷哼兩聲看著陳子謙,陳子謙看了他一眼朗聲道,“胡老八,你作惡多端,累次犯案,實屬罪大惡極,壓入重犯監牢候審!”
胡老八哈哈大笑道,“縣官老爺,今日我胡老八是栽了,你拿我的人頭,去向上司領功受賞吧!哈哈,我倒是祝願大人能前途無量,官運亨通啊!”
這話張狂無比,似乎暗藏深意,陳子謙顧不上思量,命人將他拉下去,這才急忙向道清三人施禮道,“多謝三位此次的出手相助,否則哪能破獲這樁懸案,讓匪首就擒?”道清笑道,“大人不必多禮,我們也是受了白發仙翁之托,前來相助的。”一聽白發仙翁,那陳子謙急忙道,“哎呀,既然如此,那各位也是上仙了!我正有一事相告。”
說完,急忙拿出了那卷軸道,“方才,公堂上七狼現身,多虧了這七鷹圖,在下才幸免於難,隻是.……”他展開這卷軸道,“因為在下的失誤,這隻鷹未曾出畫,致使一隻狼妖逃脫……”
道清聽了這話,頓時記起方才在街上看見的那道妖氣,心中疑惑,隨即想起一事,急忙問道,“大人,敢問縣衙裏可有一個衙役,不善言辭,中等個子,白淨麵皮,眉梢有一顆黑痣的。”
陳子謙知他說的是孫喜,開口問道,“有是有的,他是本縣衙役孫喜,卻不知道長怎的問起他來?”道清臉色凝重,卻是欲言又止,他是謹慎之人,不想憑一時猜測冤枉好人,便又搖頭不語了。
陳子謙見狀道,“三位既然來了,不妨到客房稍事休息,待會兒自當奉上茶飯,還望諸位能助本縣除去那狼妖。”道清笑道,“大人放心,我等自當盡力。”
住進客房,茶飯用過,三人坐在一處,玉郎不由有些微詞道,“說是尋玲瓏,這一路,我們卻是管不完的的閑事!”道清笑道,“此行也是白發仙翁指點,想來自有他的道理。”玉郎沉吟片刻,心中有些煩悶,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便推門出去了,妙兒倒是悠哉,兀自用手指撥弄著一隻空空的茶碗,道清也沉思著,想著進入青狼縣的所遇,心覺怪異,倒不是因為孫喜,而是陳子謙.……
“道士哥哥,你怎麽不和陳大人說那孫喜有妖氣的事?”妙兒忽然開口問道清。道清回神歎氣道,“那陳大人剛剛受了驚嚇,若是再告知衙門裏還有人帶妖氣,縣衙上下便會人心惶惶。況且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萬一是弄錯,豈不是冤枉了好人?”
妙兒點頭稱是,道清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妙兒姑娘,你且在此處等我,我去監牢一趟。”說完推門也出去了,妙兒吐了一口氣,繼續無聊地擺弄著那茶碗。
玉郎出門行走,縣衙本來冷清,此刻時近黃昏,顯得愈加蕭條,前麵忽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直奔監牢那邊去了,玉郎去看,卻被夕陽照的眼睛發花,待再去看時,那人影已經不見,不由心中奇道,“看身形是個女子,也並非縣衙之人,她去那監牢作甚?”心中疑惑,便也舉步跟了過去。
監牢那邊,並無人把守,玉郎心下奇怪,一路推開門進去,待走進那黑暗的通道,便聽見一聲淒厲慘叫,玉郎頓時一驚,快步走進,拐了幾步,再入一道門,才看見厲天成伏身在監牢,血肉模糊不辨生死,玉郎吃了一驚,忙去拉門,卻見門是死死鎖著的,轉身再看,重犯監牢裏,胡老八也是同樣斃命,不過死狀奇慘,身首異處,人頭落在角落,血腥氣讓玉郎忍不住用袖子擋住口鼻。
玉郎想到剛才的那人影,此時卻不見蹤影,急忙回身出門,在出口迎麵遇上了道清,道清見他臉色急問道,“出什麽事了?”玉郎道,“今天帶回來的兩個人死了。”道清聞言,眉頭緊皺。
此事驚動了陳子謙,待到打開牢門查看,那二人均已死於非命。守門的衙役和獄卒回話道,當時望見一道黑風,覺得蹊蹺,就跑過去看,才擅離職守。
玉郎也直言告之看見女子背影,那些衙役頓時麵麵相覷,一個道,“該不是被厲捕頭毒殺的田娘子來索命吧?”這一連串的事,陳子謙都有幾分相信了,不由對道清歎氣道,“這狼妖未除,鬼患又至,道長你看.……”
道清歎氣道,“隻怪我一念之差.……陳大人,請讓那個孫喜來問話。”陳子謙馬上回身問道,“孫喜何在?”旁邊有衙役回道,“大人,孫喜到厲捕頭家裏報喪去了。”陳子謙一皺眉,“誰讓他去的?”沒有人回答。
道清聞言忙對玉郎道,“玉郎,隨我走一趟.……敢問厲捕頭家住何處?”賈仁忙上前來,因為上午的事,此時還是紅著臉,急於表功似的道,“仙長,小的帶路,小的帶路!”
道清也沒計較,點點頭,又對陳子謙道,“大人,那孫喜可能是妖精,你在縣衙裏莫要出門,我留下妙兒保護大人的安全。”陳子謙蒼白著臉應聲,道清隨即帶著玉郎,由賈仁帶路,一路奔厲天成的家中去了。
且說那淩裁縫與小月父女,因為天色已晚,屋內已經掌燈。
淩裁縫正在燈下為厲天成入獄的事長籲短歎,心雖想著厲天成罪有應得,但縱不是親生,也作了二十年的父子,對著在灶間埋頭熬藥的小月歎氣道,“小月,如今你哥下獄了,他是自己活該!可話說回來,有他一個衙門裏的差官,還不會有外人欺負咱們,如今他又進了大牢,我,我又病成這樣,怕是……咳咳咳!”小月急忙跑過來道,“爹,你,你別瞎想,我,我能照顧,照顧.……”
話音未落,忽然有人敲門,淩裁縫抬高聲音問道,“誰啊?”門外那人道,“淩大伯,我,孫喜!”淩裁縫不由自語道,“這麽晚了,他跑來幹什麽?”但還是示意小月道,“小月,開門去。”
小月走過去開了門,那孫喜一步跨進來,看著小月一笑,隨即低聲問道,“小月,你爹的病,怎樣了?”小月看了他一眼道,“快,快好了。”孫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朗聲道,“淩大伯,我是奉陳大人的命令來給你們報個信兒,那個.……厲捕頭啊,剛才,在牢裏暴斃了!”
這話講的直接,淩裁縫和小月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小月,驚呼出聲道,“你說,我哥,我哥.……”由於著急,結巴得更厲害,淩裁縫也顯得有些傷心,但他看那孫喜盯著小月的輕浮模樣,不由開始擔心起別的事了,隨即道,“孫喜啊,這事,我們知道了,煩勞你回稟大人,明兒我們去收屍。”
但是看那孫喜,根本沒有打算走的意思,反而盯著小月道,“小月妹妹,事已至此,你可莫要過於傷心,保重身體要緊啊,以後,孫哥哥會照顧你的啊……”說著竟伸出手去要摟小月的肩膀,小月見狀向後退一步才道,“孫大哥,我要去,去給爹熬藥了,你,你回吧。”
說完不理他,轉身進了灶間,淩裁縫也急忙道,“孫喜,天不早了,你回去吧。”孫喜卻看著淩裁縫,皮笑肉不笑地道,“淩大伯,你累了,好好歇歇吧。”淩裁縫看那孫喜眼中閃出兩道駭人藍光,直盯著那小月的背影,慌忙要起身,口中叫道,“小月!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