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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鬼縣縣令(四)

  陳子謙聞言略一遲疑,隨即還是點頭,將玉佩重新戴好道,“可以,我賭!”


  銅錢兒急的鼻子和嘴巴皺到一塊兒,心道:這公子今天是瘋了!拿烏紗帽和這潑皮賭!我的天爺爺,你要是輸了,可怎麽辦?

  厲天成見他答應了,心中暗喜,陳子謙卻道,“不知厲捕頭的呢?你賭什麽?”


  厲天成低頭想了想,卻也沒什麽可輸的,陳子謙道,“那我說一樣,如何?”


  厲天成點頭道,“你說吧!”陳子謙笑了,隨即沉聲道,“不妨賭衙役們打三十大板如何?”


  那厲天成心道,“這又何妨?不就是三十大板嗎?衙役都是我的人,打也不會很重!書呆子就是書呆子!”


  陳子謙立刻道,“好,賭場無戲言!你不要反悔!”


  厲天成心道,“隻要你不反悔便是!我有什麽可怕?”隨即嚷嚷道,“絕不反悔,怎麽個賭法?”


  正在這時,那賈仁灰頭土臉地跑來,見情景眨眨眼,對陳子謙道,“老爺,案卷都搬出來了!您看.……”


  陳子謙道,“搬過來!”


  賈仁回頭叫過幾個衙役,幾個人將那陳年泛黃的案卷一路搬過來,落在地上塵土飛揚,還有一股發黴的味道,看來這青狼縣,是早已經不整理案卷了.……

  隻是,眾人都不明白,這陳子謙是要做什麽。


  厲天成不由開口問道,“老爺弄這些東西做什麽?您還沒說怎麽個賭法。”


  陳子謙隨便在那案卷裏拿出一疊案卷,拍拍土道,“我們就賭,這疊案卷的頁數,是單,還是雙!”


  眾人一片嘩然,這是什麽賭法?

  厲天成見那陳子謙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有些心虛,嘟噥著道,“你選的,自然自己知道!”


  陳子謙忙放下案卷,笑著道,“那你選!”


  厲天成呼出一口氣,伸手揀出了一疊,看著那案卷,有些遲疑,陳子謙道,“厲兄,你是賭單,還是雙啊?”


  眉毛糾在一起,厲天成道,“這個,這個,我賭單!……不!雙!”


  大家見狀,這厲天成在氣勢上已經輸了,這個賭徒,被陳子謙不緊不慢的架勢給鎮住了。


  心中不寧地道,“今天爺爺點兒背,可別是著了道兒!”於是大聲嚷道,“幹甚我先猜!你猜!”


  陳子謙笑道,“好,恕我爭先了,我先猜!.……我猜,是雙!”


  厲天成隨即道,“那,我猜單!”


  陳子謙聞言喝道,“書吏何在?!”


  人群裏,那幹瘦的書吏忙走出來道,“小的在!”


  陳子謙道,“你去數了這案卷的頁數!當著大家的麵兒,一頁一頁,數清楚了!”


  書吏急忙拿過了那案卷,放在地上,一頁一頁數起來,眾人不敢眨眼地看著。


  一,二,三……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六十四。


  六十四頁!


  那,是雙了!

  厲天成見輸了,頓時氣焰全無,他是霸道之人,賭品卻不錯,而且事先講過認賭服輸,於是歎口氣道,“我輸了!老爺,打吧!”


  陳子謙心想此人賭品倒還不差,便道,“厲捕頭果然是爽利之人!那好,就由你來執行吧!”


  “我執行?!”厲天成愣了:自己打自己?


  陳子謙笑道,“事先說好,賭衙役們打三十大板,每個衙役,各打三十大板!”


  一語落地,大家全傻了!這陳子謙看著書呆子,卻是如此狡猾之人!


  厲天成憋紅了臉,咬牙切齒地道,“老爺,果然高段!厲天成認栽了!”


  情勢如此,他無話可說,那句“衙役們打三十大板”本就有歧義,陳子謙如此,既贏了厲天成,挫了他的銳氣,又借著他的手懲罰了這些屍位素餐的衙役,還讓人無話可說--要怪隻能怪厲天成的運氣不佳輸了賭局。


  一班衙役趴在了院中煞是壯觀,厲天成手舉著刑杖,一一打下去,賈仁和孫喜也沒能幸免。那厲天成雖然盡量不用力,但一直打下去,很快就累了,手哪裏有個準兒,輕一下重一下,有幾下打得很重,疼的那些衙役齜牙咧嘴。


  這縣衙裏算起來有十八個衙役,這就是好幾百板子,打了足足半個時辰,銅錢兒看著忍不住撲哧撲哧直笑,心道公子看著白淨斯文,怎的這麽損呢?


  終於,厲天成打完了,打人的,累的胳膊酸疼;挨打的,更是不好受。真個是滿腹怨氣,但是這一場也看出了這新任的大老爺真是不好對付,卻再也不敢怠慢了。


  陳子謙隨後讓書吏整理幾年的案卷,這整理案卷的事,確實該是書吏的事。


  晚飯後,銅錢兒見人都各自散去,隻剩下主仆二人,才哈哈大笑地道,“公子!你可真厲害!能猜單雙猜的這麽清楚?你怎麽猜的?”


  陳子謙抬頭笑道,“沒怎麽猜啊?”


  銅錢兒奇怪地道,“沒怎麽猜就猜的這麽準?!”


  陳子謙道,“我是碰運氣,蒙的!”


  銅錢兒的嘴張得老大,“我的公子!你竟然是蒙的?!那你還那麽胸有成竹的?!你不怕輸啊?輸了你這官可就做不成了!”


  陳子謙一邊翻看案卷一邊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是在賭天意,若是天意讓我辭官,我便無話可說,自當離開此地,如那仙人說得,回家奉養母親便是!”


  銅錢兒苦著臉道,“公子!我服你了!”


  陳子謙笑道,“話真多!這一路你也累壞了,早些去睡吧,今夜我要將這些案卷看完!”


  銅錢兒道,“那我也不睡了,我陪您,要是夜裏要個茶水、添個燈油什麽的,有個照應。”


  陳子謙看他憨憨的模樣,心裏倒也暖和,點頭同意。


  主仆二人挑燈通宵看案卷不表,單表那厲天成。因為白天吃了虧,回到家中便是一通脾氣,踹門進屋,大聲嚷嚷,“人呢?都死了?爺爺餓了!”


  病榻上淩裁縫一聽,忙對在給自己喂藥的女兒道,“快,快給你哥盛飯去,要不你又要挨打了!”


  那小月也是從小打怕了,急忙放下了藥碗,在衣襟上擦擦手,忙不迭地跑到灶間,打開鍋蓋,飛快將裏麵的粗麵窩頭拿到一邊,端出兩隻粗瓷大碗,一碗是熱騰騰的白米飯,一碗是紅燒肉,一路小跑送到前麵。


  厲天成倒是自在,坐在桌子前仰著腦袋,一隻手不耐煩地敲著桌子罵道,“小結巴,你聾啦?怎的這麽慢?!”


  燈光下,那小月戰兢兢地立著,她今年剛滿十九,本來清麗脫俗,因為天生口吃的毛病,被那厲天成稱為小結巴,打罵是常有的事,越來越膽小,總是縮著脖子,加上頭發沒工夫搭理,有些蓬亂,遮沒了她的容貌。


  放下飯菜後,她見厲天成開始狼吞虎咽,似乎有話要說。


  “哥,爹,爹,.……病.……”小月哆哆嗦嗦說了四個字,被厲天成瞪眼罵道,“病了找郎中,死了抬出去!老子煩著呢!你滾一邊兒去!”小月如獲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她進了偏房,坐床前繼續給淩裁縫喂藥,淩裁縫看著女兒,歎了一口氣淚眼婆娑地道,“小月,可憐的孩子,要是我死了,你可怎麽辦哪?”小月搖搖頭,安慰父親道,“不,不怕,爹,別,別哭!”說完伸手去給父親擦眼淚,正在這時,門咣當開了,那厲天成端著空碗進來了。


  “還有飯嗎?”


  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小月急忙搖頭,“沒,沒,沒……”


  “什麽沒了?你們父女倆敢跟我藏心眼兒?!……你給我過來!”說完,揪著小月的頭發將她拉到了灶間,自己掀開鍋蓋,卻看見了粗麵窩頭,不由一愣。


  “沒,沒了,這,這是留,留給爹.……爹的……”小月急的臉色通紅,趕緊解釋。


  “你這個死丫頭!給我演什麽戲?我虐待你們父女倆啦?你裝著可憐相給誰看?”說完撇手就是一個耳光,小月被打倒在地上,厲天成上去就是一腳。


  自從母親兩年前病死,他脾氣越發暴躁了,打罵小月變本加厲。


  此刻一邊踢一邊罵,傳的街坊鄰居都聽得見,可誰都探頭聽一會兒,隻關上門窗不理會,誰也得罪不起這個霸王!

  淩裁縫在床上起不了,隻能強支起身子,一邊喘一邊有氣無力的喊,“天成!天成哪!你別打你妹妹了!你別打她呀!你有氣就打我吧,你打我吧!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漸漸聽不見小月的哭聲,更是心驚肉跳,一咕嚕從床上掉下來,聲嘶力竭地喊,“小月!小月!你怎麽了?你快跑,你快……咳咳咳!!”


  不一刻,那厲天成推門進來,見淩裁縫在地上趴著,冷笑道,“怎的?怕我打死她?老子是縣衙捕頭,懂得王法律條的!”淩裁縫氣的渾身發抖道,“你,你還懂王法?你,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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