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清說到這裏,那窗口真的探出一個頭來,道清背對著沒看見,那玉郎卻是嚇得驚叫出聲,“啊!!是什麽人?!”
一聲輕笑,隨即從窗戶上映出一個人影,聽聲音就已知道,這個人是妙兒。道清和玉郎不由有些尷尬,玉郎更因吃了一嚇,有些惱恨地道,“妙兒!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跑人家房間外麵裝神弄鬼幹什麽?”窗外妙兒用手敲窗道,“我還想問你們,大半夜兩個大男人不睡覺,在說什麽呢?”玉郎道,“幹你什麽事?回房睡覺去!”妙兒隨即哼了一聲道,“不告訴我是嗎?那我可進去聽啦!”
說著還真要推窗戶,道清急道,“不可!妙兒姑娘,這成什麽話?”玉郎也急道,“小姑奶奶!你別鬧行嗎?我們這就睡了,不說了不說了!”妙兒這才悻悻而去,道清笑道,“還真是不可說了,今晚就到這兒吧,早點歇息,明日還要趕路呢!”二人躺下休息了,玉郎那一夜竟是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裏盡是那童老太的模樣,睡得不踏實。
第二天,三人聚頭用早飯,妙兒倒是神采奕奕的,卻見那玉郎無精打采的模樣,不由端著茶盞嗤笑道,“這是怎的了?我們的佘公子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可是昨兒夜裏招了狐仙?”
玉郎無心搭理她,隻是默默喝茶,道清也發覺了,不由笑道,“妙兒姑娘,你還是不要笑話玉郎了,這是我的過錯,這嚇人的事,還是不提的好!”這一說,倒是引得妙兒來了精神,盯著道清道。“是什麽嚇人的事,說來我聽聽。”玉郎隨即攔道,“你還是別聽了,萬一嚇得半夜睡不著,又跑到男人的房外裝神弄鬼,我們可是吃不消!”妙兒揚著筷子打玉郎,玉郎閃開,道清忙道,“快些用飯吧,待會兒還要趕路,此處離中原不遠了,有話,路上再敘不遲!”這才讓他們二人停下打鬧埋頭吃飯了。
待上了路,步行不到二十裏,便到了一條大河,坐上渡船,一路順流而下,渡船上人很多,嘈雜不休,三人隻能一路無話。午後三人登岸,眼前是一座高山,林木森森。待翻過這山,便可入平原之地了。此時天氣漸熱,三人登上山路不久,便被烈日炙烤得汗流浹背,於是棄道鑽進了樹林,這裏林木遮天,倒是清涼的很。
在一塊大石頭上坐定,妙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怎樣?該說了!你們昨夜,嘀嘀咕咕說什麽了?”
道清嗬嗬一笑,“妙兒姑娘若是不怕,我倒可以講給你聽。”
妙兒點頭,道清便將那童老太的事講了一遍,妙兒眨著眼睛追問,道清見玉郎也望著自己,似乎也想聽,便嗬嗬一笑,看時辰尚早,便接著昨夜的話,說了開去……
那夜,四個孩子屏住呼吸側耳聽著,門外的人挪著腳步向窗戶這邊走了過來,緊接著,在窗口探出半個白發的頭來!三兒嚇得差點叫出聲來,急忙護住了弟妹們,驚聲問道,“是誰?”那白發的頭縮了回去,孩子們聽見了一聲咳嗽,隨即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孩子們,嚇著你們了啊,別怕,別怕,我是你們的潭州的姑奶奶,來看你們了……”姑奶奶?孩子們麵麵相覷,李家久居山中,從來沒聽說過潭州有什麽親戚啊,哪裏敢開門?隻是瑟縮著不說話,窗外的人又道,“孩子們,我是遠道來的,這一路走到天黑,又累又乏,你們若是不開門,我也無處安身哪!”
小六兒聞言嬌憨天真,開口道,“三姐姐,這山裏野獸很多,她上了年紀,若是無處歇腳,不是很危險嗎?”四個孩子互相看來看去,覺得還是開門吧,看她年紀老邁,就是真的是壞人,也不能怎樣的。孩子終究是孩子,這一開門,才將那惡鬼引進了門。不過四兒和小五到底是男孩子,手裏各自抄起一把獵刀藏到腰後,以防不測。
門一開,門外是一個佝僂著身形的老嫗,灰白的袍子,一手拄著拐杖,一手還提著一隻不小的麻袋,挺吃力的。待到她進了門,三兒有些疑慮地問道,“您真的是我們的姑奶奶嗎?怎的沒聽提起過?”
那老嫗坐定,喘著氣,環視著這屋裏的四個孩子,看了一眼四兒和小五,隨即咧嘴一笑道,“正是,我本是你們祖父的親生妹妹,早年嫁到潭州,不知你們搬家至此地,今日才尋得,所以來看看你們。”小六兒用眼睛看著那麻袋,好奇地道,“姑奶奶,這麻袋裝的是什麽?很沉嗎?”姑奶奶嗬嗬笑道,“是幹糧,這一路山高水遠的,我一個孤老婆子,沒有盤纏,隻能帶點幹糧充饑,都是些粗食,你想吃,來我拿給你!”
三兒急忙攔住妹妹,嗬斥道,“怎的這樣嘴饞,伸手要吃的?娘親平日裏教訓的全忘了嗎?”隨即地那姑奶奶道,“您老莫見怪,小六不懂事,這幹糧,您老自己留著吃便是了。”
小六兒嘟著小嘴,對姐姐說道,“我也沒要。”姑奶奶看著小六兒,嘿嘿冷笑了幾下。
那晚等了很久,小六兒已依偎在姐姐的身邊睡著了,但是母親山桃以及大哥、二哥,始終沒有回來。三個孩子誰也沒睡,聽著遠處不斷傳來的狼嚎聲,那姑奶奶倒是睡得踏實,躺在床角裏呼呼大睡,鼾聲震天。
直到天亮,娘親和大哥、二哥仍然不見蹤影。胡亂地吃了早飯,三兒決定出去找找,但真的留下弟弟妹妹在家,還真的不放心,畢竟那個來路不明的姑奶奶,一張陰鬱鬱的臉,讓人著實不放心。
這時,四兒說道,“三姐姐,你帶著小五、小六去尋找母親吧,我留在家裏。”想想,那時的四兒雖才十歲,但是生的強壯高大,平日裏哥哥們還開玩笑說他是黑小四,留他在家倒是放心,小六兒雖年幼,但是認路的本事是哥哥姐姐們不及的,帶上她必然不會在山裏迷路。
用過早飯,三兒帶著小五和小六出門了,四兒立在大門處望著,那姑奶奶在窗前向外張望,眼睛裏放著瘮人的光.……
四兒送走了那三個孩子,自己回屋去了,卻正看見那姑奶奶在打開麻袋……他慢慢走過去,姑奶奶對著他回過頭來,口袋也打開了,裏麵竟然全是帶皮折骨的殘屍……
四兒驚慌地舉起了獵刀……
伴著四兒一聲怒吼,一點血腥落入水缸內,飄搖不散,隨即一連串悲慘的慘叫,最後,是大嚼特嚼的聲音。
……
三兒和小五輪流背著小六兒,三人在山裏穿行,沿著娘親平日裏去市集的路尋找過去,一路卻是沒有蹤跡,她們隻能又從原來的路向回走,三兒背著小六兒,小五用獵刀探路,忽然,眼尖的小五從地上發現了一個破損的燈籠,他拾起來,仔細看,正是昨夜大哥和二哥昨夜帶著的。
那燈籠隻是破了,裏麵的燈油撒了,卻沒有燒著的痕跡。似乎這燈籠是在一時間就被大風吹滅一般.……再看,附近有零零星星的血跡,三兒不由有些急了,難道是大哥、二哥遇上了野獸不成?
想那大哥、二哥,已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了,平日裏在山裏打獵,夜裏回來也是有的,怎麽這回就遇上了野獸?小六兒害怕的哭了起來,小五四下尋找,除了零零星星的血跡,沒有發現殘破的衣裳,也沒見得屍體,就是附近連草木都沒怎麽雜亂,就像這兩個健壯、機敏的山裏少年,連掙紮也沒有掙紮,就被一個野獸一口叼走,隻是流下了一點血跡.……思前想後,三兒頭上流下了汗水,想那大哥、二哥定然是遇害了,她不由喊了一聲,“糟了!小五,我們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