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合奏
見季月與山野居士在那字據上皆寫下自己的名字以後。絔禾這才小心翼翼的將那字據收進懷裏。
對於季月那幾乎想要殺人的眼神,絔禾選擇無視,反正不過是一個蹦躂不了多久的跳梁小醜而已。
而山野居士也不想在多耽擱時間,早些比試完好早些結束。隻見他對絔禾說道:
“既然是比試,那麽難免就有一個先後,老夫看在你年幼的份上就有你先來吧。”
“多謝大師好意,不用了。”絔禾隻是淡淡的看了山野居士一眼,清冷的說道。
絔禾說完,隻見她從懷裏摸出一枚銅錢說道:
“若是正麵朝上就有大師先撫琴,若是反麵,那麽就由絔禾先來。”
對於這個決定,山野居士定然是沒有異議的,隻是在他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憋了不少火氣的。
今天是他出山以來最為受氣的一天。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無視他,這麽跟他說話。
就他的身份,走到哪裏不是被那些附庸風雅的人供為上賓。
可是今天卻不同了,他不過就是來參加太子壽宴的,哪裏會想到,既然遇見了絔禾這樣 一個異數,不僅沒將他放在眼裏,還對他出言不遜。
更讓他惱怒的是,皇上居然明顯的有護著絔禾的意思,要知道,以往的時候,皇上可是給足了他麵子的,如今居然為了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下了自己的麵子。
這叫他情何以堪啊。他穩了穩心神,暗下決心,一會兒他一定會讓絔禾輸的很慘的。
在眾人的注視下,那枚銅錢終於落在了地麵上,最後,毫無疑問,是山野居士先演奏。
見是正麵,山野居士也不在多說,而是直接走向了他專屬的名琴焦尾前。
隻見他手指清勾,一連串的樂聲便這麽響在了眾人的耳畔。
眾人隻覺得那琴聲似乎後勾魂攝魄的能力,他們隻需要聽到一個音節,便忍不住要繼續聆聽下去,舍不得有一絲一毫的分心。
絔禾在心中暗歎,不愧是有著天下第一琴師稱號的山野居士,這琴藝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一曲結束後,眾人皆是意猶未盡,總覺得自己似乎還置身仙境一般。
“啪啪啪……”
一陣清脆的股掌聲在大殿上方的高台上響起。
“山野居士不愧是好稱天下第一琴師,果然名不虛傳。”
說話之人正是大周朝的皇帝高溫。
“承蒙皇上秒讚,老夫愧不敢當。”山野居士麵上說著謙虛的話,可那態度卻一點兒也不謙虛。
他甚至在心裏腹誹道:好你個皇帝老兒,剛剛見我被一個黃毛丫頭羞辱的時候不說話就算了,還將流光琴給那丫頭,如今見我琴藝不俗,那丫頭鐵定沒有了勝算草來討好巴結我,難道不覺得已經晚了嗎?
大周朝皇帝這話一出,立馬就有人跟著附和道。
無非都是一些奉承山野居士的話,說他琴藝了得,琴聲更是人間難有的仙樂。
季月見山野居士一出手就獲得了這麽多人的支持,心中自然也是激動難耐。
也在這個時候,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的這雙手,鐵定是保住了。
山野居士亦是樂的被人捧著,奉承著,直到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對絔禾說道:
“蘇大小姐,接下來該你的。”
絔禾隻是會心的一笑,亦是不多說一句話,徑直走向流光琴。
在流光琴跟前坐了下來,輕抬如白玉般的藕臂,伸出纖纖玉指,如青蔥般纖細修長。
那如白玉蘭芝一般的手指在流光琴的琴弦上輕輕一勾。
第一個音節也隨著絔禾的動作響了起來。
曲子是同山野居士一樣的曲子,都是——驚蝶。
隨著第一個音節的響起,人們不有的屏住了呼吸,側耳聆聽,似乎隻要稍稍出氣大些,都是罪過。
初時,那琴聲像綿薄的夏雲,一朵朵,一朵朵,悠悠地向著黃昏的藍空,飄流。天空之下,兩隻蝴蝶正在肆意的飛舞著。
委婉清麗的樂曲猶如點點雨滴,滋潤著人們的心田。
緊接著,琴音一轉,忽然高亢了起來,響徹雲霄,美不可言,和著鬆風之聲,宛如深山中狂飆的咆哮。
琴聲裏有一幅鮮明美麗的風景畫,幽泉自山澗叮當流出,匯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裏蕩起一層層細碎的漣漪,水中播曳著一輪金黃的明月。
宛如兩隻蝴蝶,歡快地在金色的陽光中飄飄飛去。
低聲細語地傾訴著.好像溝渠的流水在向岸邊的莊稼潺潺輕語。
隨後,絔禾的玉手又是一勾,琴聲有開始婉轉了起來,錚錚聲像一顆顆水珠,落進人心的深處。
時而像百鳥鳴囀,時而像萬馬奔騰,清越悠揚,蕩人胸懷。
就在這個時候,高適突然拿出了自己隨身攜帶,許久不曾吹奏的笛子,優雅的笛聲配合著琴聲。就像清露滴在花朵上麵一樣。
笛子發出一陣異常明快的高音,那兩隻蝴蝶像受了驚一樣,快速的飛騰起來,在隱約可聞的低音烘托下。拍著翅膀,上下盤桓。
笛聲變得明朗清澈,像冷泉清清的流水,在輕柔翠綠的水藻間,在晶瑩的碎石上淙淙流過。
低沉哀怨,如泣如訴,像一個不幸的流浪兒在訴說自己苦難的遭遇。忽而急驟如雷電風雨,忽而如遊絲。在空中飄呀,蕩呀。
那兩隻蝴蝶直飛長空,直到看不見身影。
琴音聲時而鏗鏘熱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飛舟,時而悲愴委婉,如風嘯峽穀、百折迂回,時而放浪豁達,如月遊雲宇,水漫平川。
那兩隻蝴蝶似乎有感應到了什麽,再次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笛聲忽而鐵騎錚錚。忽而比落花還輕,如抽出長長的絲棉,又如珠子似地明明亮亮,流水似地悠悠清清。
接著弦音變得十分舒緩,仿佛從嚴冬流向陽春。
聲聲三弦一聲緊似一聲,如高山流水叮咚作響。
那彈弦聲忽大忽小,有如花塢春曉,百鳥亂鳴。
流光琴在她的手指下,旋律嗚唱出它最誘人的甜蜜,裝飾音羞怯、溫柔地依附在指節的周圍。
優美的樂聲在大殿裏回蕩,像一股甘泉,一直沁入聽眾心靈的深處。
樂聲激情澎湃,仿佛急風暴雨,電閃雷鳴。
樂聲在一節低回的慢板之後,忽又拔高教度,以尖利如錐的銳音直刺江天。
那兩隻蝴蝶亦是演繹了他們美妙的愛情。
咚的一聲。
宛如晴天霹靂。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直擊那兩隻蝴蝶而去。
那兩隻蝴蝶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不僅沒有躲閃,依舊結伴在狂風中,暴雨中翩翩起舞。
最後,直直的迎上了那道閃電,雙雙殞命。
那道閃電似乎直擊在場所有人的心裏。有仿佛他們就是那已經殞命了的蝶兒。
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一曲結束後,高適收回自己的笛子,與絔禾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良久,那高台之上的人才回過神來。
啪啪啪的掌聲在大殿之中回響起來。
隨著大周朝皇帝高溫的掌聲響起,眾人這才會過神來。
與大周朝皇上一同賣力的鼓掌著。
勝負,已經見了分曉。
季月一臉菜色,如喪考妣的站在那裏,久久不能回國神來。
輸了……
居然輸了……
嗬嗬……
山野居士居然輸了……
那他的雙手豈不是保不住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他就不讓山野居士代替他不是的。
此時的季月儼然已經忘了山野居士在琴藝上的造詣遠在他之上。
如今就連山野居士都輸的這麽徹底,那麽他,有怎麽會有贏得可能。
也就是說,自他與絔禾賭的一開始,他的雙手便已經不在是他的了。
山野居士紅著臉走到絔禾跟前,有些難為情的開口說道:
“想不到蘇大小姐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不俗的琴藝,某甘拜下風。”山野居士此時的語氣明顯的比之前要謙恭了許多。
有本事的人就是這樣,他們崇拜比他更有本事的人。
隻見山野居士說完這句話以後,就朝著絔禾欲要跪下。
絔禾見此,哪敢真讓山野居士下跪,立馬將欲要下跪的山野居士扶了起來。要是她 現在真的讓山野居士跪了,那麽她敢說,明天以後,她便會成為琴藝界的公敵。
“大師不必如此,你隻需要知道這世間所有的事情沒有最高的,隻有更高的即可。”
其實絔禾也沒有想到山野居士揮著這麽爽朗的一個人,說道便能做到。
最初的時候,她見山野居士那趾高氣揚的唐,還以為他是一個眼底容不下他人,隻有自己的人。
絔禾哪裏知道,山野居士最初那傲慢的態度是因為他覺得絔禾小小年紀就敢說出那樣的話來,著實丟了琴藝界的臉,所以才對她 與大周朝皇上毫不假以辭色。
因為在他們這些琴師眼裏,皇上算什麽,隻有琴才是至高無上的。
山野居士聽了絔禾的話,不由的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蘇大小姐說的不錯,隻老夫愚鈍了。”
見山野居士不在執著要下跪,絔禾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但是,她明顯的當心的太早了。隻見山野居士有不管不顧的朝著絔禾歸了下來。
“大師,你這是做什麽?”這次,無論絔禾怎麽勸阻,山野居士都不肯由著絔禾扶起來。
絔禾心裏哐當的一聲,暗道:
這山野居士不會知道他隻要這麽一跪,她蘇絔禾就會萬劫不複,所以才會這麽不管不顧的下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