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書生
“沒有真憑實據，你倒敢說。”墨玄瀲冷笑一聲，汙蔑皇室可是重罪，暗衛不會不知道這一點，隻是連證據都不曾留下，這種神通廣大的手段恐怕也隻有萬人之上的皇室才有。
“王爺饒命。”暗衛咬緊牙關，他隻是說出心中所想，若因此惹得王爺不悅，他甘願受罰。
“罷了，你先下去吧，再有什麽事情，記得及時回報。”墨玄瀲把玩著手上的扳指，眸中一片深沉，他現在有些後悔了，剛剛何必跟白薇開玩笑，讓她去做什麽“青天大老爺”呢？
“這下，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墨玄瀲笑著搖搖頭。
那邊暗衛暗自掂量了一下，王爺既然沒有怪罪，還要自己及時匯報，那就是要自己繼續查下去了，待反應過來，暗衛忙告了恩，匆匆退了下去。
另一廂，白薇去後院尋了那個書生，破舊的衣袍雖然顯得寒酸，但在他身上還能看出幾分儒雅之感。
“許久不見，你這裝瘋賣傻的本事倒是更上一層樓了。”
白薇舉步踏進房門，書生慌忙翻身假寐，白薇也不著急，隻尋了兩個茶杯，在桌上斟了兩杯熱茶。
“沒什麽好茶，就拿春茶伺候縣丞大人了，雖然比不過江淮地區的茶葉，不過也算得上佳品。”白薇輕飲一口，茶水微燙，惹得她直皺眉頭。
一側的書生聽見白薇說得話，身子明顯一僵，不過須臾，卻又恢複常態。
“明日是蓉兒的生辰，蓉兒想要什麽禮物啊？”書生掰著手指頭喃喃自語，嘟嘟囔囔的聲音顯得有幾分可憐。
“那是你的妻兒，不是被打死了嗎？”白薇故意激怒書生，書生猛的一下子坐起，眼神中多了幾分戾氣。
“胡說八道，她們沒死，沒死，她們還在家等著我！”書生高聲喊著，聲音銳利得刺耳，“你們都是壞人，壞人，她們沒死……”
書生神神叨叨的，顫抖的身軀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傷害，一直往一邊的角落裏縮，嘴裏還喃喃自語:“貪官，蛀蟲，殘害忠良，害我妻兒，該死，該死！”
白薇默默聽著，心中感慨萬千，若是常人聽了，隻當他是為妻兒不平，可聽了他的身世背景，白薇這才覺出滋味來，隻怕他早就將事情原委將講了出來，隻是過於模棱兩可，世人不知罷了。
“許懷，就算你這樣說，我也是幫不了你的。”白薇摸著微燙的茶杯歎口氣，不出意外得看到了許懷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
不過隻是一瞬，那雙眸子便暗了下去，變得更沒有神采。
他一路從江南來到這裏，想來也是頗多艱險，遇到的試探也不計其數，不過他到底發現了什麽，才能讓知縣一路追蹤至此呢？
白薇愈發好奇，好在許懷足夠聰明，化裝成叫花子流落街頭，不惜裝瘋賣傻才得以苟且活命，可這樣下去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我是誰，你應該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會三番五次靠近清月閣，想來你是覺得我能夠幫上你的，不過你不說明白，我也不會貿然插手。”
許懷在京中呆了這麽久，想來也對清月閣的事情有所耳聞，不然不會刻意接近，也是怪她平日對清月閣關心不夠，當時桃鶯鬧著要嫁給瘋書生時，她也並未上心。
桃鶯雖不經人事，可也不會貿然就對一個瘋書生如此上心，若真是情癡書生，那也該有個契機才對。
“之前的那個女子，名喚桃鶯，你到底用了什麽方法，竟然險些誤了她的終身。”白薇語帶責怪，如果從正麵套不出這書生的話來，那她也隻能旁敲邊鼓了。
說到桃鶯，那書生眼神有些躲閃，看來是心虛了，白薇嘴角微微上揚，看來他的確不瘋不傻，甚至還頗有手段。
“蓉兒吃麵，長壽麵。”書生蹲在地上，垂著眼眸，嘴裏依舊是瘋言瘋語，白薇此刻心中已然有數，見他不說真話，倒也不急，她有的是時間，而從許懷去而複返的情況看來，留給他的時間倒是不多了。
“那戶人家是你讓他們搬走的吧，還叮囑他們盡快離開，不過……”白薇略一停頓，許懷正豎著耳朵聽著，白薇有心逗弄，長歎口氣，帶了幾分惋惜。
“嘖嘖，可惜了，”白薇拉長語調，“你可知後來有幾人摸到了那戶人家的住址，似乎身上還有功夫，也不知……”
“你說什麽！”許懷猛然出聲，眸中滿是焦急，待看清白薇眼中的戲謔，恍然明白了什麽，隻恨恨得別過臉去，不發一語。
“你就是這樣躲過各方的試探的，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命大。”白薇嘖嘖稱奇，她隻是用人命試探了一番，他竟然自己跳了出來，看起來心地還是善良的。
白薇還想說些什麽，許懷卻一副並不配合的樣子，看起來，他好像還在忌憚些什麽，白薇猶豫良久，今天至少知道他的確在裝瘋賣傻，以後探究起來也不會過於麻煩，今日便先這樣吧。
“放心好了，那戶人家宅心仁厚，走之前還不忘留下房契還人情，想來定是福大命大之人，不用掛心。”
白薇起身離開，轉身關門之際，仿佛又想起了什麽。
“人心隔肚皮不假，可隻有以心才能換心，你不跟我說實情，我又如何幫你呢？”
留下這句話，白薇便闔上門離開，她知道自己詐了許懷一次，隻會讓他心中的不信任擴大，可很多事情試探來試探去反而會留下遺憾，她希望他能想清楚。
“喂，那個女子，桃鶯，若有可能，替我謝謝她的青睞，隻是我不能……”
清亮的聲音從房內傳出，不同於說瘋話時的含糊不清，這才是他真正的聲音，白薇的詫異化作一絲欣慰，點綴在唇角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