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殯
墨朝九月末，天氣還有幾分夏日的餘熱，在這燥熱的天氣中，太子的喪事如期舉行。
哀鳴般的樂聲在京城中盤旋，靈堂內，一眾婦人守著雪白的靈堂，哭得痛徹心扉。
“太子殿下，您就這般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可如何是好啊。”柳月姬抱著靈柩哭得厲害，臉頰都微微帶了些紅色。
一旁的侍妾妃嬪紅著眼睛，也低低的哭著，前來吊唁的百官聞言，眼眶也有些濕潤。
“美人節哀啊，您還有小郡主，萬不可哭壞了身子。”
銀月上前去拉柳月姬，柳月姬掙紮著，她不甘心啊，明明她與白薇一同出嫁，為何她現如今卻守了活寡，身邊還帶了個小拖油瓶，這樣的日子以後可如何過下去啊。
“太子殿下，您怎麽忍心啊！”想到往後的日子，柳月姬哭得更加厲害，雖說她的孩子被封了郡主，可始終不是皇子，她依舊不是自己一生的依靠啊。
“柳美人與太子殿下還真是伉儷情深啊。”白薇看著抱著靈柩不撒手的柳月姬，眼底劃過一絲諷刺。
前世，這兩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還害死了自己肚中未出世的孩子，現在這幅景況，她倒是樂見其成。
“白薇……墨王妃。”柳月姬看著來人，心中憤憤不平，本來她才是應該站在這裏的人，本來她才是守寡的人，都是她可以毀婚，才讓自己淪落到孤兒寡母的境地。
“太子葬禮，多有不周，還望王妃見諒。”柳月姬似是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得擠出話來，眼底的怨恨讓白薇懶得再多看她一眼。
她處處與自己為敵，使盡各種手段陷害自己，而自己保她性命已經仁至義盡，柳月姬不但不感恩還反咬她一口，果真是不識好歹。
“柳美人不必在意，斯人以去，孩子是無辜的，照料好孩子才是當務之急。”墨玄瀲對柳月姬眼底的怨恨看得真切，像是怕她傷到白薇，他一把將白薇摟在懷中，兩人間的柔情更讓柳月姬嫉妒得發狂。
“王爺，王妃這邊請。”清姬緩步上前，請了他們去到一側，後麵陸陸續續又有吊唁的人前來，柳月姬這才將目光自兩人身上移開，隻是眼底依舊閃過一絲戾氣。
太子的葬禮恢宏而盛大，京城中四處彌漫著紙錢燃燒殘留的味道，出殯之時，厚厚的紙錢撒了一地，一直蔓延到皇陵深處。
看那金絲楠木的棺材緩緩埋入土中，白薇才有一種墨滄瀟再也不會出現的實感，這種感覺讓她的心頭驀然一酸。
前世，他是她的夫，她傾盡一切，助他榮登大殿，而他卻對她用盡了世間狠毒的手段，這一世，為了避免悲劇重現，他們形同陌路，此刻他入土為安，白薇心中五味雜陳，一股輕鬆感卻也躍然心頭。
至此，此生不複相見。白薇緩緩闔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如此，她便放下了。身側的墨玄瀲攥緊了白薇的右手，溫暖的體溫持續不斷的傳來，白薇注視著他的側臉，嘴角輕微上揚，此生何其有幸，能得一人心足矣。
回到王府，老管家早早便候在門口，見兩人回來，趕忙湊上前來，遞過馬凳，扶下墨玄瀲，才低聲道:“王爺，您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墨玄瀲抱下白薇，兩人相視一眼，眸中帶了幾分笑意。
“我們去看看。”墨玄瀲牽著白薇往書房走去，推開門，一個黑影也閃了進來。
“參見王爺，王妃。”暗衛著一襲黑袍，跪在地上向兩人請安，白薇示意他起身，暗衛才站起。
“屬下已經查明，後院的書生乃是江淮之地郡縣一名八品縣丞，名為許懷，因滋事被知縣奪了官位，似乎妻女也受了牽連，被知縣的人活活打死了。”
暗衛聲音並無起伏，白薇聽後卻覺得心驚，草菅人命的官員不在少數，可如今一樁活生生的例子擺在眼前，卻顯得尤為驚心。
“滋事，他滋了什麽事惹得知縣如此狠心？”墨玄瀲坐在書案後，一縷縷青煙自桌案上的瑞獸爐中升起，淡淡的香味也緩緩縈繞在鼻尖。
“屬下還未深查，但那知縣背後恐有大案，許懷隻怕探得了其中齷齪才遭此大難。”
“這些狗官！”白薇怒罵出聲，身在其位不謀其政，反而殘害忠良，著實可恨。
白薇氣的美目圓瞪，墨玄瀲在一旁不禁輕笑出聲，“你不是說桃鶯還曾嚷著要嫁他，怎的你就沒查查那書生的底細？”
她做事縝密，雖然偶爾有些莽撞，可也算機靈，怎麽這次居然漏查了這麽多事情，墨玄瀲饒有興趣的看著白薇變來變去的臉色，見她有了怒氣，才斂回探究的眼神。
“三娘說他不過是個癡心的書生，桃鶯又嚷著非他不嫁，我一時糊塗，這才忘記仔細盤查一番了。”
白薇有些懊惱，當時她隻當那書生癡傻，又怕桃鶯真的對他上了心，一時急著將他送走，卻忘了初見書生時那股怪異的感覺。
“接下來怎麽辦，把他送走繼續置之不理，還是你要做一次青天大老爺？”墨玄瀲看白薇又急又氣，不禁打趣她，白薇思忖良久，一個知縣而已，芝麻大的官也敢魚肉百姓，除了這個毒瘤也不過舉手之勞。
“我先去看看那個許懷，問清楚情況再說。”白薇輕歎口氣，恍然想起老管家說得那些話來，若隻是得罪了一個知縣，那又何必派人來京城尋他，白薇眉頭緊皺，還是先問清楚許懷才行。
白薇前腳剛走，墨玄瀲的目光便鎖緊了躺下的暗衛。
“還有什麽，一並說來。”暗衛抖了抖身子，跪在地上，剛剛白薇在，他揣測不出王爺的態度，因此也不敢多說，實則許懷這案子幹係重大。
“王爺恕罪，屬下無能，許懷一案牽扯重大，屬下未能探得全貌，但這案子背後之人隻怕與皇室有關。”
暗衛跪在地上，久久得不到墨玄瀲的回答，額上不禁留下一滴汗來。他手中並無實據，隻是根據手上調查來的東西妄自揣測，難保王爺不會動怒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