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世上本無鬼
“蠢貨！”
謝桂芳惡狠狠地咬著牙，“我早就告誡過你，萬不可輕舉妄動，莫以北那賤人的性命事小，可你的太子妃之位事大，孰輕孰重，你如何不知其中厲害！”
謝桂芳的話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莫以南摩挲著發燙的臉頰，到底是有些不甘心，“母親，難道就讓莫以北這樣囂張？擺明了就是她換了碟子，太子這才中了碧蘭草。”
“如若不是你先讓宋大娘算計莫以北，也便不會有這等禍事發生，太子何等精明之人，你竟在他的麵前班門弄斧，瞧太子的模樣，怕是已然對你起了疑心，南兒，男人喜歡聰明的女人，可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人，這種分寸，你要把握得到位才好。”
“是，母親，南兒受教了。”
莫以南微微頷首，心中對莫以北的恨意又增添了一分，今日莫以北不但害得自己顏麵盡失，還將宋大娘給折了進去，看來，日後她也不能留著宋大娘在身邊了。
宋大娘無端消失，對此，莫以北並不覺得驚訝，左右她辦砸了差事，若是當真繼續留在莫府，莫以北才會覺得奇怪。
蘭苑。
莫以北隨手將寫著宋大娘的木牌丟入炭火之中，看著火舌一點點地吞噬掉了宋大娘的名字，莫以北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她的報複，才剛剛開始呢。
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她都要十倍百倍地還回來，莫以北眼神明亮，眼角的罌粟花綻放得邪魅而妖異，更顯得月色之下的莫以北平添了一絲冷清。
嗚！
北風更急了些，莫以北裹緊了披風，偌大的蘭苑之中，唯有她一人在這裏居住，莫以北歎了一聲，這裏就像個囚籠一般，她必須要做些什麽，方才能衝破這牢籠。
可這方法，必然不是如同前世一般，隨便尋個什麽人便嫁了，她在即墨洵的身上吃夠了苦頭，是以，莫以北再也不肯相信所謂的感情，那種東西，對於她來說終究太過奢侈。
窸窸窣窣。
莫以北驀地豎起耳朵，她雖然沒有武功，可前世因了要時刻躲避宋大娘的鞭子，倒也練就了靈活的身手與過人的耳力，因此莫以北清冷一笑，“是人是鬼，何不出來一見？”
然而，回答莫以北的唯有呼呼的風聲，莫以北望著暗夜中的某個方向，“旁人都道蘭苑有鬼，我卻以為不盡然，這世上本無鬼，隻不過做壞事的人多了，他們心中有鬼罷了。”
半晌，莫以北依舊沒能聽到回答，她也不強求，想著在柴房的最後一晚，那情景也是如此相似，因此莫以北認定，此人對自己並無惡意，所以將屬於自己的飯食隔在桌上，“夜深了，若是不嫌棄，盡管來吃些吧。”
說著，莫以北也不再理會暗處的異動，徑自回了房間睡覺，良久，方才有一抹嬌小的身影慢慢從暗處踱了出來，先是試探性地望了莫以北的房間一眼，這才伸手取了個饅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說起來，她也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雖說這饅頭入口粗糙，滋味兒難以下咽，不過也總比餓著肚子要好過得多。
隔日，望著空空如也的碟子，莫以北搖頭一笑，看來她昨晚的直覺果真很準，隻是給了這個來曆不明的神秘人分了她的份額，她可就要餓肚子了。
“野蘿卜，蘭花草……”
莫以北如數家珍一般地在蘭苑裏四處搜尋著，她將食物分給了神秘人之後，莫以北自是要用自己的方式填飽肚子，否則那一日，她也不會如同風卷殘雲一般地吃掉許多桂花糕。
還真是個有趣的小姑娘！
暗處那抹眼神一直緊緊地盯著莫以北，許是察覺到了那抹目光，莫以北偏頭一看，卻什麽都沒能看到，莫以北索性也不再探尋，隻是抱著挖到的野菜回房間匆匆煮了，她不禁齜牙咧嘴。
這野菜的味道，還是一如既往地苦澀！
一連幾夜，莫以北都將屬於自己的那份食物分給神秘人，也許是因為神秘人終於察覺到莫以北的善意，也許是她待在蘭苑，就是為了等待莫以北，在皎潔的月光下，神秘人終於第一次露出了她的真麵目。
“我就說，世上本無鬼，說吧，你有什麽目的？”
莫以北憑欄而坐，猶自晃蕩著雙腿，似乎根本就不曾懼怕過鬧鬼這種事情，女人慢慢摘掉了鬥篷，“你不怕我？”
許是因為太久都沒有說話的緣故，女人的聲音有些嘶啞，借著月光，莫以北細細地打量著女人，她約莫三十幾歲的模樣，嘴角深陷著，眼神暗淡而無光，整個人都昭顯著缺乏生機。
“你有什麽可怕的？”
莫以北嗤笑一聲，她已然是死過一次的人，試問，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的時候，還有什麽可以撼動她的心靈呢？
見莫以北絲毫不似做作，女人長歎一聲，“若夫人還在，定會十分心疼二小姐。”
“你見過我的娘親？”
莫以北的身子緊繃起來，她自打下生之後，就從未見過自己的娘親，隱約聽謝桂芳提起過自己的娘親乃是不祥之人，和自己一樣，都是紅顏禍水，然而莫以北卻心知肚明，那不過是謝桂芳掩人耳目的齷蹉手段罷了，她的娘親之所以離去，其中定有隱情。
“奴婢綠芷，乃是夫人從前的貼身婢女，隻不過當年二夫人離開莫府，奴婢被大夫人關在暗房，原本大夫人以為奴婢已死，卻不料奴婢僥幸逃出生天，隻是從那以後，奴婢便再也沒有見過夫人……”
“芷姑姑，你既然是我娘親的貼身婢女，定會知道她去了哪兒，這些年來，我很想念她！”
饒是活過一世的莫以北也十分激動，她從未見過自己的娘親，甚至不知她是生是死，若是死了，葬在何處，若是活著，又為何狠下心腸拋棄自己！
綠芷似是瞧出了莫以北的心思一般，“二小姐，您也莫怪夫人，當年她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