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困獸之鬥
“你看到的不是幻象,我們也沒有什麽治愈別人的力量,不過是發明了幾種有用的藥膏罷了。”
知心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她們的雙手常年用藥膏浸泡,時間長了這種藥膏自然侵染在了她們的皮膚之上,治愈這點小傷不成問題。有很多人到道觀上香祈福,就是為了求她們聖手一摸,隻是自從這裏烏雲壓頂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上來了,就連知心自己也是閉門謝客,生怕這裏的邪氣會侵染到他人。
“原來是這種騙人的把戲,我還以為你們真的可以有恢複萬物的能力。”我知道自己又被蘭心耍了,她看上去神神秘秘,實際上不過是利用了我們的錯覺,她是不是一個道術高人,我不肯定,但她肯定是一個優秀的心理學家,她和我在一起後的每一步用的都是心理戰術,並且讓我深陷其中渾然不知。
“如果我真的有那種能力,何至於被困於此。”知心不是不想離開,隻是凡是加入了知心觀的姑娘,自幼便飲用山澗的太歲水,以道觀中的藥食為生,長年累月,她們就像是這座山上的植物一般無法離開這裏,除非把太歲水和藥食帶走,才能夠維持幾天。
不然的話一旦斷食斷水,她們的身上就會猶如萬蟻噬心一般難受,撐不到半日就會再回到這裏。
“原來你們跟那個村子裏的姑娘一樣全部都是困守山中。”我覺得道術一門的祖師爺真的很有問題,他所設置的陣法看上去有用,可卻要用活人作為祭品,世世代代鎮壓在那裏,不然的話他所做出的一切功勳就會化為泡影。
這讓我覺得道術一門的祖師爺十分偽善,實際上並沒有什麽真本事,不過是會一些邪術罷了,跟那些以蠱害人的人沒有區別。
“我們是自願留在這裏的,與那些沉迷巫蠱之術的姑娘不同,更何況我們的祖師爺並沒有想到城市會出現大規模的遷徙,這裏原來是有守陵人的,隻是後來守陵一族遷徙,才不得不讓我們鎮守這裏。”
知心極度維護道門的榮譽,不允許我說道門一句不是,盡管她自己也知道道門沒落,不再有往日榮光,除了她們這些被迫守在某地的後人之外,其他人早就另辟蹊徑,不再固守著祖上的規矩,可她依舊不需要有人詆毀道門祖先,即使我是能夠拯救她們的天選之人也不可以。
“守陵人?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這裏守著王皇後的墓地?”我回憶著周圍的山巒地勢,覺得這裏真的不像是有皇陵的模樣,就算是王皇後葬身於此,但她身為廢後也不能享受皇族待遇,要守陵人幹什麽?
我覺得那些人之前會居住在此並不是要守衛陵墓,而是要看著什麽東西,可惜後來時代變遷,很多子孫根本不知道守陵一族究竟要做些什麽,才會逐漸遷徙,這也讓他們當初看守的東西成為了真正的秘密,就連知心觀的人也不知道那些守陵人的真正目的。
“他們當初為什麽在這裏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位王皇後死的十分蹊蹺,一個女人居然要用數百個人彘陪葬,也可以說是一種陣法,布陣的人要她永不超生,終身被惡靈所困。”
知心也覺得這個陣法過於邪惡,可既然這是她祖先定下的陣法,她相信其中必有緣由,而守陵人之所以會遷徙,很可能是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相信知心觀能夠完成這個任務。
我覺得知心不是善良,而是單純的犯傻,那些守陵人多半是看事情不對,才逐漸逃離,根本不是她們說的遷徙。而且如果一切真的如知心所說,這裏怨念最深的人絕對不是這些人彘,而是那位不得入皇陵的皇後。
說不定這裏怨氣衝天就是她弄出來的,而這個壓製住她的知心觀自然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須除之才能後快。
“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對付它們,這些東西不可能一點弱點都沒有。”
我不想跟知心爭辯這些無意義的事情,盡管我們是在紗帳之內,可依然能看到外麵的天色越來越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算這個紗帳能夠抵擋得再久,也始終會有摧毀的一天,一旦怨海吞沒這裏,我們依舊是甕中之鱉。
“我也不知道,祖先留下的書裏從來沒寫過這樣的狀況,他隻說一旦出事,讓我們誓死也要保護山下的村民,寧可讓知心觀與這些東西同歸於盡。”
知心對我搖了搖頭,她的師祖對她們灌輸的一向是自我犧牲精神,雖然她們都知道山裏關押的東西凶險無比,可隻要她們肯與這座山脈一起消失,便能讓山下的百姓躲過一劫。
可惜現在連同歸於盡這件事也成了奢望,她之前試圖啟動過自毀的機關,發現那些機關年久失修早就不管用了,而道觀中的姐妹也越病越厲害,有兩個已經失去神智,讓知心不得不動手結束了她們的性命。
“你們的師祖還真是愛開玩笑,如果同歸於盡這件事管用,他當初為什麽不和這裏壓製的東西一起消失,反而讓你們來做這種犧牲。”
我覺得她們的師叔祖根本就是膽小怕事,表麵上把自己裝作一個聖人,讓別人舍生取義,實際上自己卻躲起來享受一生。
“師祖是做大事的人,倘若為了鎮壓一方妖魔就自我犧牲,那又該如何拯救天下蒼生。”知心說話十分繞口,帶著一種說教般的書卷氣,我覺得她可能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道觀,早已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究竟如何,才會對自己的師祖如此死心塌地。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並不想對一個身體虛弱的姑娘說這麽殘忍的話,但我覺得有些事說破無毒,我想讓知心麵對現實,而不是總躲在這片紗帳之後,等著厄運慢慢降臨。
我打開了房間的門,牆上那些詭異的黑影頓時消失不見,隻是外麵的那些人卻不肯放過我,她們手裏拿著長劍,差點就要戳到我的身上了。
“你們居然還有時間自相殘殺,有本事的話就破了頭頂那處烏雲。”我指了指周圍越來越暗的天色,本來這團烏雲隻停留在主殿之上,現在已經快要擴散到這個內院了,這種道觀的設計都是以接受天光,匯集日月精華為力量,倘若這些人真的有本事,現在就應該在這片烏雲上戳上幾個窟窿,讓天光重新照進來。
“程皓,這個地方不是你能胡言亂語的!”蘭心在後麵推了我一把,她剛才和知心簡單交談幾句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隻是她沒打算站在我這一邊,反而把我帶到了後堂打算好好教訓我一番。
“你明知道這裏已經人心惶惶,為什麽還要讓她們衝破烏雲尋找天光,你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蘭心一看到我就在不停的埋怨,這裏的人離不開這座道觀,尤其是知心,這座道觀就是她的命,我說得越多,隻會越發刺激她。
“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實情,這個道觀守不住了,不如把那些太歲水還有藥食都移到別的地方,說不定這些道姑都能活著。”
我不知道太歲水指的是什麽,但隻要是能夠移動的東西都有辦法帶走,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到外麵快活幾日,她們沒試過怎麽知道。
我覺得這裏的姑娘與那個村子裏的姑娘不同,那些姑娘一離開村子就必死無疑,可這個道觀中的姑娘卻隻是需要這裏的食水而已,問題很容易解決,隻是她們寧頑不靈,不願意嚐試罷了。
“你說得倒是輕巧,你知道太歲是什麽東西嗎,師姐應該跟你說過,這座山下鎮壓的是人彘,太歲肉即是靈物也是邪物,它能夠在此處存活就是因為吸收了這些人彘的怨氣,如果離開此地,這些太歲肉就沒用了,根本無法複製。”
蘭心把我帶到了道觀的後門,這裏種植著不少藥食作物,每一種都形象奇特,和外麵見過的食物完全不同,蘭心說這些食物具有很高的藥用價值,她們能夠自帶修複能力也是因為汲取了這些東西。
而這些藥食之所以能在這裏存活,也是因為供養它們的是太歲水,就算把它們遷到了別處,也隻能有其形卻無法有其質,根本無法滿足這些人的生存需求。
“你幹脆說這些人是藥物依賴更準確一些,這是一種病,得治。”我從地上摘取了一根藥草聞了聞,這種草清新幽雅,沁人心脾,讓我也忍不住想放在嘴裏咀嚼一番,我覺得這些草藥不止控製住了這些道姑的身體,也控製住了她們的神智,讓這些人對道術一門忠心不二。
“你才有病,這種藥食不僅能夠催化功力,而且還能夠替山下的村民保命,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們依靠這些東西救了多少人。”
蘭心替自己的師姐抱不平,可我卻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蘭心也吃過這些藥食,為什麽她可以出入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