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季茹玲的懺言為時已晚(一萬一千更)
第458章季茹玲的懺言為時已晚(一萬一千更)
賀蘭翼也知道季瑤池說的是事實,但是他信心滿滿的提出要求,卻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這讓賀蘭翼的臉面如何拉的下來。
坐下的大員連忙開口道:「王爺,冷公子的顧慮,也未嘗沒有道理。冷公子是讀書人,有些事情難免一時半刻的轉不過來。不妨讓冷公子暫且考慮兩日,想必到時候冷公子必然會想通的。」
賀蘭翼這才點了點頭,看著季瑤池道:「本王十分看重公子,還請冷公子千萬慎重考慮。以冷公子之才,未嘗不會是第二個恆之公子。」
季瑤池心中暗暗好笑,她可不敢自以為才智能堪比二哥。不過賀蘭翼這一次拉攏,他的代價倒是十分可觀。誰不知道恆之公子可說是燕王府兩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說是權傾天下也不過為。只要是讀書人,誰沒有將恆之公子當作榜樣和努力的方向?
不過季瑤池敢肯定,就算她真是冷卓然,她也不會選擇賀蘭翼的。燕熙有容忍萬人之上的氣魄和能力,賀蘭翼卻沒有。只怕等到賀蘭翼站穩了腳,第一個倒霉的就是這個恆之公子。
季瑤池恭敬的應道:「多謝王爺厚愛,在下會好好考慮的。」
賀蘭翼深深的看了季瑤池一眼,點頭道:「好,本王讓人送公子回府。」
「多謝王爺。」季瑤池也不推辭,自然明白賀蘭翼這是什麼意思。也不以為意,竟然已經讓他知道了這麼重要的事情,賀蘭翼又怎麼會放心讓她就這麼離去。不過賀蘭翼卻不知道,如果季瑤池要從這城裡消失,就算是他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到的。
等在外面的張峰和安培一看季瑤池進去一趟出來,身邊竟跟著幾個翼王府的侍衛,不由得臉色一變。
季瑤池不經意的揮了下手,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兩人立刻便鎮定了下來,上前行禮,「屬下見過公子。」
季瑤池點點頭道:「回去吧。」
「是公子。」
兩日後,當賀蘭翼再次派人來到冷府的時候,冷家已經人去樓空。只留下一封冷卓然親筆所寫的書信,表示冷家人雖不能為君盡忠,卻也不能逆行倒施,謀害君王。
至於賀蘭翼派去的幾個侍衛,也沒有人見過他們了。
賀蘭翼聽到消息后大發雷霆,但是哪裡還能找到冷卓然的蹤跡?
此時的季瑤池,已經在南城外幾十里的深山裡了。站在幾座小茅屋邊上,季瑤池打量著眼前的景緻,含笑點點頭道:「倒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池兒姐姐。」瓊兒從小屋裡出來,就看到季瑤池站在屋外含笑看著她,立刻歡喜的直接施展輕功落到了季瑤池的跟前,「池兒姐姐,你怎麼進來的?」
季瑤池笑道:「外面的陣很是不錯,我可是擺了一個多時辰才走進來。」
瓊兒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道:「可是我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啊。」
季瑤池笑眯眯的拍拍她粉嫩嫩的小臉道:「二哥還好么?」
「哎呀,我忘了華恆之的葯了。」瓊兒懊惱的叫了一聲,也不管季瑤池還跟在身後,就連忙沖回了小屋裡。她剛剛煎好了葯就聽見外面有響動,連忙出來看,卻差點忘了華恆之的葯已經倒出來了,不快點喝掉就會涼了。
看著瓊兒從屋裡端出來一碗葯,往另一間小屋走去,季瑤池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
「華恆之,喝葯了。」瓊兒端著葯走進華恆之的房裡,華恆之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她手裡的葯碗皺了皺眉,「瓊兒,你真的不能將這些葯都做成藥丸么?」
經過這一次的受傷,恆之公子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會害怕吃藥。從前恆之公子自然是不怕吃藥的,但是這一次,大半個月的時間,每天照三餐的喝葯。
而且,瓊兒姐姐做出來的藥丸,都是香香甜甜入口即化。但是熬出來葯,卻是難喝的匪夷所思。華恆之敢發誓,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喝過這麼難喝的葯。
但是,他看過瓊兒開的藥方,那明明就是最常見的內傷藥方。稍懂藥理的華恆之心中默默盤算了一下,就算是熬藥的時候多加一把黃連,也不會比眼前這碗葯更難喝。
「那怎麼行?藥丸雖然好吃又好保存,但是藥效卻比現熬的差很多。」瓊兒斷然否決了他的提議道:「這又不是什麼很麻煩需要花很多時間的葯,自然還是熬了喝比較好了,這樣你的傷也會好得快一點。」
看著眼前笑的眉眼彎彎的小姑娘,華恆之無奈的伸手接過葯碗端到唇邊,一仰而盡。
瓊兒滿意的點點頭贊道:「華恆之,你是我見過的喝葯最快的人。」這葯到底有多難喝,瓊兒其實也是知道的,因為她從小也是喝著她爹爹的藥水長大的。每次喝葯的時候,她都要磨磨蹭蹭半天。還有爹爹以前在山裡救的人,多半也抵死不肯喝爹爹熬得葯。
「既然你知道不好喝,就應該將這葯熬得好喝一些。」華恆之苦笑道。
「那怎麼行?爹爹說了,緩和味道的葯,多半有解藥性。而且……」瓊兒笑眯眯的看著他道:「知道葯難喝,才會乖乖的少受傷,少生病。」
恆之公子很想說,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熬出正常的藥味就可以了。
「嗯呵呵,二哥,沒想到名聞天下的恆之公子居然還會怕喝葯啊。」門外,季瑤池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池兒?」華恆之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季瑤池踏入房中,上下打量了一番。雖然只是一間簡陋的山間小屋,房間里的陳設也不過一床一桌兩個凳子而已。但是卻收拾的十分乾淨,桌上還放著一個有些粗拙,卻有十分可愛的木雕的花瓶,花瓶里插著兩支素凈的小花。整個房間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葯香。
再看看華恆之,或許是因為這段日子吃的葯,比吃的飯更多,華恆之公子俊美無儔的容顏,略顯消瘦了一些,但是氣色卻是不錯。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受了內傷的模樣,顯然是瓊兒姐姐照顧的很不錯。
看到季瑤池進來,瓊兒這才想起自己還將客人丟在了門外。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季瑤池一笑,脆聲道:「池兒姐姐,你坐,我去給你倒茶。」
「好,謝謝瓊兒。」季瑤池含笑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微笑看著瓊兒揮揮手,飛快的出了小屋去倒茶去了。
「真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二哥,你說是不是?」季瑤池笑道。
華恆之溫和一笑,點頭贊同道:「確實是很有趣。」
季瑤池微囧,原來在恆之公子眼裡,小姑娘不是分漂亮可愛美麗的,而是以有趣,還是無趣來論的么?
「二哥的傷怎麼樣了?」季瑤池關心的問道。
華恆之撫了一下胸口,笑道:「瓊兒的葯雖然很難吃,不過效果倒是不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季瑤池笑道:「良藥苦口利於病。」
恆之公子一向仙氣十足的俊臉,難得的糾結起來了,有些無奈的道:「我覺得我有些後悔之前的決定了,瓊兒說我還要連續服三個月的葯,才能徹底的養好暗傷。」
吃三個月的葯不可怕,可怕的是無論什麼樣的藥方,到了瓊兒的手裡,熬出來的都是一個味,絕對不會有比它更難喝的情況,就連瓊兒自己都做不到,因為那已經是難喝的極限了。而以瓊兒的熱心,肯定會親自替他熬藥,恆之公子深感無福消受。
看著華恆之糾結的模樣,季瑤池忍不住掩唇輕笑道:「真是難得看到二哥如今這樣的神色。瓊兒也是一片好心,二哥若是拒絕她,豈不是讓她傷心?」
季瑤池的聽覺視覺嗅覺都比一般人更好,剛剛在門外就聞到了華恆之那一碗散發著的濃濃的詭異味道。同時也下定了決定,一定要請瓊兒繼續照顧二哥的傷勢,真的是難得看到二哥如今這樣的神色啊。
看著季瑤池難得的戲謔笑顏,華恆之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季瑤池問道:「不是在南城裡辦事么?怎麼今天有功夫看來我?出什麼事了?」
季瑤池嘆道:「二哥果然料事如神,確實出事了。」
「怎麼?」華恆之挑眉問道。
季瑤池將攝政王府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賀蘭翼突然想要廢掉賀蘭拉丁自立的事情,確實是讓季瑤池有些意外。
華恆之笑道:「池兒還是心慈手軟了,你就是替他寫了禪位詔書又如何?賀蘭翼想要在這個時候自立為帝,大半不過是為了將來戰場對地的時候,在身份上壓燕王府一頭罷了。只要將來冷家出面解釋冷家沒冷卓然這個人,也礙不了什麼事。」
季瑤池苦笑著搖搖頭道:「或許是吧,如果我當天寫了詔書,只怕現在二哥聽到的就是賀蘭翼登基繼位的消息了。」
華恆之微微嘆息道:「賀蘭翼還是太過心急了些。」華恆之有些憐惜的看著季瑤池,心裡想著池兒跟燕熙的性子,這麼多年是怎麼相處過來的,那般和諧和睦。
從本質上來說,季瑤池和燕熙的性子當真是天差地別。季瑤池對壞人能狠下心來,但是對於無辜的人卻很容易心軟。而燕熙卻不同,看似溫文,但是只要能夠達成目的,他絲毫不在意將什麼人拖入局中。
「池兒打算怎麼對付賀蘭翼?就任由他這樣?」
季瑤池無奈的苦笑,「難道二哥以為我短短一個月,就能推翻賀蘭翼在他的封地多年的統治?」想要給賀蘭翼找些麻煩很容易,但是想要在南城直接將他趕下台,即使燕熙親自來了,短時間之內也有些困難。
淡淡的花香在鼻息間瀰漫,季瑤池深深吸了口氣,笑道:「很香,瓊兒拿的是什麼?」
「池兒姐姐喜歡就好,這是瓊兒自己配的花茶。」見季瑤池並不嫌棄自己粗陋的花茶,瓊兒很是高興。她雖然很少跟人接觸,卻也去過城裡的。自然知道那些住在大宅子里的有錢人,是看不起這些山野之物的。
更何況池兒姐姐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妃,如果季瑤池知道她這麼想的話,一定會介紹郝友謙給她認識。至少郝友謙就絕對不會嫌棄瓊兒的花茶,說不定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求著瓊兒免費供應呢。
第二天一行人收拾了行裝,悄無聲息的回到了南城。這一處落腳的地方,是城裡有些嘈雜的地段的一處,不怎麼起眼的府邸。
季瑤池這次卻不能在以冷卓然的身份回來了。搖身一變便成了一位容貌清秀的秀麗女子,賠著病弱的兄長和年紀尚小的妹妹到南城來養病。
晚上,季瑤池和華恆之坐在書房裡下棋。
季瑤池慢慢落下一子,看了一眼對面的華恆之輕聲笑道:「二哥的傷還沒好,不如回房休息,我在這兒等著瓊兒回來就行了。」
他們一行人為了阻了賀蘭翼的計劃,半夜讓劉丕帶著瓊兒去給賀蘭拉丁檢查,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華恆之搖頭道:「不妨事,他們也該回來了。我再等一會兒,也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這幾天盡量別出門,現在賀蘭翼的人只怕還在暗中查探。」
季瑤池笑道:「池兒知道,二哥不用擔心。劉丕和安培都是辦事能讓人放心的,何況瓊兒也是個高手,不會有什麼事的。」
華恆之慢慢落下一子,談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誰說我擔心了?」
季瑤池無所謂的聳聳肩,笑道:「誒,是我有點擔心。」
華恆之搖搖頭不再說話,心裡知道,還是有點擔心的。
門外傳來一聲輕響,很快書房的門便被推開了,劉丕三人魚貫而入。瓊兒清澈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明亮,小臉兒也是紅撲撲的,顯然是從來沒有做過這樣深夜闖入別人府邸的事情,而有些緊張。
季瑤池拉著瓊兒坐下來,親手為她倒了杯茶道:「瓊兒辛苦了,可有遇到什麼危險?」
瓊兒笑道:「沒有啊,劉大哥和安大哥都好厲害啊,那個攝政王府的那些侍衛都沒看到我們呢。」
其實論輕功的話,劉丕和安培未必比得上瓊兒,但是深夜潛行的經驗,兩人自然勝出她許多。要是瓊兒這個菜鳥,自己一個人去,只怕早就被人追的到處跑了。
季瑤池淺笑著摸摸小姑娘的小腦袋,問道:「賀蘭皇帝的病情怎麼樣了?」
聽了季瑤池的話,瓊兒的小臉頓時就耷拉下來了。淚眼汪汪的望著季瑤池。
季瑤池沉吟了一下問道:「不好?」
瓊兒沮喪的點點頭道:「他身上的毒,徹底弄壞了他的身體,原本就算不中毒,身體也是憂心過度。但是現在就算我替他解了毒,只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可想而知,賀蘭拉丁是怎麼在水深火熱中度日的,有志而不得,更是沒有一點自由,就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有自己的主見,長久過後,再樂觀的人也會頹廢自棄。
季瑤池點頭道:「那是當今皇上,若是把他帶出來,要出大事的,所以只能看他的命運了。」
瓊兒點點頭,她只是心底純善,卻並不是不懂事。想了想,道:「我今晚做一些藥丸,池兒姐姐你明天拿給那個人用吧。雖然沒辦法治好他的病,但是還是可以讓他好過一些的。」
季瑤池輕聲道:「今晚你也累了,不用著急,明天再準備也來得及,我一會兒讓他們將你需要的藥材替你準備好。」
「好,華恆之……」其實這一屋子人中,瓊兒最熟悉的人也還是華恆之,所以總是不由自主的去看華恆之。說到底,她之所以對剛見過兩次面的季瑤池等人這些人這般信任,也都是建立在他們是華恆之認識的人的基礎上。
華恆之淡淡一笑道:「瓊兒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
「哦,那,那你們也早些歇息。」瓊兒乖巧的點點頭,跟著等在門口的侍女一起回自己住的房間去了。
看著瓊兒離去,房間的門重新掩上,繼而沉寂了下來。
次日,季瑤池撤出了季茹玲身邊的眼線,也安排了給賀蘭拉丁一些調理身體的藥丸,這是瓊兒連夜趕製出來的。
被賀蘭翼察覺到季茹玲跟燕王府的人有了聯繫以後,更是知道了賀蘭翼一個侍妾有了身孕,季茹玲做出一些原本不會決定的事情,賀蘭翼已經不是原來的賀蘭翼了,威逼了多次,見季茹玲都守口如瓶沒有將燕王府的眼線說出來,便解了季茹玲的禁閉。
當然,季茹玲也清楚賀蘭翼此舉是為了什麼,冷了的心很難再熱回來,更何況,賀蘭翼壓根就不待見季茹玲。
南城裡,一處不起眼的院子。華恆之與季瑤池坐在院子里對弈,瓊兒坐在一邊,好奇的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廝殺,看向季瑤池的眼睛里,充滿了崇拜和佩服。
季瑤池無奈的看著小姑娘搖頭笑了笑,瓊兒並不通棋藝,只看到她此時逼得華恆之步步後退,哪裡知道跟華恆之下棋,最後輸的人多半都是她。
面對華恆之,無論怎麼樣的未雨綢繆都沒用,所以還不如以快打快來個暢快。
「恆之公子,王妃。」穿著一身不起眼的布衣的劉丕,出現在院子里,躬身行禮。
華恆之停下了手中的棋子,看看劉丕身上的裝扮,不由得笑道:「劉統領果真是扮什麼像什麼。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在下也未必認得出來。」華恆之這話確實不假,別看劉丕平素一身氣勢,讓人不敢輕易放肆。
但是此時穿上這布衣,周身的氣勢收斂起來,竟然連那張原本稱得上俊挺的臉,看上去都平凡了許多。整個人融入人群中,只怕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這樣的人,不僅適合做暗衛,做間諜更適合做殺手。
劉丕淡淡一笑道:「公子過獎了。」
季瑤池挑眉笑道:「都能逼得你打扮成這副模樣,看來賀蘭翼果然是動了真怒了?」
劉丕道:「這些日子南城裡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暗地裡卻依然查得緊。賀蘭翼掀了幾個據點之後,抓到的都是些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大約是心有不甘吧。」
季瑤池滿意的點頭道:「看來季茹玲還沒有傻到底,沒有將冷蘭供出來。」
其實季茹玲認清了事態,做了一些決定,這步棋走的當真是有些險,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活命,也只能選擇配合,再怎麼不喜歡她這個姐姐也只能依靠著。
幸好,季茹玲總算是沒有讓季瑤池失望,如果季茹玲將冷蘭供出來的話,燕王府在南城的消息渠道,就像是毀了一般了。到時候,就算是她也沒辦法了,燕王府總不能派人強闖翼王府吧?
「翼王府里有什麼動靜?」季瑤池問道。
劉丕道:「賀蘭翼已經知道賀蘭皇帝短時間內是死不了了。正在猶豫要不要下狠葯。」說到此處,劉丕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對於賀蘭翼的鄙視顯而易見。
季瑤池微微蹙眉,看向華恆之問道:「二哥,你覺得賀蘭翼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華恆之輕嘆了一聲,慢慢的落下一子道:「翼王府是不是有人懷孕了?」
劉丕一愣,「公子怎麼知道?翼王府的側妃剛剛傳出了有孕的消息,說是有一個半月了。」
華恆之沒有回答季瑤池的問題,只是道:「池兒若是想要救賀蘭拉丁的話,就儘快吧。」
「二哥的意思是?」季瑤池一愣,畢竟,雖然有些麻煩,但是並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不是么?
華恆之淡然道:「如果只是賀蘭翼一個人,他未必會殺賀蘭皇帝,但是只怕,真想殺賀蘭拉丁的是另有其人。碰巧這個時候傳出來有了子嗣的消息,對賀蘭拉丁來說絕對不適合一件好事。」所有人都有一個認知,便是賀蘭翼不能再有子嗣了,難道賀蘭兆下的毒還不夠狠么?!
季瑤池幽幽的嘆了口氣道:「罷了,今晚我親自去一趟翼王府。」
劉丕有些擔心,道:「王妃,若有什麼吩咐,屬下們去辦就是了,王妃何必親身犯險?」
季瑤池搖頭道:「季茹玲不會相信你們的,我去放心一些。」
夜深人靜,季茹玲依然沒能入睡,煩躁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現在她才明白,失去了燕王府的暗中幫助,她有多麼的無能為力。賀蘭翼一聲令下,她甚至無法調動王府中任何一個人。更不用說,想要傳遞什麼消息出去了。
她雖然不是極聰明,但是這些日子下來,卻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賀蘭翼的妾室有了身孕,現在,她就連想要弄死那個妾室都辦不到。不,她現在不想弄死任何人,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
「二妹妹。」季瑤池的聲音在寧靜的夜色中傳來。
季茹玲嚇了一跳,猛然回身便看到季瑤池穿這樣一身黑色的勁裝,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跟在季瑤池身邊的還有劉丕和安培,以及一個從沒見過的小姑娘。
瓊兒好奇的探出頭看了看季茹玲,又回頭看了看季瑤池。
原本今晚並沒有打算帶瓊兒來,不過瓊兒堅持想要看看世面,季瑤池無法,這才帶著她一起來的。橫豎瓊兒的武功相當不錯,至少自保絕對不成問題。
瓊兒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池兒姐姐的妹妹怎麼跟她一點兒也不像?
「大姐姐!」季茹玲從未有一次見到季瑤池是如此激動過。幾乎立刻便撲到了季瑤池跟前,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大姐姐,救救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季瑤池淡淡的嘆了口氣,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季茹玲羞愧莫名,都是因為她的小心眼和猜疑,怕季瑤池耍了自己,才非要季瑤池想方設法讓自己當上賀蘭翼的皇后。如今落到這個地步,卻還是要季瑤池來相救自己,「妹妹知道錯了,大姐姐,求求你,以後無論大姐姐說什麼,妹妹再也不會猜疑大姐姐了。求求你,看在父親的份上,救救我吧。」
「好了。」季瑤池打斷了她語無倫次的話,點頭道:「我要帶你離開這裡,你可會離開?」
季茹玲默然。
季瑤池也不管她在想什麼,只是淡然道:「你想清楚,一旦戰爭發起,不管跟你有沒有關係,賀蘭翼都絕不會放過你的。」季瑤池知道了賀蘭翼以皇后之位,誘逼季茹玲說出燕王府的據點跟接頭人。
沉默了良久,季茹玲彷彿想清楚了什麼一般,神色有些視死如歸的模樣,終於搖頭道:「不,我不離開,大姐姐,我知道,從前是我對不起你。我……。」
「你要做什麼?」季瑤池蹙眉道。
季茹玲淡淡一笑道:「大姐姐是在關心我么?你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季瑤池沉默了一下,點頭道:「隨你。」
季茹玲深吸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季茹玲出了自己的院子,季瑤池等人自然依然是隱在暗中。如今翼王府經過這麼多年,終於又有了喜事,整個府邸都是一片歡笑中。顯然是賀蘭翼正在宴客,倒是顯得季茹玲這邊寧靜的院落格外的冷清。
當季瑤池準備出了翼王府的時候,暗衛以內里傳來,翼王妃在宴會上刺傷了賀蘭翼,而且還將有身孕的妾室推到出血,至於腹中的孩子能不能留住,這就不是暗衛所關心的了。
季瑤池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自家的妹妹,難道她真的不管了么?只此一次,是福是禍,以後就看季茹玲的造化了。
帶著劉丕幾人走了進去,一看到一身黑衣神態從容的季瑤池,賀蘭翼本來就坐在座位上氣喘吁吁,臉色有些慘白,頓時氣得眼睛充血。
季瑤池淡淡打斷他的憤怒道:「翼王還是先處理傷勢吧。您這位側夫人也還等著大夫呢。」
側妃早被人扶到一邊的椅子里坐下了。即使太醫還沒有來,她也清楚這個孩子是保不住了。心中更恨季茹玲,「王爺,你一定要為臣妾和孩子做主啊.……」
季瑤池掃了她一眼,「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雖然他們沒有進來,但是在外面卻也聽清楚了。如果不是這個側妃自己得意忘形挑撥賀蘭翼,最後也不會落得被季茹玲從殿上拉下來小產。
「你,就算你是熙王妃,這也是翼王府的事情!熙王妃不覺得管得太寬了么?」側妃怨恨的瞪著季瑤池。她從進了翼王府,沒有一天不過的戰戰兢兢。如今好不容易出頭了,才忍不住有些得意,但卻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嗚嗚.……王爺,臣妾冤枉。可憐臣妾和這未出生的孩兒啊……」
「你傷的又不嚴重,不會死的。」見她哭的那麼凄慘,蹲在一邊為季茹玲檢查傷勢的瓊兒抬起頭來道:「而且,你既然心疼自己的孩子,為什麼還要做壞事?是你給賀蘭拉丁喝的毒酒,只要再喝一次,他就再也救不活了。」
側妃哭的凄凄切切的模樣,被瓊兒這一打斷,頓時顯得十分的滑稽。張了張嘴巴,眼淚還掛在臉上,原本堪稱美麗的臉,卻是一陣青一陣紫的扭曲不堪。這是賀蘭翼交代的事情,怎麼會有外人知道,就是此事辦得好,賀蘭翼才多次流連她的小院,自己還能懷孕。
太醫總算是趕到了,季瑤池等人也不急著走。
賀蘭翼被人扶進去包紮傷口,下面的眾臣心中卻是暗暗叫苦,雖然大家都知道翼王想要弄死皇上,而且也都沒有什麼意見。但是這跟知道卻是兩回事啊。只怕從此以後,翼王也要對他們這些人有心結了。
「熙王妃,你怎麼會在這裡?」太后盯著季瑤池道。
季瑤池含笑道:「本妃冒昧,還請太后恕罪。本妃的兄長恆之公子前些日子在南方失去了蹤跡,本妃是特地來將來尋找兄長的。碰巧又聽說,舍妹在翼王府受人虐待,才忍不住前來一探。卻不想……」
太后不由得一噎,季茹玲是季瑤池的庶妹,這是不爭的事實。不管兩人私底下關係到底怎麼樣,只要季瑤池說一聲來探望受了委屈的妹妹,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相反還要稱讚熙王妃一聲。她們倒是想說沒有虐待季茹玲,但是季茹玲眼前這個凄慘的樣子,任誰也會覺得,她是真的被翼王府給虐待了,其實太后是最看不到季茹玲好的人。
太后冷哼一聲道:「虐待?季茹玲行刺翼兒其罪當誅。」
季瑤池莞爾一笑道:「哦?那麼,翼王當庭辱沒欲廢了皇上,又該當何罪?」
背後劉丕答道:「誅滅九族。」
季瑤池搖頭笑道:「皇上和皇室宗親也算在翼王九族之內,九族肯定是誅不了了。不過,滿門抄斬應該是跑不了吧?」
瓊兒不解的問道:「剛剛聽他們說翼王是皇帝的堂哥啊?」
季瑤池含笑拍拍瓊兒的小腦袋讚賞的笑道:「對啊,皇室殺戮就是如此,翼王想要自己登上皇位,該當何罪?太后?」
太后雖然不待見賀蘭翼,也暗中與燕熙有協議,但此時卻是有口難言。好半晌無話可說,最後太后只得冷冷道:「這是我賀蘭的事情,似乎跟熙王妃無關。」
季瑤池也不著急,指了指地上的季茹玲道:「這是我二妹妹,太后覺得這與本妃無關么?還是,太后覺得本妃和燕王府好欺負?!」
「強詞奪理!」口舌之爭太后自然是爭不過季瑤池,一甩袖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季瑤池走到季茹玲身邊蹲下來,低聲問道:「怎麼樣了?」
瓊兒有些黯然的搖了搖頭,季茹玲被賀蘭翼打了一掌,本就是內傷另加經脈斷裂,之後又從台階上摔下來更是加重了內傷。就算再好的內傷葯,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季茹玲含笑望著季瑤池,眼角不停地滑落晶瑩的淚珠,「咳咳.……大姐姐,以前是妹妹對不住你,如今還得大姐姐如此庇護,是妹妹不知足,命該如此,以後,就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了,大姐姐……」
季瑤池走到她跟前,嘆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
季茹玲吃吃的笑道:「我不難過了,賀蘭翼他不是不要我了么。而他這輩子也只能只有我那個短命的兒子了,呵呵……先皇當初其實也算做了一件好事,賀蘭翼這種人,根本就活該斷子絕孫!大姐姐,當年我.……不懂事,求你,別怪.……我。求你.……原諒我.……」
季瑤池沉默了片刻,點頭道:「你是我妹妹,別想太多了,放心吧,會沒事的,到了燕城,有兩位當世神醫,會治好你的。」
季茹玲點點頭,含淚笑道:「大姐姐,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你是個.……好人。我只是……我只是.……一直都很嫉妒你……果真是只有好人.……才能得到……幸福么?我真羨慕你,下輩子,我一定也會做個.……好人的.……」
季瑤池默言,其實比起許多人來,有些自私的季茹玲真的算不上什麼壞人。至少她從來沒有真正的害過什麼人,雖然有可能是因為她沒有這個能力而已。
「季茹玲,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正說著話,賀蘭翼突然從裡面沖個出來,鐵青的神色,扭曲猙獰的彷彿惡鬼一般。
賀蘭翼一把抓住季茹玲的衣襟,想要將她拽起來,旁邊一直被無視的瓊兒小姑娘頓時便怒了。治不好出山之後的第一個病人,又救不回第二個傷患,瓊兒心情原本就不是十分美麗了。但是這個翼王,居然還在她面前將眼看就只有一口氣的人,像個麻袋一樣的拽來拽去,「你快放手!」
一怒之下,瓊兒毫不客氣的一掌拍了過去。
賀蘭翼發現自己並不是眼前這個小丫頭的對手,立刻毫不猶豫的將季茹玲擋在了自己面前。
幸好瓊兒生性平和,即使大怒之下,出掌也並沒有施全力,這才及時收回了手。憤怒的瞪著眼前的賀蘭翼,「你無恥!你壞人!你混蛋!你人渣,哼……」
季瑤池抽了抽嘴角,默默盤算著,這些天到底是誰教壞了瓊兒小妹妹的。
季茹玲也不在意自己如今的情況了,唇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痴痴的望著賀蘭翼笑道:「王爺,喜不喜歡臣妾送給你的禮物?」
「賤人!把解藥拿出來!」賀蘭翼冷聲道。
季茹玲有些吃力的拿起,另一隻手裡一直握著的刀,笑道:「解藥.……解藥……被我吃掉了。王爺你可知道我費了多少心思.……才弄到這副葯的?原本我沒打算這麼快.……就給你用的,不過我卻早就準備好了。在燕城……知道你已經拿到了……解藥之後……,我就想辦法配了這副葯。從今天上午起.……我就一直將這把匕首泡在……葯里,然後.……呵呵,剛才進來之前,我自己把解藥給……吃了,呵呵呵。」
「賤人,我要殺了你!」賀蘭翼死死的掐住季茹玲的脖子,他當真是小看了季茹玲這個賤人,竟然在那麼早之前,就已經開始謀劃了。
季茹玲有些艱難的扭過頭,看向季瑤池,抬起手一刀刺向賀蘭翼。這一刀本就不是為了傷他,一刀刺客,賀蘭翼一把甩開了季茹玲。
季茹玲也不在意,抬頭望著季瑤池,「大姐姐,離開這裡吧,妹妹不能……不能……」
望著季茹玲唇邊溢出越來越多的鮮血,眾人默然無聲。
沉默的望著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漸漸的失去了生息。
季瑤池看了一眼周圍的人,淡淡道:「瓊兒,我們該回去了。」
瓊兒無聲的吸了吸鼻子,走過去牽著季瑤池的衣擺,跟在她身邊往外走去,「二妹妹的遺體,想必翼王會好好安置的吧?」季瑤池回頭看了一眼賀蘭翼問道。
「安置?」賀蘭翼露出一絲詭異扭曲的笑容,「本王要將她挫骨揚灰!」
「隨便你。」季瑤池並沒有什麼入土為安的想法,能將季茹玲的屍體帶出去自然是好,但是現在她們根本就沒辦法帶出去,「本妃會好好替王爺宣揚一下,翼王妃身後被挫骨揚灰的隆恩的。想必整個南城的百姓,都能夠感佩翼王的厚德。」
「季瑤池,你給本王站住!」賀蘭翼怒吼道。
「你做夢!」季瑤池還沒說話,瓊兒憤恨的道:「翼王妃怎麼會死的?你還想怎樣?」
賀蘭翼咬牙怒瞪,季茹玲的這最後一擊,給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先後兩次中了那種毒,太醫已經說了,就算找到了解藥,他將來擁有子嗣的機會,也是十分渺茫。但是他還有一種希冀,季瑤池會有辦法,燕王府會有辦法,或許是想要什麼條件而已。
季瑤池轉身,平靜的道:「翼王不是想要除掉二妹妹么?那麼作為交換,翼王想要孩子?以後也不會有了。」
「季瑤池。」賀蘭翼臉色鐵青著。
季瑤池不以為意,看著他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翼王之前不是一直信誓旦旦的么?」在燕城,承諾過讓季茹玲好過,是王府唯一的王妃等等,如今卻是背信棄義。
賀蘭翼陰翳的道:「如果本王一定要你們都留下呢?」
季瑤池淺笑道:「那要看看翼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就算翼王將我們所有人都留下了,最好也要保證沒有別的什麼人,將今晚的事情傳出去。翼王殺妻弒君,翼王妃為救賀蘭國大義殉身,更是挫骨揚灰而終。」
賀蘭翼本就是重傷在身,此時又急火攻心,眼前一黑,險些就要跌倒在地。旁邊的人連忙扶著他到椅子里坐下,賀蘭翼撐著扶手,強自壓下來心頭的怒火,深吸了口氣,凝視著季瑤池沉聲道:「季瑤池,你好樣的。」
「比不上翼王。」季瑤池神色從容的反譏。
太后看著賀蘭翼精神不濟的模樣,連忙開口道:「熙王妃,拿出翼兒的解藥,哀家保證你等安然離開南城。」
旁邊劉丕不屑的底笑一聲道:「我們需要你保證么?南城也不過是咱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能奈我們何?」
太后臉色一沉,季瑤池搶先開口,悠然道:「本妃素來一言九鼎,既然之前答應了翼王的條件,翼王就應該履行。如今,太后可以試試看,我們是悄悄離開好,還是讓我們從翼王府里殺出去好。」
「就憑你們幾個人?」太后冷笑道。
季瑤池含笑道:「難道你們人很多麼?太后何不試試召喚侍衛來看看?或者.……獅虎盟。」
太后一聽到獅虎盟,臉色一下就不好了,看了看賀蘭翼,沒有說話,季瑤池敢這麼說,只怕此時翼王府里能動彈的侍衛,已經沒有幾個了,然而,獅虎盟早已經背棄了自己。
「翼王,意下如何?」季瑤池問道。
「滾!」賀蘭翼終於脫口怒吼道。
季瑤池也不在意他的話,揮揮手,帶著眾人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