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無棱,雁南歸(一)
山無棱,雁南歸(一)
我打開蓋子仰頭將葯一口吞下,三秒后,頓時像吃屎一般跳了起來,不停地往外咳嗽出白色粉末,掐著脖子滿臉通紅痛不欲生,師父見狀,急忙問我怎麼回事,我伸出手指顫顫巍巍指向桌子,但此時我只覺得嗓子如火中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六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了?」
「……」
「你倒是說話啊!哎喲可把為師急死了!」
「水……水……」
「你說什麼?小六子你又不是不曉得師父我耳朵不好,大聲點啊!」
「水……給我水……」
「啊啊啊水啊,你早點說嘛!來來來,給你給你,喝慢點喝慢點,哎喲,慢點!瞧這撒了一地,水也是佛祖的恩賜啊,真真是浪費,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
對於我師父將胡椒粉當作解藥給我吃下這件事,我暫不發表意見,只是由衷覺得這麼多年我和夏連在師父手下能夠平安無事活到十七歲,真可謂是世間一大奇迹。
半天后,我吃了正確的解藥終於慢慢緩過勁來,倒在床上一角默默憂傷,師父坐在一旁拿著還剩下半瓶的胡椒粉愁眉苦臉道:「如今胡椒粉在衛國可是貴得很,本來打算順便帶回燕南山烤肉,結果你一次性就吃了半瓶,可心疼死為師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瞪著他:「老和尚,別以為你是我師父我就不敢揍你。」
他心虛的縮了縮脖子,把瓶子往懷裡一放,然後站起身來用被子將我一裹,跟扛人肉粽子似的把我抗在肩上,打開窗戶逃了出去便開始飛檐走壁。
月光淺淺,夜風陣陣,我在師父肩上一陣不放心,迎著呼嘯而過的疾風吼道:「師父啊!你給我吃的解藥究竟對不對!為什麼現在還不見效果啊?」
師父同樣吼著回我:「軟骨散非同一般!解藥不能立竿見影!一個時辰后保證你比小白還威猛!」
我又吼:「小白怎麼樣!沒有餓死吧!若它餓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放心!它比我這個老頭子吃得還要好!骨頭硬的很!」師父聲音已然有些沙啞。
我繼續吼:「夏連那獃子呢?!他怎麼不來救我?!是不是不敢來見我?!」
師父咳了兩聲繼續吼:「徒弟啊!別折磨我這老骨頭了!要拉家常能不能等回去了再拉?」
我最後吼:「好!吧!」
出城以後,師父將我帶到一處野地,剛將我放下,多日不見的小白便高興的搖著大尾巴朝我撲來,軟骨散毒性還未徹底散盡,我再不像往日那般抵擋得住它龐大的身軀,輕易便被它撲倒在地,它揮著兩隻大爪子哼哧哼哧的來親我,我借著月光端詳它一陣,果然是又肥了,便也高興的揉它軟乎乎的脖子,但是很快它便聞到我身上刺鼻的胡椒味,頓時被嗆得咳嗽了幾聲,十分嫌棄的退後幾步,再也不願意靠近我。
我抹了一把被它咳嗽時噴到我臉上的口水,坐起來伸出食指指著它咬牙切齒道:「你個沒良心的,信不信我把你許配給山下劉大娘養的那隻母狗!」
它頓時虎軀一震,神色驚慌地又往後退了幾步,趴在地上不停的搖尾巴,雙眸哀求的看著我。
「小白別聽這傢伙胡說,劉大娘的那隻母狗早被她偷來煮吃了。」夏連的聲音賤兮兮的從一旁冒出來,小白頓時精神一振,站起身來歡脫的跑到夏連旁邊,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他面前正在火堆上烤的野兔子肉流口水。
這臭小子終於露面,我磨磨牙齒,擦擦手掌,便一把撲上去和他打作一團,「臭小子你給我老實交代,這段時間你把我丟下去哪裡鬼混了?不好好說我就把你打成豬頭!」
小白見狀,唯恐被傷及無辜十分自覺的默默讓到一旁,離我們遠遠的繼續盯著烤兔肉流口水。
夏連哎呀哎呀急忙舉雙手投降:「我說我說!那肥佬也太摳門了,老子竟然只值二十兩銀子,你想想二十兩銀子我能拿來做什麼,這段時間我可是和師父一直在找你,哎喲,你別打了,哎呀我的腦袋!」
「二十兩銀子!」我驚道,蒼天,那可以買多少只燒雞了,於是繼續往他光禿禿的腦袋上呼巴掌:「快把銀子交出來,交出來!你說你是不是想獨吞?是不是?」
他一邊抵擋我的攻擊一邊道:「我可是一文錢都沒花,好好埋在紫龐寺後院呢,你不信等回去看,啊呀!別打了痛死我了,夏小六不許打臉!不許打臉!」
正當我們打得歡快時,一旁幽幽的傳來一句:「你們說什麼二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