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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精神病

  “混蛋,你給我閉嘴,聽到沒有?”


  “你她罵的在哪裏鬼哭狼嚎的幹什麽?給你爹媽哭喪呢?“


  我開始破口大罵,絲毫不顧及形象,雖然我這副形象也不怎麽高貴。


  怒火湧上來的時候,我隻覺得自己是一個一直被欺淩的弱者,我要爆發,我要讓這個混蛋的世界徹底毀滅,我讓讓所有的打擾我的人都統統下地獄。


  這樣想著,我更加狂躁了,我用拳頭砸了幾下牆壁,那邊的歌聲停止了,但很快,那個女人提高了分貝,用一種更加難聽的歌聲來回擊。


  我受不了了,我抓著頭發,我覺得我快崩潰了。


  一定讓她閉嘴,一定讓她閉嘴!

  我回過頭來,神經質的在病房裏兜著圈子,想尋找一樣合手的武器。


  這間病房是給我這個囚犯單獨準備的,裏麵除了床和桌子什麽都沒有。


  我找了半天,終於發現床上的床墊是可以拆卸下來,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掀了床單被褥,想拿起那個床墊砸過去,但是那個床墊實在太沉了,沉的我拖都拖不動。我拖到一半就放棄了。


  那個聲音還在不停的唱,唱的越來越歡快。


  我憤怒極了,我把拖鞋一甩,用腳狠狠踹那麵牆壁,慘白的牆壁上瞬間出現了十幾個腳印,本來就不怎麽結實的牆壁有的地方還被我踹的凹陷了進去。


  那個聲音還是沒有停止,愈演愈烈,我感覺那個女人是誠心在和我作對,我也是討厭,她就越是喜歡。


  我又踹了幾腳,還是不解氣,又用頭使勁的撞擊牆壁。


  “你這個表字,你給我閉嘴,老娘發誓,就算是穿牆破壁,也要過去撕裂你的一張臭嘴!“


  那時候口裏的出來的汙言碎語,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後來,我的吵鬧終於驚動了一群人,那個在病房門外麵的獄警首先發現不對勁,他很快叫來了一大群醫生護士,那些人上來不由分說就把我架起來摁在床上。


  我當然不甘心,我拚命的用手抓用腳踢,把好幾個護士的帽子都扯了下來,還把那個眼鏡醫生的眼睛打飛了,他撿起來的時候,鏡片都碎成了蜘蛛網。


  他皺著眉頭,卻並沒有發火。


  在醫院工作過的人都知道,他們隨時隨地會麵對各種各樣神經質的病人,如果他們對每一個這樣的人都發火,那麽一天下來,他們肯定會被自己身上積累的火藥味兒熏死。


  所以,麵對這樣的人,他們有更加簡單有效的辦法。


  我忽然覺得身上一陣冰涼,就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了。


  天空真的黑了下來,我很高興,我終於可以安靜的睡一覺了。可是我睡了沒有多久,就有一個人來吵我了。


  我慵懶的回身,沒有理他。


  我清楚的知道他在我的夢裏。


  我不知道他是誰,他的臉我根本看不清,我也不知都他穿了什麽,但是我明顯的感覺到,他真是的存在著,他的手裏拿著一樣東西,冰冷鋒利,他正在一步一步,獰笑著,向我走來!


  什麽?他的手裏有凶器?

  我忽然醒悟了過來,翻下床就開始逃跑。


  我抓起床上的枕頭,向他扔了過去,他輕輕一個閃身避過,踩著枕頭就追了上來。


  我還是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他好像是一個男人,好像還是一個警察。他追著我,嘿嘿的獰笑著,他看著我在小小的病房裏東躲係髒,然而無論如何躲藏,都找不到一個好的藏身點的時候,他忽的笑了起來。


  他手中那把明晃晃的刀一下一下轉著,白色的光頓時連成了一片。他就像一頭把獵物逼進困境的獅子,並不急著立即結果獵物的性命,反而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著我。


  “美女,幹一場如何?“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口,笑聲裏有隱蕩的意味兒,我聽了頓時一陣雞皮疙瘩。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醒來的,隻記得醒來的時候,我的枕頭已經滾到了地下,上麵濡濕一大片,應該是我的冷汗。


  我試圖站起來,可是我的手動了動,卻被繃得緊緊的。我這才意識到,我的手已經被拷在了床上。我一動不能動,隻能這麽呆呆的盯著天花板,一般不發。


  我醒了很長時間後,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

  身上的傷好了以後,各種各樣的生理機能也恢複到了常態,甚至比以前更好。我的肚子餓的要命,我的嘴也幹燥的難受,但是我的嘴被封了起來,我隻能嗚嗚的叫。


  我看了一眼門口。


  門關的死死的,外麵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好像人都走光了。


  隔壁的那個女人安靜了一會兒後,又開始唱了起來,我本能的一陣煩躁。她這次唱的是越劇《紅樓夢》,而且竟然是一個人分飾兩角:


  唱“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似一朵輕雲剛出岫。“的時候聲音粗獷有磁性,待唱到“隻道他腹內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格清奇非俗流“時又變得無比婉轉柔美起來。


  其實越劇裏的吳儂軟語,很多我聽不懂,但是這總比剛才那全完不著調的流行歌好出許多,至少耳朵不會再遭罪。


  我聽著聽著的心開始平靜下來,沒有那麽狂躁了。


  我靜靜的看著天花板,側耳聆聽著外麵的動靜,我忽然想笑,我什麽時候竟然成了葉子凝?我為什麽對別人的事情反應這麽強烈?


  不過,與葉子凝不同的是,她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病人,而我是被一個人一首歌逼成了神經病。


  如果繼續下去,我可能真的不需要出院了,不過想起葉子凝寧肯進入監獄都不想去的那個精神病院,我的心又開始提了起來。


  她跟我說過,那個地方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段時間,我們雖然不在一個監舍裏,她卻跟我說了好多話,也許是她覺得像她這樣高學曆的人,難得找到有個說話的人,所以才和我走的近。除此之外,我實在找不出什麽別的理由讓她對我青眼有加。


  監舍裏的女仁達多都很粗鄙,沒有什麽文化,有一次葉子凝無聊給她們出了一個問題,問一噸棉花和一噸磚頭哪個重,那些人想了半天,覺得無趣,便都轉身不理她了。


  她聳了聳肩,一攤手,遺憾的說了聲,”Mygod!”


  我當時看著她,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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