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謎一樣的臉孔
這幾天不知道為什麽董柏言老是挑林逸塵的毛病,弄得他一肚皮的氣,有一次和幾個好朋友在酒桌上喝酒,喝多了不小心走嘴將自己的牢騷說了出來,等他酒醒之後才醒悟過來挨個給酒桌上的幾個朋友打電話叮囑他們不要說出去,可是說出的話就像潑出的水,怎麽能收回來呢。慢慢的有些人知道了董公子對小林這個秘書不是太滿意,於是有些人的心思就開始活動了,大家看小林的眼睛裏慢慢地露出了一種餓狼般的眼神。可是小林一就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幹什麽幹什麽,絲毫沒有察覺。
董柏言坐在縣委小會議室裏正中央的桌位上,麵前攤開了筆記本,預備主持星期一慣例的常委會。他看了看所有的常委都到齊了,就連前幾天在外學習的常務副縣長張炳昌也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參加這次的會議。據說他是為了既不耽誤工作又不耽誤學習開完會就走。董柏言的嘴角微微一笑看來這次康勝傑是要和自己掰掰腕子了。
“秦主任你看看人到齊沒有。”董柏言例行問了秦建忠一聲,得到了對方的肯定答複,董柏言清了清嗓子說道,“既然人到齊了我們就開會,在開會之前我要表揚一下張常務,在百忙的學習中請假回來開這個會,實在是精神可嘉,從這個細節就能看出大家對滄源縣的經濟發展很是放在心頭上啊!如果每個人都能像張常務這樣心係工作,我想實現滄源經濟騰飛指日可待了。”董柏言看著張炳昌微微一笑,對方立刻感覺到了他的善意也報以點頭微笑,康勝傑在一旁微微的撇了撇嘴。
“第一件事情就是研究昌盛銅礦承包的問題,我現將具體的情況介紹一下”董柏言將賀興泰的補救措施向眾人說了一遍,“現在大家有什麽意見可以說一說議一議。”董柏言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巡視了一遍。
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張炳昌將手裏一直把玩的筆放了下來清了清嗓子,“我主要分管這一攤工作,那麽我就先對這件事情發表一下個人的意見。從全縣經濟來講現在的銅礦采掘業占到全縣經濟比重的百分之五十還要多,可以說今年我們滄源縣能不能在原有的經濟基礎上再上台階可全靠他了,如果一旦將他的合同終止恐怕我們縣今年的經濟指標完成起來難度就比較大,甚至有可能影響到年終全市經濟會議的排名,這樣的結果我想在座的諸位都不願看到,所以我覺得保持穩定是第一位的。另外賀興泰能夠主動的上繳曆年所拖欠的承包費,還拿出一大筆資金來資助我們縣的經濟發展這很難能可貴嘛!古語有雲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就是好的,我們也不能一直揪著他的小錯誤不放,更不能一棍子打死。我看他的承包合同可以再繼續下去。另外我還想說一句,昌盛銅礦現在在他手裏經營的紅紅火火,一旦換手能不能還持續這樣的狀況這也是我所擔心的問題。我還是老話穩定壓倒一切。”說完後張炳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看了看正在閉目養神的康勝傑。
“我同意張常務的意見,賀興泰同誌這些年也為滄源的經濟發展做出了不小的貢獻,就連咱們現在辦公的縣委和縣政府大樓也是他出資興建的。如果我們就因為這麽一點小小的錯誤就終止了他的合同是不是有一點太讓人寒心了,滄源縣百姓會怎麽看咱們,是不是會在老百姓的心裏造成一個卸磨殺驢的印象。一旦造成這麽惡略的影響,想扭轉過來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能改變的。所以從大局上來看我看還是不要換承包人為妙。”劉金貴(政法委書記)滿臉輕鬆地說道,順便看了康勝傑一眼,兩個人的眼神對了一下又迅速的轉開。
“我主要管理幹部人事按道理說經濟工作不是我的長項,但是我剛才聽完張常務和劉書記的話語感覺到很有啟發,他們說的很有道理就拿咱們縣的幹部人事這一塊來說吧,你要想調動一個人表麵上看起來很簡單,但是調動一個人就要跟著有一係列的後續工作,例如他空出的位置由誰來擔任,你再找一個人上來頂缺,可是另一個人的位置又怎麽辦?無窮無盡的問題一個會一個接踵而至麻煩得很,不信你們看我的頭發以前是很濃密的,但是自從趕上了組織部部長之後沒兩年的光景就成了這個樣子(大家看著賈權重日漸然嚴重的中央和地方不成比例的腦袋都笑了),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牽一發而動全身,搞不好會有一係列的連鎖反應,被最後鬧個不可收拾這個責任由誰來負,這就不好說了。(董柏言銳利的眼神看了賈權重一眼。)這件事情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我建議還是讓賀興泰繼續履行合同。”賈權重看到了董柏言的眼神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即刹車將自己本來準備好的洋洋灑灑的一大篇文章當腰而斬,低下頭小心翼翼的喝著茶水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康勝傑看到了這個情景不禁心裏鄙夷了一下他,這麽多年了軟骨頭毛病還是沒有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董柏言心裏一動看來賈權重的膽子並不是很大,他的身上應該可以做一篇文章。
“我認為這件事情不應該這麽看。”秦建忠率先發言,“我手頭一份資料是這幾年國際和國內銅價的走勢趨向。從這份資料裏可以看出昌盛銅礦發展形式並不像賀興泰嘴裏說的那樣銅價低迷市場疲軟,而是銅價高漲市場發展勢頭良好。所以我懷疑賀興泰是故意賴賬拖著不交承包費,如果真是這個樣子讓人不得不對他人品產生懷疑,試問沒有誠信的人我們願意和他打交道嗎?再退一步講,如果事實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昌盛銅礦已經連續好幾年虧損,在國內和國際環境如此良好的情況下將這麽大的一個銅礦經營的如此不堪,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經營和管理能力。我這裏還有一份資料上麵的數據很能說明問題,昌盛銅礦四年裏的承包費非但沒有交,反而給圍壩村的地表結構造成了不可再生的損失,有四千畝良田因為昌盛銅礦的汙染造成大麵積的減產甚至絕收,以前一個產糧大村現在成了不毛之地,我想這筆賬在座的諸位是能夠算來的。還有圍壩村地處我們縣的河流上遊,好多村都需要這條河的水來澆地,可是現在被昌盛礦場所排出的汙水汙染了,這幾年全縣的糧食產量一年不如一年,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昌盛銅礦的汙染。我這裏有幾組糧食產量數據你們可以看一下。”秦主任將手裏早已經準備好的資料分發到每一個人的說上“數據上麵寫很清楚,我們縣糧食的產量就像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民以食為天,現在天都快塌下來了。並且我派咱們縣的醫務工作人員下去調查取樣,竟然發現全村五百多個人,竟然有五十多個人得了癌症,平均每十個人就有一名癌症患者,這種情況實在是令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還是我們縣以前山清水秀像世外桃源的圍壩村嗎?我看用人間地獄來形容也不過分。(張炳昌剛想張嘴說話,但是看見董柏言用很嚴厲的眼神看著他於是訕訕地閉了嘴,他又看了看康勝傑,隻見老康幹脆閉上了眼睛做魂遊天外狀。)我看如果再這樣下去圍壩村幹脆改名叫癌症村算了。我認為不論從人品和能力上賀興泰實在是不足以勝任這樣的重任,我在這裏提出昌盛銅礦的承包人應該換而且必須換,隻有這樣才能為我們滄源縣的經濟做出更大的貢獻發揮出應有的作用,而不是扯我們縣經濟的後腿。”秦建忠神情激動慷慨陳詞將自己的肺腑之言一吐為快。
康勝傑睜開了眼睛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緩緩的說道“鄧公說過改革就是要摸著石頭過河,至於水深水淺隻有走過去了才知道,經濟要發展勢必會損失一部人的利益,但是從長遠來看還是大部分人受益的。就拿我們縣昌盛銅礦來看,它的功還是還是大於過的。它不斷解決了我縣部分剩餘勞動力的問題,而且帶動了相關產業的發展。如果沒有這個礦我估計我們先還得靠國家救濟過日子,是它讓我們縣一舉摘下了平困的帽子。改革嘛就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它肯定會有一個陣痛的過程。隻要我們能將所有的漏洞不足,我估計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再一次發生。”董柏言心中暗暗佩服康勝傑說的這番話,油光水滑沒有一點漏洞而且輕描淡寫就將秦建忠剛才所說的話一筆帶過,不愧為久經宦海之人。
“我不同意老康剛才說的話,陣痛說得輕巧但是這個陣痛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王善友憋不住了,火爆的脾氣上來頂了康勝傑一下。“我有個表妹嫁到圍壩村,現在家裏的男人得了癌症跑遍了各大醫院將所有的積蓄花幹還欠了一屁股債,可我的妹夫還是一撒手留下了孤兒寡母。這還不算最近我的表妹也得了癌症,我苦命的外甥就在這短短幾年期間先是去了疼愛自己的父親,這次又輪到了關愛自己的母親,好好地一個家就這樣分崩離析,而我的外甥還沒有成年隻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你們說這筆帳怎麽算。”說著說著王善友的眼圈紅了傷心的淚水從眼眶裏滾落了下來。眾人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是有賠償金嘛!”賈權重輕輕地說了一句,這下可捅了馬蜂窩,王善友瞪大了血紅眼睛看著他。
“賠償金算個球,麻痹的錢能買回活生生的人命嗎?錢能夠撫平我小外甥心裏的傷痛嗎?你他媽的站著不腰疼,給你六萬塊錢,你把你父母的命給我。”韓德林看見王善友的情緒有點失控連忙站起身來好言相勸。
“什麽玩意,簡直不顧老百姓的死活。老王冷靜冷靜先消消氣。”韓德林將王善友按回座位上,王善友嘴裏喘著粗氣,鼻翼急促的張合著眼睛狠狠的盯著賈權重。就算是同一陣營的人也很不滿意的看了賈權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