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錯把仇人當恩人
梅子不敢看顏蓉，低著頭不說話。
“真好！”顏蓉一看就什麽都明白了，她邊往後退邊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不是這樣的，姐。”梅子被顏蓉語氣裏的失望嚇到了。
她想抱顏蓉，顏蓉躲開了。
梅子拉著顏蓉衣角，哭道：“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想隱瞞你，不告訴你，是淩向囑咐我們不要說的。”
“梅子說的是真的。”李和插嘴：“這事我也是聽淩向說的，真假我們也不太清楚。”
顏蓉：“這又關淩向什麽事？”
李和：“就是他說你是姥爺誘拐來的啊。”
“就你話多。”梅雙喜把老婆拉到一邊，勉強擠出點幹笑，對顏蓉道：“死者為大，咱們先安頓你姥爺後世，其餘的事，往後慢慢再聊。”
顏蓉懶得理這夫妻倆，而是看著梅子。
梅子了解顏蓉的脾氣，知道再瞞不下去，這個姐姐就徹底失去了。
“淩向這些年一直在幫你找家人。去年夏天他在論壇上看到一則尋女啟事，那女孩丟失時五歲，是和姐姐逛交流會時丟的。淩向看到小女孩的照片和姐的容貌十分相似，就來找姥爺詢問，姥爺說不是你。淩向就拿著那照片讓我和舅媽，見過你小時候的人辨認。我們看著也是似像非像，姥爺又堅決說不是你，他就去聯係發帖的樓主。”
顏蓉捏著眉心，窩進椅子裏。
兒時的記憶大多數都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她記得自己丟失那天的場景。
好像是個體育場又好像是個廣場，人特別的多，有馬戲團的小醜在門口耍皮球，有歌舞團的美女在跳舞，還有戲台上唱戲的。
有個男人拿著帶著自己找媽媽，找到天黑，找了好幾天……
梅子蹲在顏蓉腳邊，哽咽著：“姐，我真的不是有心隱瞞你。私心是有，但絕不是因為姥爺，而是那上麵說那位媽媽丟失女兒，日哭夜哭，我怕你受不了。淩向叮囑不讓你知道，也是怕你受不了，他說等找到發帖的人證實了再告訴你。”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王翠蘭啐道：“你媽當年結婚五年不生養，婆家不待見她，你姥爺為了自個的女兒，誘拐來別人家的女兒，你媽才有了你，害的人家親媽哭瞎眼，這才叫喪盡天良。”
“你說夠了沒有？”梅雙喜推搡她：“滾回你家去。”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對我姐動手。”王翠蘭的幾個兄弟立馬圍過來抓住梅雙喜，上手就打。
王翠蘭叉腰破口大罵：“怪不得他女兒早死，自個被車撞死，這是遭報應了。”
“放開我爸爸。”梅飛飛見爸爸被打，操起立在院牆下的鐵鍬朝那些人劈下。
李和嚇的花容失色，拉了兒子拉丈夫，被王翠蘭的幾個兄弟推搡的摔了幾個跟頭。
梅書平丟下手裏的棍子，打開大門：“你們要打到外麵打，別在我家院子裏打。”
顏蓉站起來，徑直出了院子。
“祖墳裏埋了喇叭，吹的德行。”梅子也是看夠了這幾家人，邊罵邊追著顏蓉出門。
她不敢叫顏蓉，隻是跟在後麵。
顏蓉走得極快，梅子又折回去開了車。
梅書平的院子越來越遠，各種聲音越來越遠。
顏蓉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梅子開著車緩慢地跟在後麵。
梅九說媽媽為了生兒子，丟棄了她，她恨了親生母親二十七年。
恨了這麽多年的親生母親，原來一直在找自己，感恩這麽多年，贍養這麽多年的姥爺竟然是仇人。
顏蓉掏出手機在微信上給原少儒發語音：“莫離的傷好些了嗎？你還每天去給她掛針嗎？”
信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鍾，原少儒的語言電話就過來了。
“莫離的傷好了許多，我最近有事不得空，現在吊針是家庭醫生在幫忙。”原少儒回答完，又道：“你怎麽突然就回國了？西亞特別想你，看不見你，天天哭。”
顏蓉想請原少儒幫忙去問問淩向，那個尋人啟事在哪個論壇，和相關的信息，聽他說最近很忙不得空，她也就不好再開口。
“公司裏臨時有點急事，就趕回來了。西亞她還好嗎？你什麽時候看到的她？”
原少儒：“昨天淩太太約我見麵，帶著她的。哦，我還見到了你女兒。”
約原少儒見麵還帶著女兒，不擺明帶話麽！
“我女兒？”顏蓉急切問道：“她們倆好嗎？”
原少儒：“她倆非常好，長得好漂亮，就是分不清誰是誰，我有拍照片，發你看。”
說話間，三張照片發了過來。
一張是姐妹倆的合影，兩人背靠背坐在長椅上，每人手中拿著一瓶可樂，靜靜吐舌頭，欣欣翻白眼。
另一張是原少儒和兩個女兒的合影，原少儒站在滑板上，兩個女兒一前一後，一個推他腰，一個拉他胳膊，而他雙手捂嘴，一副驚恐萬狀的樣子。
最後一張姐妹倆合力抱著西亞，西亞吃著拳頭，三人全都看著鏡頭，笑靨如花。
顏蓉邊看邊保存，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老大叫靜靜，老二叫欣欣，靜靜比欣欣大五分鍾，眼睛長得像她爸爸，欣欣長得比她姐姐高，嘴巴像我。”
原少儒放大照片，看了又看，還是沒看出這對雙胞胎的差異，但他聽出了顏蓉聲音裏的異樣。
“想她們就過來，我帶你們去西雅圖玩。”
顏蓉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西亞看著瘦了。你該休息了吧？那我們改日再聊。”
原少儒：“淩先生自你走後，癡癡傻傻，不吃不喝不動。我後天回國參加個會議，你若有時間，我們見個麵。”
“你把行程發給我，我去接你。”
掛了電話，顏蓉的心情平複了許多，她回頭看看眼巴巴看著她的梅子，朝她走過去。
“姐，上車吧，我們回家去。”梅子打開副駕車門，又抓了瓶水，擰開蓋子遞給顏蓉。
顏蓉上車，係好安全帶，接過水，喝了幾口，靠在後背上閉門養神。
梅子：“姐，你躺著睡會，昨晚也沒睡好。我去接了鄧文博，還了車咱們就回家。”
聽著這麽體貼周到的話，顏蓉冰涼的心中生出很強的暖流感，終歸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即使再任性，關鍵的時候還是關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