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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二番:四年前維多利亞港的事,對不起

  188二番:四年前維多利亞港的事,對不起 

  白祈玉抿唇,不說話。 

  「所以你們就這樣吧,啊,我告訴你,這個病現在是沒治的。今天是把你當成劫匪拿刀捅你,保不齊哪天做噩夢了直接把你當成鬼一槍斃死你,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啊。你這就是在身邊埋了個定時炸彈!」駱城說著,弔兒郎當,卻也有故作輕鬆的成分。 

  白祈玉依然不說話。 

  「別的我就什麼都不說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把命保住。不然我沒法兒跟你爺爺爸媽交代。」 

  「知道了。」 

  白祈玉說的百無聊賴,有些憊懶的閉上眼,「既然沒事你可以走了,我想一個人休息。」 

  ……………… 

  喬旎旎醒來的時候,整個別墅都已經恢復如初了。就連醫生都不見了蹤影,只有白祈玉在她身邊照顧她。 

  「我又昏迷了嗎?」 

  「沒有,你只是睡了一覺,睡的有點長。」 

  「很長嗎。」 

  「嗯,差不多十個小時了。餓嗎?」 

  「不用給我做飯了。」 

  喬旎旎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從未從他的臉上挪開,打量了他片刻,而是很平淡的開口, 

  「你的臉色很差。」 

  「這幾天加班,有點累。」白祈玉朝她笑了笑,然後從床邊站起來。他這個動作牽連傷口不可能不疼,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絲的破綻,從始至終都是抿著淡淡的笑, 

  「我已經熬了雞湯粥,多少賞個臉,嗯?」 

  喬旎旎也挽唇笑了笑,點頭,「嗯。」 

  喝好粥后,她本來是想叫白祈玉一起來主卧休息,可他卻說工作還沒有忙完,今晚要繼續在書房通宵。 

  只有白祈玉才知道,他是不想讓她發現自己的傷口。 

  「工作這麼忙,已經讓你都沒時間睡覺了嗎?」 

  「如果你睡不著,就來書房陪我。」 

  「我又沒有工作可做。」金融上的事是一點差錯都出不得的,自從她意識到自己精神狀況有異,就再也沒有插手過工作上的事,只去賭博玩了一次橋牌。其他的是也不敢用腦。 

  「來看電影,或者看書。」 

  「那還不如在床上看。」喬旎旎靠著柔軟的床板,黑色的長發分兩邊垂下來,襯著她雪白精緻的容顏。 

  白祈玉知道她應該是不開心了,淡笑走過去吻住她的眉心, 

  「答應你,忙過這陣每天都陪你,嗯?」 

  「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 

  話音落下,男人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後大步離開了這裡。 

  那時的喬旎旎還不知道,今晚他的每一個動作,比如彎腰,比如親吻,甚至只是一個舉手投足,對他來說都是牽扯著劇痛的神經, 

  可就在這樣的虛弱和疼痛下,他還是為她熬好了雞湯粥,上下樓梯給她盛好,端上來,親手喂她,還要對著她笑。 

  她不知道他受傷,正如白祈玉也不知道,他沒能忙過這一陣,也再沒有等來他們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 

  白祈玉回書房不久,喬旎旎的手機就收到了一條這樣簡訊。 

  簡訊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照片,另一部分是文字。 

  照片是紫府自帶監控錄像的截圖,裡面有她用刀刺向白祈玉的紀錄,文字則是洋洋洒洒一長段—— 

  [喬旎旎,我知道白祈玉肯定不同意我這麼做。但是我是他的兄弟,這件事上我無法讓步。你的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頭栽進去。我知道你也不想看他受折磨,如果你願意離開,我會盡畢生在醫學領域的人脈,找阿爾茨海默症最權威的專家為你治療。謝謝。 

  還有,四年前維多利亞港上的事,對不起。 

  ——駱城。] 

  看完最後那行字,喬旎旎覺得渾身血液都被凍結了,指尖一陣陣犯冷,一陣陣發抖。 

  直接回了一句話, 

  「你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 

  四年前,維港,那一夜是她內心深處最黑暗的秘密。 

  ——他怎麼會知道? 

  過了一會,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我和顧野打賭算計了你和白祈玉,對不起,如果你願意離開,什麼樣的處罰我都接受。」 

  喬旎旎死死盯著那行簡訊,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笑了出來。 

  她笑了三聲,不顧掉落在地上的手機,也不管滴落而下的眼淚,絕望又悲哀的笑了出來。 

  多可笑啊。 

  兜兜轉轉,原來四年前,強女干她的男人,就是四年後睡在她枕邊的丈夫。 

  怪他嗎?不,當然不,他從來不記得她是誰,又談何怪罪。 

  是她,一直死守著回憶不放罷了。 

  是時候結束了。 

  …… 

  是誰曾說,從來扯著嗓門喊著要走的人,都是自個在最後把碎一地的瓷碗,悶頭彎腰拾掇了起來。 

  而真正想離開的時候,只是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裹了件最常穿的大衣,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她的消失,悄無聲息。白祈玉沒有察覺,她的父母也沒有頭緒,甚至在她離開前最後聯繫過的駱城——都完全沒有想到,她就這樣在他們的眼皮底子下人間蒸發了。 

  駱城說過,如果她要走,就去駱家別墅找他的, 

  然而她沒有。 

  她沒有帶行李,甚至連手機都沒有帶。 

  得知這一切后的白祈玉,幾乎發了瘋。 

  「駱城,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去馬蚤擾她!」不知道被多少次摔落在地的男人,被白祈玉狠狠提住了衣領,斯文的眼鏡上沾著都是自己的血。猩紅刺目。 

  「白祈玉,你他媽現在是為了一個女人打我?」駱城隔著血污模糊的眼鏡,既失望又悲憤,「她不過就是你四年前不小心睡的一個女人!可我是你十多年的兄弟!你究竟為了什麼?!」 

  「十多年?兄弟?」白祈玉扯著他的領子,突然就笑了,笑得格外陰冷鬼魅, 

  「那你知不知道,我和她是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馬?」 

  「什……什麼?」駱城似乎不可置信。 

  他們只知道,白祈玉這些年身邊走馬觀花換了不同女人,是因為他從小心裡就有人, 

  因為那個人,他心裡的位置一直騰不出來。 

  但他卻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喬旎旎。 

  …… 

  「我等了這麼久的人,你一個簡訊就把她趕走了,嗯?」白祈玉說著,手裡的動作又加了力道, 

  而駱城這次卻沒有再躲避,「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讓她離開你以後來找我的,我說會給她找醫生……」 

  「她多驕傲,會讓你給她找醫生?!」 

  以喬旎旎的性格,要消失就是真的消失,不會去找任何人接濟。狼狽也是狼狽給一個人看,疼也是她自己一個人忍著, 

  死,也是找個無人的角落,無聲的就死了。不會再去打擾別人。 

  獨生獨死,苦樂自當。 

  想到這裡,白祈玉突然鬆開了他,背過去用手遮住他的眼睛, 

  很多年後,駱城才明白,那麼驕傲的男人,當時是在背過去流淚。 

  「白祈玉……」 

  他心慌,剎那間的心慌,這種慌很快就蔓延出無邊的悔恨,可他卻說不清那究竟是怎樣一種悔恨, 

  他只知道,他好像永遠的失去了些什麼。 

  「對不起,這一次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她是一個阿爾茨海默症患者,隨時都可能失去心智。 

  她還是那麼一個漂亮,而且沒有自保能力,痴痴傻傻、隨時都可能認錯自己丈夫的女人。 

  她能去哪? 

  等她的又是什麼下場? 

  所有答案,心照不宣。 

  …… 

  白祈玉用手遮著眼睛,高大頎長的背影一動不動,但是駱城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絕望和悲傷。 

  「白祈玉……」 

  「駱城,從今天起,我們不是兄弟。」 

  留下這麼一句話,男人就抬腳離開了這裡,再也沒有回過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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