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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親就親,你站那麼高我怎麼親?」(500

  129「親就親,你站那麼高我怎麼親?」(5000+)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米灼年的身體狀態已經慢慢轉好了。 

  喬承銘幾乎每天都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雖然他竭力表現得自然,但米灼年還是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小心翼翼,無論是在生理上,還是在心理上。 

  「喬承銘,」米灼年半躺在床上,秀氣的眉頭輕輕皺著,「你最近好像有點怪怪的。」 

  「怎麼了?」 

  「你好像……特別照顧我。」 

  男人眯眸淺笑,「我以前不照顧你?」 

  「不是,」米灼年語氣很淡漠,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怎麼描述。 

  「感覺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你把我當成瓷娃娃了,特別怕磕著碰著,也怕讓我傷心。」 

  「這些我本來就是這樣。」 

  「喬承銘……」 

  「好了,」喬承銘走過來,把她從病床上橫抱起,放在早已準備好的輪椅上,穩穩地推著她往外走,「你悶得無聊了,我帶你出去走走。」 

  …… 

  秋高氣爽,天高日晶。 

  醫院的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銀杏樹,樹葉飄零后,在地上撒了一片金燦燦的黃色。 

  輪椅從黃葉上碾過,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停一下。」米灼年說。 

  喬承銘鋥亮的皮鞋停了下來,視線順著女人微仰的頭,也落在頭頂巨大金色的銀杏樹上。 

  「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學校也有一棵這樣的銀杏樹?」燦燦的黃色扇形樹葉下,是她燦燦的笑。 

  「嗯。」 

  「告訴你個秘密,那會你不是每天都從西門走嗎,我就躲在那個鐘樓裡面看你。每天都等。」 

  喬承銘一笑,伸手理了理她披在身上的披肩,「跟蹤我?」 

  「是啊,我是跟蹤狂——可你是變-態狂。」 

  男人撩了撩唇角,看著她的眼睛,「我怎麼變-態了?」 

  「林婷亭告訴我了,你家車不停那個門,你也不該走那條路——你為了我繞遠路繞了整整三年。喬承銘,你怎麼這麼悶馬蚤的?」 

  「還有更悶馬蚤的,想知道么?」 

  米灼年舔舔嘴唇,「你說。」 

  「吻一次再說。」 

  米灼年,「……」 

  銀杏樹下,女人坐在輪椅上,男人站在她前面,高大英俊,眼底一抹促狹的笑。 

  米灼年看他一副似笑非笑又好整以暇的模樣,心裡莫名窩火,「親就親,你站那麼高我怎麼親?」 

  男人不說話,淡淡笑著,然後半彎下矜貴的身子。 

  米灼年嘴角抽搐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蜻蜓點水一記吻,她剛想退回鬆開,誰知整個人都被男人抱住了。 

  輪椅被推到銀杏古樹的樹榦上,男人慢條斯理地撬開她的唇,相別之前任何一次的侵略。耐心溫柔又紳士,一寸寸細細密密地舔吻…… 

  米灼年很快就被他吻得頭暈目眩,銀杏樹很高大,以至於到最後她只看到一片絢麗又唯美的金黃色。 

  ……………… 

  M島上一行,姜渝最後以壓倒性優勢逼退風間。 

  但觸犯了規矩就是觸犯規矩,接下來的幾年、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他都要過上四處流離躲避仇家的日子。 

  這種生活對他來說早已成家常便飯,臨行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那還在獄中的兒子。 

  機場。 

  城市初冬,天上的霧霾日益濃重。航站樓里柔和的女聲,客氣地播報著航班延誤的訊息。 

  喬承銘穿著一身黑衣走來,兩手落在風衣兜里,身後跟了兩三個人。 

  姜渝穿著深褐色的唐裝,正推著行李往前走。很敏銳感覺到背後有兩道涼刺的目光,他站定,轉過半張臉來。 

  中年男人不說話,就這麼定定看著他。 

  「走了?」喬承銘開口問。 

  「走了。」 

  空氣中靜了靜,喬承銘漠漠開口,「無論如何,那天在M島,謝謝你。」 

  姜渝沒說話,他也沒什麼好說的。 

  救米灼年只是為了還當年一份恩情而已,可他的兒子,現在確確實實還是在監獄里。 

  於是沒多做停留,直接推著行李走了。 

  「備用的身份證護照我都準備好了,去了那邊會有人安排你們,有需要,隨時聯繫。」 

  背後年輕男人的聲音沒有情緒,姜渝狐疑的轉頭,這才看見他身後那三四個人中,赫然站著他已經將近一年多沒有見過的姜嘉石。 

  姜嘉石心性沒有姜渝堅韌,看到爸爸眼淚嘩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爸——」 

  姜渝被這一聲爸喊得心頭震,下一秒姜嘉石已經撲進了他懷裡。 

  姜渝也順勢抱住了兒子,黝黑的皮膚上,兩隻眼睛開始變得渾濁。 

  喬承銘也沒再多說,又吩咐了幾句,隨後便轉身上車。 

  姜渝隔著兒子,最後看了一眼穿著黑色長風衣年輕男人的背影,冷厲的眼睛里,醞釀著複雜的情緒。 

  …… 

  醫院。 

  米灼年靠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看書,門外忽然傳來兩個護士議論的聲音。 

  「你剛來這層要注意,這一層的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所以平時護理的時候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比如上個月送進來的那個女人……」 

  聽到自己,米灼年放下了書,注意力轉移到她們的對話上。 

  「那可是大有來頭啊,你是沒見過她昏迷的時候,她老公急起來大發雷霆的樣子,連院長都嚇得不敢說話!」 

  「啊?不是吧,這麼誇張?」 

  「可不呢,她老公長得特別帥,年紀也很輕。美中不足就是拿著一根拐杖,不過還好走路看不太出來……但那個女的就不一樣了,我聽她的主治醫生說,她是終生癱瘓,而且這輩子都不能生孩子……」 

  「啊!那她老公一定愛慘了她,生不出蛋的雞再漂亮……」 

  就在這時,病房裡咚地一聲巨響,傳出來有人摔倒的聲音。 

  兩個護士面面相覷,愣了一秒,然後趕緊匆匆朝屋內跑去。 

  開門,就看見穿著白底藍條病號服的女人跪坐在地上。 

  黑色長直柔順的頭髮,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彷彿承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整個人都失魂落魄。 

  其中一個護士立馬就認出來她就是她們說的那個女人,心裡立馬暗道不妙。 

  剛想上前解釋幾句,就看到女人面色蒼白地問她, 

  「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喬太太……」 

  「我問你們是真的嗎?!」 

  護士,「……」 

  米灼年只覺得天昏地暗,緊接著眼淚就不受控制絕望地涌了出來。 

  她還記得喬承銘是那麼說的—— 

  [只要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積極配合康復運動,可以完全恢復。] 

  [相信我,一直以來你不都是很相信我的,嗯?] 

  怪不得她最近一直覺得他對她小心得過分了,好像碰一下就能碎了似的…… 

  原來…… 

  護士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趕緊哆哆嗦嗦地說著,「喬太太,您現在還沒痊癒,地上涼,我們扶您上床吧?」 

  米灼年眼淚一滴一滴掉在白色的地磚上,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應對這樣的噩耗,只能盡量維持著冷靜,吐出兩個字,「出去。」 

  「喬太太……」 

  「我叫你們都出去!」 

  她拔高了音調,渾然一股冷艷的氣場,兩個人登時就噤聲了。 

  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推門離開了。 

  房間里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 

  白色的世界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 

  護士剛才的話就像被按了重複鍵,不斷不斷地在她腦海里回放—— 

  終生癱瘓,而且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 

  不會的,不可能,她不相信!明明沒有受很重的傷啊,怎麼就至於就終生癱瘓了呢…… 

  米灼年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撐著地板就想站起來。哪知道雙腿根本提不出一絲力氣,起身的瞬間就重重摔了回去。 

  她不放棄,繼續扶著床沿想站起來。 

  還是一樣的結果。 

  就這樣起身摔倒,不知道重複了幾十遍。到最後摔得渾身都麻得沒有知覺了,她終於一把掃落了床頭柜上所有的東西,嘩啦啦的一聲,然後崩潰尖叫,嚎啕大哭。 

  玻璃碎片撒了一地,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走廊里的護士醫生很快就聽到了病房裡面的動靜,第一時間就撞門趕了進去。 

  「喬太太?……喬太太!您這是幹什麼!」醫生驚恐地大吼。 

  只見一地的玻璃碎片中,女人髮絲凌亂,哭臉狼狽,手裡正拿著兩片玻璃,正準備朝自己的腿上刺去。 

  醫生第一時間就把玻璃片從她手裡奪過來,避免她自殘的行為,「喬太太!您冷靜點!」 

  「還給我!都給我滾出去!你們都出去!」米灼年癱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著。 

  她從來都不敢想象自己癱瘓了,更何況是終生。 

  連她自己都接受不了殘缺的自己,她又要怎麼讓喬承銘去接受…… 

  「喬太太……」 

  「滾!!」 

  醫生看她情緒過於波動,趕緊看了一眼旁邊的護士,「拿鎮定劑來!」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男人沉冷磁性的嗓音。 

  「在鬧什麼?」 

  喬承銘走了進來,屋內陡然生出不能言說的壓迫感,醫生和護士趕緊都給他讓出一條路。 

  黑色的皮鞋踩著一地玻璃渣,伴隨著拐杖撞擊地面的聲音,停在她身邊。 

  「怎麼了?」 

  米灼年抱著頭一下一下地抽噎,連說話都斷斷續續。 

  「你也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先起來,地上涼。」 

  男人不容分說,把拐杖靠著窗戶玻璃,然後彎下腰去把她抱了起來。最後穩穩地放在床上。 

  順手抹了一把她臉上的眼淚,又對那些醫生護士說,「你們出去。」 

  男人進來的一瞬臉色就不太好,如今得到他的容許,他們暫時鬆了一口氣,趕緊抓緊機會離開。 

  可就在出門之前,男人又說話了, 

  「以後不要想著強按著給我太太打鎮定劑。」顯然,他對醫生剛才那個應對的方法非常不滿。 

  醫生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連連點頭道,「好,好的喬先生,我知道了……」 

  …… 

  人走後,米灼年的情緒依然很波動,強壓著嗓音對他說,「你也出去。」 

  「我可以出去,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許再下地。」 

  「為什麼?」這一次她沒再抱頭躲避他的視線,就這麼紅著眼眶,直直地看著他,任憑眼淚在臉上肆虐, 

  「因為我這輩子都站不起來,殘廢了,是嗎?」 

  聽到她蒼白柔軟的唇里吐出「殘廢」那兩個字,男人的心臟狠狠一疼。表現出來也有一瞬間的僵硬。 

  米灼年看出他的僵硬,一下子淚水更加猖獗。 

  「不要聽護士亂說。等你身體再好一點,我帶你去美國看病。」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米灼年眼淚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就像拿刀解剖一樣,把自己身上的傷口一道道切開、細數, 

  「那天我從窗戶里摔下來,最起碼有三四層樓那麼高。我失去了意識,然後就再也沒站起來過……在島上我也連續高燒了好幾天,現在療養了一個月,我還是站不起來……」 

  「灼年。」喬承銘上前一步,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你不要亂想,我會給你請最好的醫生,一定能讓你站起來,相信我。也相信自己。」 

  「我不知道該怎麼相信……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喬承銘沒再說話,而是站在原地定定看了她幾秒,最後還是抬腳出去了。 

  沒有人的空間,她一直強忍壓抑著的哭腔,終於一點點放大放肆了起來。 

  隔著門板,男人聽到病房裡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那麼絕望,那麼凄厲,只覺得心口一陣又一陣的悶疼。 

  他的灼年, 

  他要怎麼做,才能幫她接受這個絕望的結果。 

  …… 

  米灼年哭累了就睡著了。 

  她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一場醒來就會煙消雲散的噩夢。 

  她要怎麼去面對她輪椅上的下半生?以及怎麼去接受一生都無法給喬承銘生一個孩子的事實…… 

  他們還給未來的「女兒」買過一張小床,還說要去世界各地旅行度蜜月…… 

  只是突如其來的一場意外,就讓所有的藍圖與計劃,在一朝一夕之間,變成了夢幻泡影了。 

  再次醒來時,意外看到的不是喬承銘那張英俊帶著淡淡憂鬱的臉,而是蘇暖玉。 

  蘇暖玉穿著一身純白色到膝蓋的毛衣,茶色的長捲髮到腰那麼長,趴在她的床邊睡覺。 

  米灼年盯著她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床邊的人彷彿是有感應一般,下一秒就坐起來了。 

  眼睛還有一些惺忪,「灼年,嗯…你醒了?」 

  米灼年看著她,眼眶發紅,也有點發腫。 

  蘇暖玉昨晚什麼都聽說了,今天也是喬承銘叫她來安慰她的,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要怎麼做。 

  「灼年,你醒了我一直沒來看你,你感覺怎麼樣?」 

  米灼年喉嚨哽咽,艱澀地出聲,「我……」 

  「我聽說你昨天發脾氣把東西都砸了,我告訴你,別聽那群護士亂說。你的病例還有分析我是跟喬承銘一起聽的,醫生說雖然你現在雙腿沒有知覺,但是以後肯定可以恢復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更何況你還年輕,傷得也不是特別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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