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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最親密,不過這一夜①(3000+)

  084最親密,不過這一夜①(3000+) 

  …… 

  第二天的北京開始下雨。 

  驚蟄一過,春寒加劇。 

  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 

  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 

  這是她在讀高中時很喜歡的一篇語文課文——余光中的《聽聽那冷雨》。 

  詩化的言語,借雨聲描寫流淌的娓娓傾訴。最曼妙的是講課文的那天也恰逢一個春雨綿延的陰天,午後的陽光被雲遮蔽,教室內亮起燈,外面的世界如珍珠在彈跳。 

  和今天的一模一樣。 

  原來從與喬承銘重逢算起,已經過去了半年。 

  猶記得那是個盛夏,市區CBD上方的天空壓著淡淡青青的灰,似有似無的霾席捲鋪蓋了整座高樓林立的城,一副天之將傾的前兆。 

  那天也下雨,但那種雨跟現在的細雨是截然不同的。 

  米灼年坐在車上,微微把頭偏向窗外,車窗上的水珠很小、很細、很密,確實似牛毛、似輕煙、似花針…… 

  視線收回,目光從車窗滑過金屬門,深黑色的車座皮革,最後,落在手裡那本棗紅色本子上…… 

  她知道喬承銘辦事向來注重效率,卻沒想到他會這麼效率。 

  據她所知,這座城市每天想結婚的人成千上萬,一系列的手續審核。也是要早早就開始申請的。 

  誰能想到昨天還吵著沒必要結婚的兩個人,今天就已經在民政局登記領證了呢? 

  米灼年看著證書的眼睛放空,心裡也是如出一轍的空空蕩蕩,沒有一點點欣喜的感覺。 

  還記得幾個小時前,他對她說的沒有溫度的話語—— 

  「既然急著離婚,那就早點把婚結了。」 

  …… 

  一紙婚書,等到真正拿到手的時候,卻遠沒有想象中那樣有什麼不同。好像就只是手裡多了這麼一份東西,沒有什麼會因為這份東西而有所改變。 

  從開車到民政局,再木然機械地拍合影、辦理手續、登記……全程腦子都空空白白,平平淡淡,說順手推舟沒有錯,說按部就班,那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他們還是那樣冷淡疏離。 

  賓利車旁。 

  米灼年把結婚證收起來,兩隻手背在身後,額頭微微低下。 

  「你就送我到這裡吧,我還有點事情。」 

  男人坐在車裡,「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你不用等我吃晚餐。」 

  喬承銘沒反駁,「給我電話,派車來接你。」 

  「不用,」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聲音溫溫靜靜的流淌而出,「我自己就可以了,很快的,而且也不是什麼偏遠的地方。」 

  她少見地耐心解釋,賓利車裡的男人卻是面無表情,兀自發動引擎,在車窗內留下一個冷峻完美的剪影。 

  「注意安全。」 

  「嗯……」 

  車輛離去。 

  直到後視鏡里的身影變成一個點,茶色的車窗才緩緩自動上升起來,隔絕了車外喧鬧的世界。 

  男人驅車的動作優雅自若,唇也是習慣性地抿著,高聳的鼻樑旁雙眼幽暗深沉,看不出一絲的情緒。 

  須臾,喬承銘按開車內的通話系統,恭謹的聲音從音響裡面傳出來。 

  「喬總。」 

  直接叫他「喬總」的人,除了一些直屬下屬,就是他的私人僱工。電話那頭的人叫徐嚴,是喬承銘的私人特助。 

  「太太現在要去哪。」 

  「似乎是往河北那邊……喬總,要繼續跟著嗎?」 

  話音一落,眼底的嘲諷就愈發濃稠,甚至能結出一層白白的冰霜。 

  河北? 

  跟他結婚就這麼罪孽深重,至於剛領完證就去懺悔? 

  男人手腕打了一下方向盤,聲線平靜沒什麼波動,吐出六個字來。 

  「跟著她,別出事。」 

  徐嚴向來很會察言觀色,自然而然地順著他的意思接了下去,「好的,需要留意一下太太近期的動態嗎?」 

  「不用,」男人很紳士地說道,「確保她安全,其他不要管。」 

  「好的,喬總。」 

  ……………… 

  伏凌山。 

  北方的冬天很少有綠色,就算有也是那種濃重而死氣沉沉的黑綠。蒼松翠柏雪中剛勁挺拔,幽韻清冷,凸顯出這座山凜然飄逸的冷峻神態。 

  米灼年裹著大衣,在長凳上坐了下來。周圍沒有什麼人,冷風呼嘯得厲害。 

  這裡曾是江珠兒最喜歡的一處風景。 

  江珠兒的長輩,曾是米灼年爺爺的老部下,江珠兒15歲那年,家道中落,她被嬸嬸送進了北京的軍區大院兒。 

  米灼年也是在那年認識的她,當時的珠兒雖然只有15歲,卻渾身上下都透出江南姑娘那種能滴出-水的八面玲瓏。 

  那時的珠兒,文靜、恬淡、懂事,琴棋書畫雖不像自己那般精通,卻也是被培養的很好的。 

  珠兒經常想家,想爸媽,日日夜夜以淚洗面。米灼年為了逗她開心,就帶著她跑到近郊去玩。 

  幾番下來,遠遠近近的大小山水幾乎都跑了個遍,最後,只有這個地方能博得美人一笑。 

  江珠兒自幼酷愛文學,與生帶來一股江南才女的氣質。米灼年還記得那會她那說這座山人文氣息濃厚,有特有的特點和靈性,所以格外喜歡…… 

  她兩隻眼睛長得特別大,最有特色的就是那略微下垂的眼角,把她整個人都襯得特別溫柔。以至於白峻寧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評價就是——「嫻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 

  不過,那評價卻被喬承銘給否了。 

  他說,「會不會看人,她跟林黛玉能是一路子的嗎?」 

  那天下午,漫不經心的聲音傳了過來,年少的江珠兒循著聲音看去,在剎那間失語。 

  只見,說話的少年兩手插在校服兜里,長-腿靠住校園天台的鐵護欄。黑髮垂下,俊顏被光鍍上一層明亮又永恆的金輝。 

  耀眼,太耀眼了。 

  被天子捧在手心裡的男孩,是那樣的遙不可及,卻實實在在地在她面前。 

  剛換上新校服的江珠兒趕緊低下頭,操著南音明顯的普通話。 

  「嗯……啊,我確實不是林黛玉那樣的……」 

  白峻寧聞言立即翻了翻白眼,「得,又一個妹妹被你的美色征服了。」 

  「能不能別胡扯?」 

  「我怎麼亂說了,四中撩妹第一高手喬……喂你打我-幹什麼!」 

  蘇暖玉笑,「哈哈哈!打得好,揍死他!」 

  米灼年也笑,看著陽光下兩個英俊的男孩子,把嘴湊到珠兒耳邊,「看,他們平時就這個樣,你別……」 

  視線無意識地落在那張清秀的臉上,霎時,米灼年所有的話堵在喉嚨里。 

  她看見,江珠兒就那麼痴痴地看著喬承銘,兩頰粉粉的,眸底仿若有細細碎碎的星光,好像能開出一朵花來。 

  她沉默了,這個眼神她知道,和自己每次看喬承銘的一模一樣…… 

  「嗯,你剛才說什麼呢?」江珠兒淺笑。 

  「哦,沒,沒什麼,」米灼年回過神摸了摸鼻子,乾笑兩聲,「傳說中的兩大校草,看到真人,是不是覺得落差特別大?」 

  「嗯……沒有啊,還好……」 

  …… 

  珠兒, 

  唉。 

  米灼年把自己抱得很緊,山上要比市區里更冷,她緊緊地閉起了眼睛。 

  長長的頭髮披在身後,像一朵盛開巨大的黑色大麗花,又像一件上好柔亮的絲綢披風,纖瘦的身子和嬌俏的臉蛋藏在後頭,全部被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每次想珠兒的時候,她都會來這個地方,可等到來了這個地方,她反而會更加想念珠兒。 

  那個眉眼溫順、水墨畫般的女生…… 

  「……副總?」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溫溫潤潤傳過來。 

  她從雙膝之間抬頭,漂亮的眼睛含蓄一些些惺忪迷茫的味道。 

  「晴子?」 

  風晴子乍然出現,她穿著一身淺色系的長風衣,低頭加快了上台階的步子。 

  「副總,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呀?」 

  「隨便走走,你呢?」 

  「哦,酒店裡有一對新人開春想在這裡拍婚紗照,我就過來采採風。」她說著,手背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掬出一個甜到骨子裡的笑來,「副總,好久沒見,你好像變得更瘦了。」 

  米灼年把雙-腿從椅子上放下來,淡笑,「我離職都多久了,你還不打算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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