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戰鬥的終結
()「當我步入絕望,卻可能為他人帶去希望。
當我步入天堂,那麼另外一人將陷入沉淪。
當有人為了獲得救贖而祈禱,那麼必然會有人為了拯救而奮戰,
這便是我們的世界,等價交換,公平買賣。「
煉金師低低地吟唱,左手拍在肩上,平舉身前。
符文閃爍的術陣將空氣壓縮成盾,飛濺的鑽頭在上面無聲打滑,四濺彈開。
「該死。」看到這一幕,蘇佐抱著懷中的女嬰,毫不猶豫地向走廊深處跑去,「簡直就跟磕了葯了一樣……連引導咒文都不用,在脫離魔導器的情況下,那麼強的法術居然隨手就來……這就是真理側法師真正的實力嗎……」
蘇佐有些後悔前幾天學魔法時沒有再玩命一點了,對於現在煉金師到底情況,他幾乎什麼頭緒都沒有。
這時,從蘇佐背後,詠唱聲再次響起——
「這一時刻已經到來,為了幸福與我們所愛的人。
我們將高舉長劍與權杖——」
「混蛋!又來!」聽到背後的詠唱聲,蘇佐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蘇佐忙不迭地施展了一個「風行術」,向走廊一旁的房間滾去。
「我們縱情高歌,祈求勝利,
我們祈求美好,為此獻出自我。
絕不言謝,絕不妥協。
從此刻開始,以勝利為目標,絕不後退!」
「轟!」
樓層開裂,牆板崩碎,尖銳的岩柱化作釘樁,鋪天蓋地,無所不在,將狹小的走廊瞬間被紮成針刺地獄。
煉金師吟唱著,高歌著,浸滿了鮮血的袍擺下鮮血滴落,步伐緩慢卻毫不動搖,左手隨手往走廊牆壁上一按,環繞著符文的鋼槍就已經被從牆壁間抽離,隨手揮動,面前的岩柱群盡皆爆碎。
他口中吟詠在反覆。
「我們縱情高歌,祈求勝利——」
面對從碎石煙塵從突如其來she出的弩槍,煉金師大幅度地揮動長槍:「我們祈求美好,為此獻出自我——」
符文閃耀的槍刃準確地撞在矢尖上,在下一刻弩矢就已經炸裂粉碎成鐵末與木屑。
「絕不言謝,絕不妥協——」
煉金師身形爆起,瞬間穿透煙塵,出現在蘇佐的背後:「從此刻開始,以勝利為目標,絕不後退!」
cao控床弩she出弩矢,蘇佐才剛剛準備轉身離去,煉金師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背後。
蘇佐也瞬間從背後那驚人的呼嘯聲中察覺了不妙。
「艹!」來不及咒罵,蘇佐猛然向左撲去。而下一刻,他原本落腳的木板已經徹底爆碎,碎石與木片紛紛揚揚地向一樓的地面掉去。
「再投降一次嗎?」在一瞬間,蘇佐腦海中劃過數個念頭,但是在最後,他咬了咬牙,想要站起來,「小郡主就在我懷裡……該死!」
就在這時,蘇佐背上突然挨了重重一腳。
「噗!」震裂的內臟中湧出大量鮮血,從蘇佐的喉嚨中噴she出來。
蘇佐死死地抱著懷中的女嬰,飛出十幾米的距離,重重地摔在地上。
劇痛之下,蘇佐連意識都開始有些模糊,只剩下一個念頭。
「逃走……會被殺掉的……」
「噗!」吐出的鮮血在面前積成一灘,蘇佐左手抱著哭泣的女嬰,右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
但是右手抓在沾滿血漿的地板上,卻莫名地開始打滑,蘇佐止也止不住地,再一次重重地撲倒在了地板上。
臉上全是自己吐出的血,身體似乎要裂開了,疲憊,痛苦,jing疲力竭,魔力透支,肌肉拉傷,骨軟組織挫傷,內臟撕裂。
蘇佐用額頭頂著地面,閉上眼睛喘息著,每動一動他都會感到無比的痛苦。
「活著還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晃了晃腦袋,蘇佐苦笑著,讓自己稍稍清醒了一下。
右手死死地摳住走廊的木地板邊緣,撐起身體,指甲蓋吱嘎作響,崩裂剝落。
從來沒察覺到,站起來,居然是件那麼艱難的事情。蘇佐的起身動作僵硬而緩慢,但是他眼角的餘光看到,那雙被鮮血浸透的黑se皮靴走得再慢,卻也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螺旋著符文術陣的長槍被指到自己的面前,隨著蘇佐緩緩揚起的頭顱,牢牢地指在蘇佐的喉嚨前。
煉金師的目光冰冷:「再問你一次,雪莉兒在哪,把小郡主交給我,饒你一命。」
牙齒被咬得吱嘎作響,嗓子疼痛無比,只有堅決無比的意念隨著沙啞的聲音傳達了出去——
「別想了……」
槍尖流暢的軌跡猛然一滯:「為什麼……難道你就不知道,你現在這副樣子已經做不了什麼了嗎?」
「抱歉了,只是身為男人的承諾與無聊的尊嚴罷了,所以無論是郡主,還是夫人,都不會……咳!咳!」
蘇佐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卡在喉嚨中的不知名肉塊,他也無力再解釋什麼,喘息著閉上了眼睛。
【抱歉,要拉著你一起去死了……】
【……好疼……好害怕……但是——沒關係……】
「我不明白……」煉金師搖了搖頭,看起來他真的很疑惑,「我以為你是一個理智,能看得清現實的人,擁有我所沒有的才能——但是為什麼你明明知道……卻還要選擇繼續這種徒勞的堅持?!」
「才能嗎……」蘇佐苦笑了下,重新睜開了眼睛,黑se的瞳孔清澈而自然,「真是的……要殺就殺……殺個人還那麼多話……文青還真是可怕……」
「……」
「繼續的理由嗎……」蘇佐抬起頭,仰著臉看著灰發的男人,鮮血從他的下巴滴落,「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啊!!!」
「我問你……煉金師。」
「你能記住你所殺掉的每一個人的臉嗎?」
蘇佐喘息著,怒視著,咬牙切齒著,說著。
「如果記不住的話,那就記住我的臉,還有我的話——」
「你所殺掉的每一個人,不管你記住也好,沒記住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孩子也好。他們都只是在屬於自己的生活中,快快樂樂地過著ri子。」
「或許貧困,或許痛苦,但是依舊有著小小的幸福,依舊還可以期盼期望著未來與希望——那是因為他們還活著!」
蘇佐低著頭,嘶吼著,如果不這樣做,他甚至沒法呼吸。
「活著就還有可能xing!活著就還有意義!活著就還是個人!而不是沒有意義的屍體!」
「而他們現在卻死了!一動不動了!因為一個人,或者一群人那可笑或不可笑的理由或者夢想,而被犧牲掉了!被你殺死了!變成屍體了!」
「而現在,我懷中的——」
「只是個孩子。」蘇佐輕輕地撫摸這懷中的女嬰,「但是她與她的母親,卻是文寧區所有人的希望。」
「如果她倆死了,文寧區就完了。」
「煉金師,對於我而言,這不是想不想要繼續的問題,而是『必須繼續』的問題!」
「才能什麼的……煉金師,你高估我了。」蘇佐的目光平靜地看著灰發的男子,「我跟你不一樣,我不認為自己是天選之人,我的存在我的誕生,就是為了實現一個光榮而偉大的理想——我很無力,連一個孩子都沒法守護,我只是個普通人,身上沒錢,沒有老爸,沒有權勢,更沒有超乎常人的魔力與元素感知能力,即使開了掛,也打不過你這樣的世界上的真正強者。」
「我只是個普通人罷了,所以只是像個普通人那樣,為了一個普通的願望而堅持著,然後像個普通的人那樣,為了理想與信念而死去。」
「啊……沒錯,或許在你看來,理想與信念所需要的是犧牲他人,但是對於我而言,理想與信念這種東西,實際上,就是無數個志同道合的,跟我一樣的普通人,犧牲自己的生命與人生,一點一點堆砌出來的,很崇高,很偉大,很神聖的東西。」
「沒錯,現在這個世界是屬於皇帝,教會與貴族們的,以後可能是屬於你們這些睿智,強大的法師的。但是我堅信,即使我現在死去,在這個世界上,依舊有千千萬萬,無窮無盡的如同我這樣的普通人——是不是有點俗?不過我還是要說——」
「雖千萬人,吾往矣,往之無悔,往之從容,往之堅信!」
「堅信這個世界,這片大地,終究還是屬於我們,屬於我們這千千萬萬的平民的!」
「平民……」槍尖稍稍地落下,然後緩緩地,重新抬了起來,「真是可笑……你居然認為那些螻蟻……」
「那是你沒見過我眼中的世界……」蘇佐微笑著,宛若教典中殉道的聖徒般,為了心中只有自己所見過的天國而垂首低頭,向死神的呼喚回之以平靜從容。
蘇佐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女嬰。
「那你就去死!」
眼角的槍尖化作一道銀弧,蘇佐下意識地轉身彎腰,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懷中的嬰兒。
。
「嘭!」
蘇佐的身體如同殘破的皮球一樣飛了起來。
「咯——」
從喉嚨中吐出的鮮血化作長長的紅se緞帶,蘇佐睜開雙眼,驚訝地發現自己還沒有死去。
「怎麼回事……」
「對了……是魔道書……」
背在背上的魔道書為蘇佐擋了一記,所以蘇佐才沒有變成兩半。
但是巨大的衝擊力之下,蘇佐的身體卻依然高高地飛了起來。
「不好……」
齒縫間往外噴she著鮮血,飛在半空中,蘇佐眼角的餘光,卻已經看到了地面上一塊巨大的空洞……
「這是先前的落石術……」
蘇佐總算知道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這樣摔下去會死的……」
蘇佐雖然可以坦然面對煉金師的長槍,但是說實話,只要有一絲可能,他還是不想死的。
之所以不交出小郡主的原因,說白了也很簡單,他壓根就不認為交出小郡主后,他還能活著。煉金師不殺他,銀玫瑰公爵也會殺了他,所以還不如乾脆硬撐到底。反正身在文寧區這個巨大的囚籠里,他想跑也跑不到哪去。
不過眼看就要「真·臉著地」了,蘇佐也顧不上想那麼多,強行轉換血脈模式為「北地」,啟動法術狂暴化,從自己本就已經枯竭的身體里再強行擠出來一絲魔力,發動了一個最弱的魔能力場法術作為緩衝,然後扭轉身體,背對地面,聽天由命了。
「轟!」
像是炮彈一樣砸在禮堂大廳最前面的牆壁上,蘇佐額頭破裂,滿嘴鮮血,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了。
視野一片鮮紅,但是蘇佐寧願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黑se的身影掀起氣浪與塵埃,穩穩落地,死神走到自己的面前,再一次舉起長槍。
「再問你一次——」
蘇佐已經沒興趣去聽了——「你煩不煩」——如果蘇佐還能開口,他絕對要這樣回答這個執拗的蠢蛋煉金師。
蘇佐勉強抬起一根手指,搭在女嬰的襁褓上,晃了晃。
滿頭鮮血的他強行扯出一個微笑,嘲弄地看著煉金師的位置——嚴重的失血,終於奪去了他的視覺。
短暫的沉默之後——
「真是……冥頑不靈!」
蘇佐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
……
……
「住手!」
從翻倒的禮堂講台下,哭泣著的公爵夫人,推開櫥門爬了出來。
「請住手!」
槍尖的冰寒在蘇佐的額頭前停了下來。
蘇佐已經無力阻止,懷中的女嬰被搶走了。
勉勉強強還能感受得到光線的變化。
「請住手!你的目的不是我跟伊莉兒的xing命嗎!?請住手!請取走我們的生命,然後把其他人放了!」
。
卡巴拉抬起槍尖,驚愕地看著眼前哭得腿軟,戰都站不起來,卻依然擋在了蘇佐身前的女人。
他的視線掃過一旁翻倒的講台,看到之前與自己戰鬥的治安官少女,正一臉忿恨地看著自己。
「……原來如此……從一開始就被耍了嗎……」
卡巴拉麵目yin沉地看了公爵夫人背後的小鬼一眼。
「那個臭雲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掩蓋兩人身上的氣味嗎……而如果不是誤打誤撞的話,自己應該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目標居然會藏在之前的戰場中心……」
卡巴拉覺得自己已經夠高估那個小鬼了,但是沒想到直到最後的最後,那個小鬼還是給了自己一個巨大的意外與驚喜。
「反正放著他不管也活不了多久了……」
卡巴拉這樣想著,收回目光,看著面前低頭抱著女嬰悲泣的少婦,眼神逐漸冰冷起來。
「終於結束了——」他抬起手中的長槍。
「呲——」銀se的劍刃從身體中刺出,血滴從劍尖滴落。
……
……
……
「怎麼可能……」
煉金師看著自己胸前透出的劍尖,一臉不可思議。
「在下的部下與副官,之前承蒙您的照顧了。」
彬彬有禮的話語。
整潔筆挺的白se治安官制服。
從鬢角已經變得花白的褐se頭髮。
治安官長,克倫威爾,將長劍從煉金師的背後抽了出來。
「你!——」煉金師揮舞著手中的長槍,想要轉身殺掉身後的男人。
老人舉重若輕地甩手揮動長劍——一條握著長槍的左手,飛上天空。
從動脈中噴出的血漿化作血柱,雙臂皆無的煉金師依然在怒吼著:「煉金練——」
砍下煉金師左手之後,克倫威爾藉助著揮砍的力道,抽身回劍——有些隨意地抬手扶了下治安帽的帽檐——然後長劍橫揮。
噼啪閃爍著魔力過剩電,煉金師身體中冒出來的鐵刺,在刺到克倫威爾前的瞬間,停了下來。
從被斬斷的馬尾上,脫落的灰se髮絲漫天飛舞。披頭散髮的頭顱眼珠痙攣著,掉到維潔兒腳邊。
無頭的屍體仰天倒下。
克倫威爾扶了扶帽檐,將長劍插回腰間。
。
ps:終於結束了……另外,明明作者菌每天都更將近4千字了……居然還有讀者說作者菌更得太少了……
另外,下面是頒獎時間——
我去,時間快到了,還是先更新好了。
(擺弄了半天)
好了,搞定了。
看了看更新字數,從24章開始,分別是3千9,3千9,4千2,3千8……
今天4千6……
好,你們還說什麼……作者菌下周考試……
(有書評、推薦票、或著打賞的話,還可以商量,好……這高氵朝都寫完了才說要票的話……活該撲了3年就是這個意思。)
頒獎頒獎:
首先,是最佳男演員獎:鏘鏘鏘~這個當然當仁不讓是蘇佐同學啦。
滿嘴跑火車,真話當假話說,謊話當真話說的習慣已經讓作者菌頭疼死啦!
然後是最佳女演員獎:空缺,咳咳。
最佳助攻獎:維潔兒·諾查金同學,整場戰鬥中,傷害輸出最大的,除了主角之外就是這一位了。
最佳聖母獎:雪莉兒同志,咳咳,不是有意寫那麼聖母的……
最佳話癆獎:卡巴拉·希爾泰勒同志,真話癆從來不在不該話癆的地方話癆,另外話癆死也算是反派的魅力點,嗯嗯。
最佳補刀獎:說這個頒獎儀式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吐槽這個補刀才設立的也不為過……
克倫威爾同志……補刀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