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著一個會走路的災
【413】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著一個會走路的災難。
近來幾天都不是很太平,就想著天氣一樣,讓人覺得壓抑。
偏偏今天還下了陰雨綿綿的小雨,入秋了,秋雨帶著一股侵入骨髓的涼意、
安可兒披著一身華麗的長袍,倚在窗邊上,看著凄凄的秋雨鋪天蓋地的卷進了窗戶里來,纖纖玉手伸出了窗欞,任憑微寒的秋雨打落在她的手心上。
忽然,她的手掌狠狠的攥緊,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她冷如秋水的眸子里,漸漸的逼出了一層朦朧的淚,薄薄淡淡的模糊了她的視野。
軒轅殊珺說過,他沒有碰過任何的女人,那慕容憐香肚子里的那一個,是誰的?
男人說的話,不能輕易的懷疑,也不能輕易的相信。
「主子!這天涼呢,又下著雨,你怎麼站到了窗戶下面!」
小喜略帶著責備的語調,抱了一條披風就走到了安可兒身邊,幫她披上。
安可兒清冷的笑了下:「好了,你還真的把我當成小產的孕婦啦?我沒事。」
小喜還是不依不饒的,一定要把披風吧安可兒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肯罷休:她嘆了口氣:「主子,你又在想陛下嗎?」
安可兒的臉色一紅,但是還要裝著死鴨子嘴硬:「胡說,我就是看看天空……而已!」
小喜忽然想打她,這是她這一輩子當奴婢,生出的最『大逆不道』的念頭了。
「祖宗!陛下明明每天晚上都來金寶宮,你為什麼不讓他進來?你不讓不下進來,陛下就會寢殿的門口,好久都不走。祖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站的這個床邊的位置,就是能夠看見陛下每天晚上在院子里佇立的位置!你們兩個也真是夠了,一個晚上站,一個白天站……你們這是在作什麼?!」
安可兒緩緩的低下頭,對啊,在作什麼?
她現在靠在窗邊,靜靜的佇立著,眺望著,就好像能看到每天晚上都佇立在院子里的男人。
捨不得他嗎?
她重重的閉上了眼睛,就算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他站在殿外守候著她的模樣,真的讓人很心動。
「祖宗!奴婢知道您介意什麼,可是,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更何況,陛下還是這個國家裡最偉大的男人。主子,我知道你很特別,可是,你不能太過分了,陛下能容忍你到這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你看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甚至還能女扮男裝混出宮去玩耍……」
安可兒皺眉,很嚴肅的打斷了小喜的話:「是工作!」
小喜掐腰,就像教訓孩子一樣的教訓著她:「不管是玩耍,還是工作!總之,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去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後宮里,有誰敢讓陛下站在院子里,不讓陛下進門?陛下一道聖旨,別說要主子你侍寢,就是要你的命,那主子也得感謝皇恩浩蕩。」
安可兒越聽越鬱悶,鼓著腮幫子,豐盈的胸脯都氣得一起一伏的。
小喜接著說:「慕容貴妃本來就是陛下的妃嬪,就算懷了陛下的孩子,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主子你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去跟陛下置氣。」
安可兒猛吸了一口氣,握緊的拳頭都在微微的顫抖著:「我不是在跟他生氣,作為一個皇帝,能對我這樣遷就,忍讓,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怨言。我只是再和我自己生氣。因為我沒辦法委屈我自己,我沒辦法讓步,我想要更多,我想要他的全部。」
所以,軒轅殊珺一早就看出來了,她是紅顏禍水,沒有婦德的妖妃。
小喜十分的不解,皺眉:「那主子你也不能把陛下關在門外啊。你們之間不解釋,這樣下去,隔閡會越來越深的!」
安可兒默默的搖搖頭:「不,陛下已經向我說明了一切。我之所以不見他,是因為他不敢見我。」
聽到安可兒這麼說,小喜徹底的傻了。
難道人類還有不需要語言的,甚至不需要見面的溝通方式?!
小喜咬唇,是意識流嗎?腦交?
她嘆了口氣:「主子,你不要跟小喜說這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小喜笨,理解不了。」
安可兒只覺得心尖都在微微的抽痛。
她能明白,因為真心相愛的人之間是心意相通的,更何況,她和陛下都是極頂聰明的人。
軒轅殊珺不敢見她,如果軒轅殊珺真的要見她,那又豈是一扇宮門能夠擋得住的。他是何許人?他是皇宮的主人,甚至整個天下都是他的。
軒轅殊珺之所以會被她攔在門外,不進來。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慕容憐香的孩子是他的,而且他也打算成為那個孩子的父親。
小喜看著安可兒又靜默著不說話,心裡更是著急:「主子!就算慕容貴妃會剩下陛下的孩子,可是,陛下心裡最寵愛的人還是主子你呀。陛下這幾天都沒有再去過芷雲宮了,娘娘你知道嗎?可是,陛下卻天天都來金寶宮,就算吃閉門羹也都是天天來。」
安可兒的目光有些迷茫了,有一件事情她一直都想不通。
軒轅殊珺那天聽說慕容貴妃懷孕之後,臉上是冰冷的疑惑。然後,進了芷雲宮之後,z整整一個晚上都待在芷雲宮,沒有再出來過。
但是,自從那夜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芷雲宮。
安可兒危危的眯眸,其中肯定非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忽然,一個黑影從屋檐上落到安可兒的面前,把她嚇了一跳!
安可兒緊張的向後退了三米,定睛一看,是個黑衣人,帶著鳥毛的面具,安可兒看他的裝扮估摸著是暗衛。
她驚魂甫定的拍著胸脯:「你是誰?」
「山鷹。」
安可兒擰眉:「不認識。」
他一咬牙:「我是蝙蝠俠。」
安可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是蝙蝠俠?我還是凹凸曼呢……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啊!」
山鷹感到心力交瘁:「娘娘,請不要再給卑職取奇怪的名字了。因為蝙蝠俠的稱號,卑職被大家嘲笑了好久。」
安可兒笑眯眯的說:「好。」
山鷹呈上了御史台的訴訟狀,那是安可兒的搭檔,小銀牌寫的。這幾天來,安可兒都沒有能幾回出皇宮,她都是通過和自己的搭檔之間書信往來,這樣溝通著,完成自己的工作的。只不過,一直以來,送信件的都是青衣,她和搭檔之間的通信全部都要經過軒轅殊珺過目。
鳳清雅以刑部左司寇的名義,狀告刑部副官宇文侍郎瀆職。
御史台暗地裡接到的皇命確實暗中保護宇文侍郎、
安可兒知道,這個涉及官僚分派的內部鬥爭,軒轅殊珺想把保住這個刑部的副官她也是完全理解的。
可是鳳清雅的頭腦相當的好使,他的陳詞幾乎找不到分毫的破綻。
安可而看了半天,鬱悶的拍桌子:「鳳清雅那個傢伙,幹嘛不掉進池塘里,把腦袋泡壞了,然後發燒,燒壞腦子呢!這樣就不用看他這種鐵證如山,撬都撬不動的證詞了!」
山鷹略略驚訝的看安可兒:「娘娘,您是怎麼知道的?鳳清雅據說是偶感風寒,在床上一直低燒,已經三天沒下床了。」
安可兒驚訝的瞪著山鷹,然後又拿起證詞來看了一遍,然後越看越生氣:草!這種狀態之下,還能寫出思路這麼清晰嚴謹的玩意兒來,鳳清雅簡直不是人!
但是,從側面來說,也烘托出了鳳清雅作為一名官吏優秀的頭腦,鳳清雅絕對能勝任刑部尚書。這種高超的語言技巧,足以讓黑白顛倒。
安可兒想了想,然後提筆,然後咬著筆桿自言自語的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吏部有大量的人事記錄,作為吏部侍郎,就應該將地方和中央的主要官吏的為官經歷、實績、經驗、賞罰……全都做出客觀的評價,但是,你覺得,是什麼理由,能讓宇文侍郎對其中一部分官吏的優秀表現視而不見了,而一直到最後卻沒有推薦呢?」
山鷹以為娘娘這是再問他,他一臉憋紅了的尷尬:「娘娘,這種複雜的問題,卑職不知道。陛下應該會很清楚。」
一聽到陛下兩個字,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心跳漏了一拍。
她忽然明白過來,即便是到了這種兩不相見的局面,她心底依然心心念念的還是他,只要是能幫到他的,她都會不遺餘力的去做。
安可兒當然不會去見軒轅殊珺,於是她提筆,寫了一封書信,然後交給山鷹:「把這個給陛下,告訴陛下,讓他儘快回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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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裡,軒轅殊珺坐在龍椅上,手上拿著那一密奏久久的凝視著。
娟秀的小字,一行一行密密麻麻的躍入他的眸底。他一遍又一遍的讀著她寫得奏摺,似乎想要把她未寫入密奏里的心情也一起看出來。
山鷹跪在地上,腿都麻了,悄悄的換了個姿勢跪:「陛下,娘娘說了,希望陛下馬上回復。」
軒轅殊珺緩緩的開了口:「傳朕的話,如果她想知道這些,就親自來,當面的問朕。」
山鷹總算從陛下的口中聽到了個回復,雖然,他已經能想象到了,娘娘聽到陛下這個說,八成會發飆……
「是,陛下。山鷹一定把話帶到。」
楚王坐在軒轅殊珺的身側,臉色微微的蒼白著:「皇兄,慕容家的那個貴妃是怎麼回事,皇兄你應該不會疏忽到能讓她懷上龍嗣的地步吧?」
軒轅殊珺沉吟片刻,眉頭微蹙:「朕,確實是疏忽了。朕從來沒有碰過她,居然還能讓她懷上孩子。」
楚王原本就有先天的心臟病,聽到皇兄說了這麼一說,驚訝得心臟病都要突發了:「那皇兄,慕容貴妃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皇兄的?你沒有碰她,她怎麼會有你的骨肉?」
軒轅殊珺沉默了片刻:「朕也有些疑慮,也許是她碰了朕。」
楚王徹底的呆住了:「你是說,她用了一些別的方法,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可是,這不可能啊,這個女人,並沒機會待在皇兄的身邊吧?」
軒轅數據搖搖頭:「不,她有兩次機會。」
那天,軒轅殊珺聽說慕容十三懷孕,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絕對是慕容憐香為了逃避死罪而捏造的假消息。
可是,當晚,他就被慕容憐香迷暈在芷雲宮裡,過了一晚。
也就在那一晚,他終於知道了慕容憐香的真實身份。
軒轅楚沉靜的想了下;「皇兄,既然那個女人如此了得,還善用迷/葯,當時皇兄並未有自己的意識,那也不能確定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軒轅殊珺冷哼一聲:「事到如今,她肚子里的種究竟是誰的已經不重要了,而且,朕也不關心它究竟是誰的種。因為它現在在慕容貴妃的肚子里,穩穩妥妥的就是皇子的身份。朕並不希望這個孩子來到世間,它會給整個國家都帶來動蕩不安。慕容氏現在視這個孩子為天賜的珍寶,看護得嚴嚴實實的,堅決不給朕一絲一毫下手的機會。」
軒轅楚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出了口:「皇兄,您總是怕外戚干政,奪權,但是,皇兄你想過沒有,如果這個孩子,一心是向著皇兄的,那麼外戚的力量,或許會成為皇兄的助力。」
軒轅殊珺冷笑著:「楚,你想的太簡單了,這個如何能辦到?孩子對母親,與生俱來的依戀。」
軒轅楚凜聲道:「把孩子留下,讓慕容憐香去死,然後,把孩子交給宸妃撫養。這件事情,皇兄不方便做,就由臣弟代勞。就算孩子將來知道了真相,恨的也會是我。」
軒轅殊珺沉默不語,縹緲的目光,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
此刻,他的心裡想的確實那個佇立在窗前的單薄纖細的身影,她還在『看著』他嗎?
這樣混亂不堪的關係,強塞給她,公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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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鷹把陛下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了安可兒。
山鷹以為害怕造成什麼不必要的誤會,還特意把陛下含情脈脈的看著她的奏摺的細節,添油加醋的重複了大概三遍以上。
「陛下手上拿著娘娘的手信,看了很久很久……我在心底默念了五百下左右,陛下還在看,然後又看了很久很久……因為我數數,數得太煩了,所以就沒有繼續數下去。總之,陛下的眼中只有娘娘您寫的那一封密奏。陛下的眼神,很專註,很嚴肅,嗯還有……」
山鷹一個糙漢子,辭彙缺乏,一時想不出。
小喜焦急的補充著:「柔情!陛下看著我們娘娘的眼神,可溫柔了!」
山鷹乾的喉嚨直冒煙,抓過一杯水,一飲而盡,然後接著說:「對,溫肉歐……」
一個糙漢子,說溫柔二字,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的舌頭給繳了——『柔』舌頭抽筋。
就連一直悶悶不樂,都快要長成一顆憂鬱的小蘑菇的安可兒,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絲開懷的笑意。
那傾城一笑,如春冰的消融,淺淺的卻動人心魄。
山鷹驀地瞥見那比明珠美玉還要動人的笑靨,只覺得心底像是被武林高手重重的一擊擊中心口!
他的心底暗嘆著,曾經,青衣大哥就是被這樣的笑容給迷住的嗎?
安可兒輕笑著說:「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幫陛下說好話了。」
她知道那個男人的心意,因為他們都不會懷疑彼此的真心,這就是心有靈犀嗎?
心靈沒有距離,但是,靈魂卻不是一個世界的。
安可兒避開了山鷹,把小喜悄悄的拉到一邊去。悄聲的說道:「小喜,幫我換男裝,我要出趟皇宮。」
小喜失望極了:「祖宗,陛下讓您去見他,您難道要違抗聖旨嗎?」
安可兒挑眉,哂笑著:「禧美人……」
小喜立馬就閉嘴了,乖乖的準備了御史台的官服。
「祖宗,你今打算帶哪一張臉出去?我看你的心情不好,還帶那張便秘臉嗎?」
安可兒漫不經心的睨了她一眼,然後,神秘的一笑:「不,這回用我自己的臉。」
因為,這次,她不光是要去御史台,她還要找一個人。
安可兒用自己的臉在御史台走了一圈,於是那個下午,御史台本來人手緊張,更是造成了機構內部一半以上的人員癱瘓。
最後,她是被麻袋套頭,直接帶到御史台大夫的辦公室。
皇甫辰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著一個會走路的災難。
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是陛下派你來殲滅御史台的嗎?」
安可兒搖搖頭:「不是。我只是不想在帶著面具做人,不想再聽從別人的安排,走別人給我安排好的路。我想,做,自,己。」
皇甫辰是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性,頭腦冷靜,遇事幹練,雖然沒有孩子,卻把安可兒完全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怎麼?你現在正處在少女的叛逆期?聽說,你最近流產了,怎麼,因為這個而心情鬱悶?」
安可兒有些不敢接腔,在男人的眼裡,流產難道就跟吃飯喝水一樣隨隨便便嗎?
安可兒微微一哼,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面:「你看我想流產的樣子么?」
皇甫辰仔細看了一眼:「像。回去好好要身體,你和陛下都還年輕,不要自暴自棄。」
此刻,忽然砰地一聲,御史台最高長官的辦公室被推開了。
「東方兄!」
范進舉一進來就相當的激動,看到她的臉也不覺得驚訝,還激動得一陣猛扯她的臉皮:「東方兄,我一聽說有一位曠世的美人來了,我一猜就是你,自從見了你的那張人皮面具之後,我就覺得,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張臉能夠擔當得起『傾國傾城』這四個字了。咦,不過,你的這樣人皮假面,怎麼粘得如此的牢固?」
皇甫辰悄悄的瞥了一眼暗閣的方位,他幾乎能感覺到某個男人的怨念穿透牆壁。
他的辦公室里,有一件暗閣,就在不久前,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尊貴非凡的男人從天而降。
皇甫辰為范進舉悄悄的捏了一把冷汗,如果范進舉知道此刻房間里還有誰在的話,他就不會敢這麼恣意對待他這位國色天香的同事了。
只是他不明白,陛下為什麼要悄悄的躲在暗閣里偷窺,就是不出來?
安可兒堪蹂躪,皺眉,當機立斷的一個擒拿手,就趕緊利落的卸了他的一隻手臂:「你猜。」
范進舉痛得嗷嗷直叫,頓時變得想寶寶一樣的乖。
皇甫辰默默的來了一句:「嚴禁毆打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