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故人重逢，恍如隔世
從醫院裏出來，原本風和日麗的天空變得陰沉沉的，狂風席卷著烏雲，似乎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明明是七月，秦安雅卻還是被一陣一陣席卷過來的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忍不住抱緊了雙臂抵擋住寒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抹修長高挑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手臂就猛地被來人攥住。
她定睛一看，白司哲深刻的眉宇間盡是風塵仆仆，多日未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秦安雅因為怕慕瑾宸多想一直對他避而不見，此時竟然有種心虛的感覺，“白司哲，好巧啊，沒想到能在這兒遇到你。”
白司哲站在秦安雅的麵前，因為身高的優勢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以往儒雅淡漠的語調裏竟帶了一絲壓迫感，“秦安雅，我以為我們即便做不成戀人，起碼還是朋友。怕瑾宸猜忌，你竟然處處躲著我，真叫人心寒！”
秦安雅不明白往日裏風輕雲淡的白司哲為何會突然變得咄咄逼人，眼底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你先放開我好嗎？這裏是醫院，人來人往的，拉拉扯扯的不太好。”
其實，說到底還是她自己心裏有鬼。如果心胸坦蕩，又何需對他避而不見？
白司哲驚詫般鬆開那隻被他攥得發紅的手臂，“對……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好長時間沒看到，一時魔怔了沒控製住自己……”
算起來，他已經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沒看到她了。自從她跟慕瑾宸複合之後，慕瑾宸對她的占侑欲近乎瘋狂。得知他對秦安雅特別的心思後整個人在他麵前都表現出暴瘧的狀態，兄弟之間的情誼也急劇惡化。
就在兩個月前，他聽到秦安雅懷孕的消息，他感覺自己親手編織的夢境轟然倒塌。他用盡各種途徑去聯係她，可是她似乎有意躲避他，根本不給他單獨見麵的機會。
這兩個月，他整日在渾渾噩噩中度過。老頭子見他無精打采，整日把自己關在家裏，便派遣他到市醫院聽老院長的專題講座，他本想拒絕，但是老院長是心髒內科方麵的專家，他便答應下來了。沒想到，竟然在醫院門口碰到朝思暮想，令他夜裏輾轉難眠的女孩。
秦安雅撩了撩頭發掩飾自己的局促，“白司哲，這天馬上要下雨了，我得趕著回去，你若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
“這麽久沒見麵，剛見麵就要急著走？”白司哲察覺到秦安雅的意圖，直接打斷她的話，“你說過，我們即便做不成戀人，還是朋友，你現在對我一副防範戒備的樣子，恐怕是沒把我當朋友看待吧？”
秦安雅一時語塞，白司哲的話讓她心裏暗罵自己的狼心狗肺。她之所以倉惶想要逃離，並不是覺得懼怕白司哲，而是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姿態去麵對他。
她這種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女人，在他麵前根本無顏以對。且不說白司哲以前對她照顧有加，單單在她落魄時屢次對她伸出援手，秦安雅都無法忽視這份恩情。喝水尚且不忘掘井人，她這麽做夠別人在她背後戳她脊梁骨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她和白司哲相視而看，氣氛卻仿佛僵滯一般，在心裏醞釀的話卡在喉嚨裏，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或許在你心裏，早已認定我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我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根本沒資格做你的朋友。”
白司哲眸裏憂傷肆溢，“我是自願幫你的，根本沒要求你報答我。所以，你也不算忘恩負義，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讓你在瑾宸麵前為難了。”
秦安雅寬容體諒的話讓她心如刀絞，若是他指責她還好，至少她心裏好受些。他這樣替她辯解，反而更顯得她狼心狗肺，不識好歹。
“你若是怨我，就罵我吧，我心裏無怨無悔！你不用替我辯解，是我虧欠你太多。從中學時候開始，你就以朋友的身份默默無聞地幫助我，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撇開瑾宸不說，你就是我最依賴的朋友。我明知道你的心思，卻故意蒙蔽自己的內心，理所當然地享受你對我的好，我是不是得拉去槍斃了？”
白司哲垂眸自嘲地笑了笑，“我有什麽資格去罵你？我是自願對你好的，明知道你愛的人是瑾宸，還是默默守在你的身邊，期待你能看到我的好，自欺欺人地認為我才是最愛你的人。瑾宸他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我卻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妄想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取代他在你心裏的位置，終究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在你心裏的重要性。”
過往的行人在兩人中間穿梭，四目相對，世界仿佛定格一般。最後還是秦安雅招架不住白司哲不經意流露出的含情脈脈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心虛地挪開視線。
她隨便找了個話題，“今天不用接診病人嗎？怎麽會突然跑到別的醫院來？”
白司哲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很快調整了情緒，又是往日裏那副冷靜冷靜睿智的模樣，“今天上午老院長有場專題講座，我是過來學習，想不到能在醫院門口遇見你。”
他看了一眼秦安雅微微凸起的小腹，眼裏露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神色，“你是過來做孕檢的？他沒陪你過來？”
秦安雅看著白司哲，聽他主動提及慕瑾宸，不免有些錯愕，“瑾宸他很忙，今天去外地出差了。孕檢這種小事，就不用麻煩他了。”
白司哲眸色深深地看著她，“找個地方坐坐，我有話想找你談談。”
秦安雅本想拒絕，因為她不想再讓他對她再有任何的念想，也因為慕瑾宸不希望兩人背著他私底下見麵。但是轉念一想，倘若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實，他大可以現在當麵找她談。特地找幽靜的地方，想必找她討論的事情在公眾場合難以啟齒。
她點點頭，“這附近有家新開茶餐廳，店裏比較幽靜，我們去那兒坐坐？”
白司哲好看的薄唇勾了勾，“我的車就停在醫院門口，坐我的車去吧！”
秦安雅搖搖頭，指了指麵前不遠處的跑車，隨手按下車鑰匙的中控鎖，“不用了，我車子就停在這裏。我在前麵帶路，你後麵跟上來就可以了。”
白司哲知道秦安雅有意疏遠他，很識趣地沒有繼續糾結坐哪輛車的問題，優雅紳士地點頭，“謝謝你肯賞臉一起喝杯下午茶。那就麻煩你在前麵帶路了。”
秦安雅聽到白司哲禮貌地話語，尷尬得笑了笑，“承蒙白醫生不嫌棄。那……我們現在出發？”他還是記憶裏的模樣，一如既往地優雅紳士。
白司哲做出“請”的姿勢，隨後款步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秦安雅看著男人的背影，莫名就紅了眼眶。造化弄人，曾經惺惺相惜的朋友，如今竟然連朋友都險些做不成，未免讓人心裏多少有些感慨。
茶餐廳裏曲調悠揚，將近下午一點鍾的時間，店裏的客人寥寥無幾。
白司哲把玩著手機，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模樣，幾度欲言又止。
秦安雅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他似乎有難以啟齒的事情，想開口卻沒找到正確的開啟話題的方式，平時姿態淡然的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遲遲沒有開口，總不能就這麽僵滯著，於是秦安雅開口說道“平時言辭犀利的白醫生，今天怎麽吞吞吐吐的？”
白司哲抬起一雙深邃晦暗的眸子，捏緊手機的手突然攥緊，薄唇動了動，“安雅，你拿命去給慕家傳宗接代，他懂你的良苦用心嗎？”
秦安雅心裏咯噔一聲，握住茶杯的手險些拿不穩，心裏那種震驚的感覺無異於衝擊波。原來，他也知道。他今天來找她的意圖，她瞬間意會。
“你也是來勸我，打掉這個孩子？”女孩一瞬不瞬地打量著眼前正襟危坐的男人。
白司哲眸中若有所思，醞釀已久的情緒到了關鍵時刻卻全部煙消雲散。見到她之前，他設想過兩人爭鋒相對的場景，可是真正麵對她的時候，心裏早已組織好的話語卻全部卡在喉嚨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秦安雅掌心輕柔地撫摸著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寶寶已經有了胎動，他似乎能感受到母親的撫摸，調皮地踢了踢肚皮表示回應。
寶寶是她和慕瑾宸愛情的結晶，她有多愛慕瑾宸，就有多愛這個孩子。她對寶寶的感情外人無法感同身受，他們怎麽忍心叫她打掉這個孩子？
女人漂亮的杏眸染上一絲懇求，“白司哲，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知道我的病情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向任何人透漏，尤其是慕瑾宸。”
白司哲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猛地拽住秦安雅的手臂，“為了留住他的孩子，你連命都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