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孕檢

  秦安雅麵紅耳熱,索性關了電視上樓。慕瑾宸拿了衣服去了浴室,不再逗弄秦安雅。


  進了臥室,秦安雅隻覺得眼皮沉重,沒等慕瑾宸沐浴完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窗戶的紗簾外已經豔陽高照,身側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唯獨殘留著男人還未完全散去的體溫。


  她摸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早晨的九點十分。她已經出了懷孕初期頭三個月的不穩定期,但是嗜睡的毛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竟然連慕瑾宸昨晚什麽時候上床睡覺,什麽時候起床離開都沒有察覺。


  前兩天她約了市醫院婦科主任王醫生,今天剛好是就診的日期。慕瑾宸公司事務繁忙,她就沒有告訴他今天要去孕檢的事情。


  她下床洗漱,慕瑾宸的號碼就打了進來,她快速滑向接聽鍵,手機裏傳來男人沉穩有力的腳步聲,伴隨著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


  “起床了?”磁性的嗓音綿軟動聽。


  剛剛洗漱完的秦安雅走出浴室,拉開窗簾,讓自己沐浴在陽光地下,才懶洋洋地說道“剛起床。你怎麽起床的時候不叫醒我啊,害得我每天都睡得日曬三杠!”女孩嘟噥著,卻不是責怪的語調。


  慕瑾宸好看的薄唇勾了勾,“看你睡得香甜,沒忍心叫醒你。今天我要去外地出趟差,估計今晚沒那麽早回去。你乖乖待在家裏,別到處亂跑。若是覺得無聊,就打電話叫你閨蜜過去陪你聊天解悶。”


  秦安雅伸了伸懶腰,懶洋洋地說道“童歆這會兒在影視城拍戲,米薇雪有自己的公司要管理,哪有那麽多閑暇的時間陪我這個閑人?你放心出差,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慕瑾宸邁步走進會議室,公司的高層早已等候在會議室裏,他壓低了嗓音說道“公司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就不跟你多說了!晚上我回去得晚,你可以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


  男人匆匆囑咐了兩聲,便掛斷了通話。


  秦安雅聽到慕瑾宸晚歸的消息,失魂落魄地掛了電話,換了套孕婦的休閑套裝便下了樓。


  到了醫院已經是上午十點,醫院裏早已熙熙攘攘,人潮湧動。秦安雅有著“慕瑾宸未婚妻”的頭銜,婦產科的王醫生給她開了便捷通道,不僅不用等候,還被安排單獨接待。


  接待秦安雅的王醫生是醫院重點培養的對象,海歸博士,她的號基本是一票難求。慕瑾宸回國後做了不少公益事業,這家醫院最先進的一批醫療設備便是他引進讚助的。所以,秦安雅被當成醫院的至尊客戶被優先接待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秦安雅也不扭捏作態,進了主任辦公室的門便在王醫生對麵椅子上坐下來,優雅禮貌地問候,“王醫生,你好!今天是我們約定好的時間,我是來做孕檢的。”


  “秦小姐,你來怎麽不提前知會我一聲,我好讓小妮到樓下醫院大廳去接你啊!”


  秦安雅低眸撫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臉上的笑容優雅淡然,“不用麻煩。我記憶還算不錯,憑借記憶就自己找上來了。”


  王醫生口中的“小妮”是婦產科的實習護士,一般跑題這種事就吩咐她,長相甜美陽光的小女孩,看模樣應該剛從醫學院畢業。說話聲音軟綿綿的,人也特殷勤,隻是見過一麵便對她印象深刻。


  王醫生開始熱絡寒暄,“怎麽不見慕先生陪你一起來?你這種身體狀況不適合單獨出門,身邊還是有個人陪著比較好。”


  秦安雅心髒被隱隱刺痛了一下,這段時間她沉浸在懷孕的喜悅當中,差點就忘了自己還被如同夢魘般的病魔折磨著,遊赱在生死邊緣的事實。


  女孩蒼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慘白,“他工作很忙,孕檢這種小事我不想麻煩他。”


  王醫生眉頭蹙緊,表情凝重地說道“懷孕不單單是女人的事情,更關乎一個家庭,而且你的身體狀況特殊,不容懈怠。工作再怎麽繁忙,孕檢這種事最好能夠全程參加陪同!”


  秦安雅支支吾吾,“王醫生,那個……我還沒有把我的病情告訴他。我怕他知道真相隻會會一時難以接受,進而做出錯誤的決定。”


  她太了解慕瑾宸了,在她和寶寶兩者的抉擇中,他一定會選擇前者,不計代價挽留她的生命。可是,寶寶已經在她肚子裏孕育了三個多月,早已血脈相連,成為不可剝離的一部分。時間越久,她對寶寶的感情就越深厚。


  王醫生眸底閃過一絲震驚,“這麽重要的事你竟然還想繼續瞞著他?慕先生他是孩子的父親,他跟你同樣有資格決定孩子的去留。你很清楚,孕育寶寶會加速你生命的凋零,可你還是一意孤行。倘若將來你有任何閃失,他知道這個寶寶是你拿命換來的,你讓他們父子將來如何自處?”


  秦安雅緊張不安的絞緊了連衣裙兩側的裙擺,那張精致可人的臉蛋早已沒了血色。王醫生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她這些考慮是她之前想都沒想過的,她考慮的一直是如何留住這個孩子,讓孩子順利降生。


  她沒有站在慕瑾宸的角度替他設想過,更沒有為寶寶將來的處境設想過。如果寶寶的出生承載著他母親的性命,慕瑾宸會怎麽看待這個孩子?秦安雅一門心思想把孩子生下來,這些問題她通通都不曾設想過。


  母性的光輝,會讓人忽略自己的個人安危。對慕瑾宸來說,也許她是自私的,可是她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她猛地捉住王醫生的手,漂亮的眸底帶了一絲急切,一絲懇求,“王醫生,你會替我隱瞞,對不對?”


  王醫生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忍不住提醒道“秦小姐,我是做醫生的,醫生應該為病人的安危考慮,你這麽做實在是太冒險了!”她本想建議秦安雅先把孩子拿點,保重自己的身體先,可是看到秦安雅殷切期望的眼神,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卻卡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畢竟,那是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啊,每條生命都是上天的恩賜,她作為局外人沒有資格替她決定去路。


  秦安雅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這類病患本就不適合結婚生子,懷孕會加重病情,加速生命的凋零,生產時能從鬼門關挺過來的人屈指可數。上了產床,便意味著命懸一線。即便是最優秀的產科醫生,也沒辦法保證寶寶能夠順利降生,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再者,慕瑾宸的雷霆手腕在商界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倘若他的妻子死在手術台上,這樣的風險誰來承擔?

  接診秦安雅表麵上看起來是個美差,但這分明就是個燙手山芋,還不得不接。


  秦安雅攥住裙擺的手用力到指節泛白,巴掌大的小臉慘白到近乎透明,“從我得知懷孕的那時候開始,我就決定把他生下來,即使付出沉重的代價!慕瑾宸那邊你不用擔心,一切後果我來承擔,不會連累到醫院,我保證!”


  醫生負責救死扶傷,但是引火焚身這種事恐怕隻有傻子才會做。王醫生有她自己的顧慮,無非是擔心將來慕瑾宸會遷怒到她的身上。秦安雅找她問診,特殊的身份無形中給她施加了沉重的壓力,更別提本身還是個特殊病患。


  王醫生沒料到秦安雅會把她的擔憂說得直白,一時表情僵在臉上,“秦小姐,我並非擔心惹禍上身,而是出於秦小姐自身的安危考量。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找慕先生談談比較好,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有權利知道真相。”


  作為醫生無法左右她的決定,隻能給她提出中肯建議。


  秦安雅一張慘白的臉煞白如同死灰,眼神堅定地說道“王醫生,你不用再勸我了。我把孩子留下,手術台上我還能在鬼門關搏一搏,幸運的話興許就挺過去了。即便現在把孩子拿掉,我也活不了幾年了,死了連個念想都沒有,還不如放手一搏。”


  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放棄寶寶,一輩子都會背負上良心債。


  王醫生歎息一聲,秦安雅執拗著要把孩子生下來,根本不考慮個人的生死,她勸得再多她也聽不進去,固執得非要撞南牆才肯罷休。


  從醫多年,由她經手的產婦不計其數,雖然手術台上險象環生,但是她每次都能化險為夷,將產婦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她不想到了秦安雅這裏便成了例外。


  “秦小姐,你現在懷孕才四個月,月份越大就越危險,這點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她忍不住提醒道,試圖讓秦安雅改變主意。


  秦安雅嘴唇被她咬破,唇瓣沁出一絲殷紅的血絲,她卻半點都沒有察覺,“謝謝王醫生的提醒,我會注意的!大不了,以後產檢我來得頻繁一些。”


  懷孕之後,體質虛弱的她好像更加憔悴了,各項身體機能在極速退化,低血壓衍生出的頭暈耳鳴的現象,讓她脆弱得就好像易碎的玻璃,必須時刻小心謹慎。


  王醫生見秦安雅依舊執迷不悟,便不再勸慰,例行給她做了一係列的檢查,確認一切正常,才如釋重負地說道“寶寶的發育情況良好,不過母體太過虛弱,你回家好好調養一陣子,等到下次孕檢的時候看看情況怎麽樣。”


  她突然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安雅一眼,“秦小姐,你懷孕的事,你的主治醫生怎麽說?他也支持你繼續妊娠?”


  秦安雅心情突然沉重起來,想起主治醫生在知道她懷孕後語調沉重的告誡,她怕再次聽到主治醫生讓她終止妊娠的話,這兩個月都沒有上醫院問診。


  她搖了搖頭,“沒有。他的建議跟王醫生不謀而合,也許你們是站在醫生的角度去看待問題。我跟主治醫生算是多年好友了,他的言辭比你更加犀利簡練,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刀刀往我心口處紮!我表麵上看起來刀槍不入,可我的內心比誰都脆弱,承受不了那樣的傷害。所以,我放棄繼續看診,在家安心養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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