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我非良人
葉笙應後轉身，袖子卻突然被寧子賦扯住了，葉笙微楞，轉過身來，看到的卻是男子修長如玉的五指，正抓著她的袖子，男子緊抿的嘴巴、壓抑的眼神與身上的孤寂，無不在顯示著他的心情不佳。
葉笙眼裏閃過什麽，心裏的那抹愧疚讓她開口輕聲道:“怎麽了？”
寧子賦壓抑地喚她，“葉笙。”
“我在。”
聽到“我在”兩個字，寧子賦突然心跳有些失常，半晌，才道，“你，可喜歡皇甫鈺？”
喜歡？葉笙皺眉，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是喜歡好嗎？兩世為人，她都沒有和情愛沾邊兒，又怎麽會知曉自己喜歡或是不喜歡。
“為何如此問？”
“你隻管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寧子賦眼裏的那抹執著，看的葉笙一愣，隨即又了然，是她大意了，竟然沒有感受到這兒不知何時來了第三個人。
葉笙的眼神狀似無意地掃過黑暗中那抹悄無聲息出現的男子的影子，抬頭對著寧子賦湛顏一笑，在寧子賦的注視下，還是那淡然的態度，似乎再多了幾分無所謂，雲淡風輕地道:“喜歡。”
兩個字出口，葉笙清楚地看到兩個男子的神情均變化，寧子賦眼裏閃過痛色，扯著葉笙袖子的手猛然收緊，卻一言不發。
而黑暗中的影子，在聽到喜歡這兩個字時，猛然晃了一下。
葉笙看著寧子賦眼裏清晰的痛色，眼裏閃過無奈，在心裏輕歎一聲後，輕聲道:“我非良人，你值得更好的。”說罷，不等寧子賦說話，便抽出袖子，轉身，離開。
女子踏月而來，亦是踏月而去。
徒留身後麵色頹廢，眼神裏滿是痛苦的寧子賦，以及，表情莫測的皇甫鈺。
對，那抹悄無聲息而來的影子，是等不到佳人的皇甫鈺。
國公府。
本來應該如葉靈姝所言那般，葉二夫人懷了孕，而且對於葉琛來說，是老來得子，所以葉二夫人應該是國公府的大功臣，理應被供著，人人討好才是。
而國公府的下人們本來也是抱著這一次要好好討好葉二夫人的心態，畢竟萬一如果葉二夫人生出的是個小公子，那葉二夫人翻身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但是還沒有等他們有所動作，就看到自家老爺去了劉姨娘那兒。
這是什麽情況？府裏的下人心思開始漂移不定了，葉二夫人懷孕，老爺瞧都沒有去瞧一眼，就去了新進府的劉姨娘那兒，下人們的心思開始活泛了，這府裏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下人們一看到這種情況，都決定再觀望觀望，誰也不肯去做第一個討好葉二夫人的螃蟹。
結果這一觀望，就開始不淡定了。若說劉姨娘是新進府的，畢竟也進府才沒幾天，老爺多疼愛一些是應該的，流連美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去了劉姨娘那兒之後應該要去瞧瞧葉二夫人了吧？畢竟葉二夫人肚子裏頭的可是老爺的孩子啊！
結果卻沒有！
老爺去了劉姨娘那兒後，沒有去瞧瞧葉二夫人，而是抬腳去了柳姨娘那兒！
這一下子，府裏的下人們都把心思給收回來了。劉姨娘的那一張臉蛋兒，看著又喜氣又順眼，而且是新入府的，老爺對她的新鮮感肯定還要一陣子才能過。而柳姨娘就如她的姓氏那般，弱柳扶風，婀娜多姿，腰肢細得跟什麽似的，看著溫柔又無害，哪個男人不喜歡這種女人？府裏的下人們又不是沒看到前段日子她把老爺伺候得多好。而且柳姨娘還對老爺有救命之恩呢！這不，即便是過了新鮮感的那段時期，老爺依舊對她十分寵愛。
而葉二夫人呢？和老爺十幾年夫妻了，老爺對她的新鮮勁兒早就過了，而且去了鄉下莊子一趟後，整個人既憔悴又老氣，完全沒有了往日裏的風光，而且最實際的一個問題是，葉二夫人老了，哪裏能比得上柳姨娘和劉姨娘這些鮮活的人兒？像柳姨娘她們萬一不能留住老爺的心，還能用鮮活的身子留住老爺的身不是？哪個男人不愛新鮮啊。府裏的下人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如此一來，即便是葉二夫人有了身孕，但是依舊不得老爺重視啊，畢竟柳姨娘她們還那麽年輕，估計再過段時間，柳姨娘她們的肚子，就會傳出好消息來呢！生孩子的又不是男人，能給老爺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
簡而言之，就是即便葉二夫人有了身孕，依舊不得老爺重視，因此跟著葉二夫人是沒有保障的。也正是如此，那些本來準備討好葉二夫人的下人們，完全收起了心思，該說什麽還是說什麽，該幹什麽活兒還是幹什麽活兒，像是完全不知道葉二夫人有了身子一樣，沒有多餘的人靠近牡丹院半步。
柳姨娘默默地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晚上葉琛來過夜，也並不多言半句，努力伺候自己的金主，做一朵兒金主寵愛的解語花。
劉姨娘初來乍到，自然也不會隨意去走動，她自己本來就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萬一觸到了什麽黴頭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劉姨娘這兒也平靜得很。
主要暫管府中中饋的葉二姨娘倒是做了主母該做的事兒，差人給葉二夫人送去了好多補品，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動向。
而對於國公府的一切，葉笙從來都沒有過多的在意，聽海棠說了府裏的風向後，隻淡淡一笑，差海棠送兩匹布到牡丹院，剛好不多也不少。
國公府裏能稱得上主子的女人統共也沒幾個，輩分大的就是葉二夫人，葉二姨娘，柳姨娘和劉姨娘，而小姐輩分的，就是葉笙和葉靈姝。對於葉二夫人懷孕一事，除了葉二夫人和葉靈姝之外的女主子都沒有什麽動向，下人們更不敢有什麽小動作了。
可是對於這一切，葉靈姝不岔兒了！她本來以為葉二夫人懷孕了，就是國公府的大功臣了，來巴結，來恭維她們的人就多起來了，她們也能恢複往日的風光，而葉琛也不會再禁她足了。她都已經在心裏想好如何懲罰那些之前無視她吩咐的下人了，甚至都想好怎麽跟葉琛談條件，讓白府來跟她賠禮道歉了。
她最想的，自然還是揚眉吐氣地俯視葉笙，狠狠地扇葉笙幾巴掌解解氣兒。
可是，她怎麽也無法想到，這一切，和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無法平靜，無法接受，無法理解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局麵！
葉琛沒有反應，瞧都不來瞧葉二夫人一眼，葉笙也沒有什麽反正，隻是讓人送來幾匹難看得要死的布匹，想來也是做做樣子不落人口舌而已。最讓她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麽葉琛的那兩房小妾竟然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她的娘親是正室，她們是妾，難道不應該來參見嗎？更何況娘親還懷了父親的孩子。
不說主子沒反應，就連府裏的那些下人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對她沒有阿諛奉承，沒有刻意討好，沒有勤快地往牡丹院跑腿兒，該如何對她還是如何對她，該禁她足還是禁她足。過得跟完全不知道她娘親懷了孕似的。
這一切跟葉靈姝所設想的完全不一樣，落差實在太大了，大得她接受不了。她的期待，她的希望一而再再而三地落空，這讓葉靈姝的心情更加地不好，身上的戾氣更加地重。
她冷冷地看著葉二夫人護著腹部的手，諷刺道:“哼，虧你還把肚子裏的那塊肉當寶貝一樣護著，可笑府裏都沒有人拿那塊肉當回事，我看還是別生了，生下來也沒什麽價值，還得勞心勞力。”
葉二夫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葉靈姝，她，她完全無法相信這種話竟然是從自己的親生女兒嘴裏說出來的，“姝兒，你瘋了！這種話你怎麽能說的出口，這可是你弟弟，你的親弟弟啊。”
“嗬。”葉靈姝冷笑，“我怎麽說話了？我不過是說了句實話而已，本來就是你一廂情願而已，根本沒人當回事兒，再說了，都還沒生，你就知道是弟弟，我看，瘋的是你才對！”
葉二夫人看著葉靈姝眼裏的不屑，心落了下來，她，是真的不屑。“姝兒，你不能這麽說話，我也沒瘋，我之所以知道這是你弟弟，是因為我懷著他的感覺和懷你的感覺不一樣。”
葉靈姝嘴角一撇，“這是在說我是個女兒沒有用了。”
葉二夫人急忙解釋，“我沒有說你沒用。”
“好了！”葉靈姝打斷葉二夫人，再次斜睥了葉二夫人的肚子一眼，“即便是個男孩兒又如何？又沒有人把他當回事兒，生下來也沒價值。再說了，你又不缺兒子，葉北昆不是心甘情願給你當兒子嗎？結果如何？還不是一樣把你設計去了鄉下莊子，對我不聞不問？你還想要一個這樣的兒子？不僅沒用還拖後腿！”
“放肆！”葉二夫人臉色發白！嗬斥道:“姝兒，你說的是什麽葷話！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的哥哥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