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看見了不該看見的
這日天一擦亮，陳雲喬就出門了。
因為一晚上都在擔驚受怕，唯恐有人突然進主屋，陳雲喬壓根就沒敢熟睡，戰戰兢兢醒了無數次，精神高度緊張下瞌睡都被趕跑了。所以一向愛睡懶覺的她這次起這麽早完全沒有賴床的毛病。
把心大的挽月搖醒，指責了一下她打呼嚕的習慣就走了。
街上就三三兩兩的早點攤開始支棱起來了，行人都沒幾個，陳雲喬的小短腿像是踩著風火輪一般前行。
陳雲喬想好了，不能直接帶大夫回去，風險太大。先不提自己沒辦法悄無聲息的帶個大夫回府，再者除非事兒辦完殺了那個大夫，不然去宋府小姐閨房給男人看病這件事兒明天就得被他傳遍大街小巷。所以還是隨便買點藥回去熬著吧，如果能撐過這關算沈江命大。
金氏醫館，就這家了！
“篤篤篤。”
醫館還沒開門營業，不一會兒隔著門板就傳來了罵罵咧咧的女聲：“誰啊，這麽早來催命麽？家裏是有人暴斃了嗎？”
雖是在罵，卻也從裏麵放下了門板。開門的婦人頭發隨意用根木棍挽著，兩個大鼻孔有些朝天，胡亂的披了件衣服。看到陳雲喬連翻兩個白眼：“幹啥？”
“我…”陳雲喬一大早就砸人家門顯得有些理虧，“請問您是大夫嗎？”
婦人側身讓她進門，嘴上卻還不饒人，氣勢洶洶道：“進來等著！”說完風風火火的轉身進後院兒了。
沒多時就聽到婦人的大嗓門嘰裏呱啦說了一通，然後拽著一個男人過來了。“這是大夫，有啥病給他說！”
大夫緒著長須，看起來比婦人年長許多，慢吞吞整理了一下衣冠坐到了問診台。“不好意思，我夫人性子有些急，說話燥了點。請問姑娘有何急症啊？”
“啊…我…是這樣的，我家丫鬟跟我鬧著玩兒，我不小心拿剪刀給她紮傷了，出了好些血，想請先生開點藥，什麽止血的啊消炎的啊。”怕大夫聽不懂消炎什麽意思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防止感染的藥，給我開點兒。”
大夫有些遲疑，建議上門診治，陳雲喬搖頭拒絕：“不不不，大夫您就看著給開藥吧，被我爹知道我這麽頑劣會打死我的。她沒傷到要害，開藥就好！”
大夫起身，陳雲喬以為去開藥了，結果他隻是走到那婦人身邊耳語了幾聲。
聽完丈夫的敘述，婦人麵色不善的走過來，教訓道：“你哪戶人家的小姐，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再胡鬧也不能拿剪刀戳人啊！我不知道那丫鬟傷得重不重，今日就按一般刀傷的藥給你開，先說好，萬一出了人命可跟我金氏醫館無關！萬一之後我聽到誰家丫鬟死了我金大娘就去衙門指證你，你可逃不掉！”
陳雲喬連連點頭，不敢反駁。“明白了明白了，麻煩幫我開藥吧！”
結果最後也不是大夫開的藥，那婦人冷哼一聲轉身進了櫃台，七七八八拿了好一通，連包了三大紙包，再加了幾瓶小藥罐扔給了陳雲喬。“五十兩，結賬！”
“五十兩？你搶錢呢！”陳雲喬十分震驚，她雖然對古代錢兩沒什麽概念，但是自己攢了幾個月，還當了從雲昭那兒帶走的飾品，前幾天才從錢行換了六十兩的銀票，現在幾乎全要搭進去了。
那婦人眼一橫：“那你要不要？”
陳雲喬見她這種態度，心裏默念了三遍救人要緊，又因為買藥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才忍住了轉身離開的衝動，咬牙切齒的把銀票給了。拿著藥和僅剩的十兩紋銀灰溜溜離開。
大夫看陳雲喬走了，湊過來問道：“你咋收這麽多啊，五十兩夠咱這小醫館賺仨月了吧？”金氏醫館不大，門又開得偏，生意比不上那些大戶醫館。婦人道：“哼，看她願意花這五十兩銀子給丫鬟看病，還算有點良心。放在災年這些銀子在京城都夠買斷兩個丫鬟了。我就是試她一試，咱還能賺到錢，何樂而不為？況且我拿的那些藥可都是上好的，我開的方子就算治傷重快死的人都是綽綽有餘，也不算黑心。”
出門發現街上人多了起來，匆匆掏出麵紗蒙好了臉，一溜小跑回家。
抄近道跑到吉慶胡同，遠遠看見巷口一男一女抱在一起，互咬著嘴唇依依不舍狀，陳雲喬暗歎一聲原來古代民風也如此奔放。現在躲也不是讓也不是，隻得低著頭匆匆擠過去。兩人看到來人具是驚恐狀，那女子“哎呀”一聲推開男子，連忙扯過麵紗想捂臉。
陳雲喬聽到聲音條件反射般轉過臉。
“臥槽！宋清漣？？？”
陳雲喬想，此時自己的眼睛一定瞪得像銅鈴，嘴張得夠生吞三個雞蛋。
宋清漣聽到自己名字，才看清眼前人，好像是：“陳雲喬？”
兩人都是臉紅到脖子根，宋清漣是因為羞愧難當，陳雲喬是激動的。
好家夥，我還沒精力鬥你呢，今日你自己撞我麵前來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一時間也忘了自己手裏的藥，和房裏的秘密。
“哎喲喂，我當是哪個樓裏的姑娘下了夜班兒送別情郎呢，仔細一看這不是我二姐嘛！也是，二姐都十七了，楊姨娘也不操心你婚事，是該自己出來尋條路子。不過你這樣是先給姑娘打過招呼的吧？不然你們住一個院子，姨娘不可能答應你夜不歸宿的呀？姐姐別急，妹妹看到了絕不會坐視不管，回去我就找爹撮合了你這段姻緣。”
這段話宋清漣聽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她是早上騙了姐姐說出來買零嘴見的李長翰，並沒有夜不歸宿，可眼下的情況被家裏知道了，就算解釋恐怕也是打死埋了。
心裏後怕，見陳雲喬要走，心一橫上去扯住陳雲喬頭發：“你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也敢說是我妹妹，父親瞎了眼才認你當幹女兒，你要是今天敢把這事兒說出去，看我不打死你！找人伢子把你發賣了！”
陳雲喬無語，這京城就宋府一家最近認了幹女兒，宋清漣這個不長腦子的直接把底兜了。臥槽，不會她已經把自己身份跟野男人挑明了吧？旋即陳雲喬看那男人的眼神裏有了殺意，雖然自己要報複宋清漣，可陳雲喬並不希望宋府攤上事兒，這男的肯定留不得。
這巷子再往前走幾步就臨街，為了不把事鬧大，陳雲喬掰過宋清漣的腕子一扭，掙脫後就要離開。可宋清漣此刻已經快急瘋了，像個狗屁膏藥一般纏上來：“你懷裏抱著什麽東西！”一把扯過陳雲喬手裏的藥袋，上麵印著一個“金”字。陳雲喬不願意多做糾纏，搶回藥袋跑了。這蠢貨，再搞下去今天兩人得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