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醒來
蘇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她腦海中最後的畫麵是一道刺目的亮光，她驚恐地睜大眼睛，在電光石火間狠狠踩向刹車，卻還是聽到了“嘭”一聲劇烈聲響。
安全氣囊及時彈出護住了她的腦袋，她整個人昏昏沉沉，有強烈的疼痛感自下腹蔓延上來，她掙紮著向下看去，怎麽都睜不開眼睛，她感覺自己越來越疲憊，車窗外的喧嘩聲和警笛的鳴叫聲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
可是，如果她已經死了，為什麽聽不到有人在她耳邊哭泣，難道她已經失敗到死的時候連哭喪的人都沒有了嗎？
蘇曼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不甘心，她還有很多事情沒做，不能就這麽輕易地結束生命。她眼睫顫動，緩緩睜開雙眼。
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柔和的壁燈，她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視線所能觸及範圍內的牆壁貼著淡紫色的壁紙，天花板上居然還有紅木的吊頂，一派典雅富麗的樣子，看起來和醫院沒什麽必然聯係。
她輕輕抽了抽鼻子，也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空氣中彌漫著清新淡雅的香氣。
“我一定是死了……”蘇曼絕望地想。
一張白皙精致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你醒啦！”
蘇曼從她臉上移開目光，喃喃道：“看來我真的死了，否則為什麽能看見仙女……”
仙女本人：“……”
秦念芯嘴角抽了抽，站直身子道：“閣下莫非是穿越了？”
“穿越？”蘇曼皺了皺眉頭，認同地點頭道：“好像是真的誒！”
“我是誰……我在哪……”蘇曼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好像所有的事物在她眼裏都變得陌生。
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揍她有欺負傷患的嫌疑，秦念芯真想好好敲敲她的腦袋讓她清醒一些。
“大姐，你的腦袋做過CT，沒有任何問題。”
秦念芯沒好氣地瞪著她說：“如果你真的十分期待失憶穿越的戲碼，下次請再多喝點酒，車的速度也再快點，說不定可以早登西方極樂世界，那可比穿越什麽的刺激多了。”
蘇曼笑了出來：“你能不能盼我點好！？我可是剛醒過來的病人呀，你能不能對病人溫柔一點！”
秦念芯按了床頭的鈴，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冷笑道：“我無法溫柔，對於你這樣對自己不負責的人，就應該讓警察叔叔把你抓起來。”
“時間不早了，你收拾收拾，等會警察就來帶你走了，酒後駕駛可是要拘役的。”秦念芯點了點手表上的時間，一臉嚴肅地看著蘇曼。
蘇曼不可思議地瞪圓眼睛：“不，不是吧！你剛剛按鈴做什麽？”
誰能告訴她，天底下為什麽會有如此大公無私的朋友啊！
房間門被人推開了，蘇曼緊張地向門口看去，來人穿著白色大褂，蘇曼鬆了口氣，好險……
醫生檢查了蘇曼的身體狀況，向秦念芯道：“病人恢複狀況很好，這兩天還不能下床、不能吃東西，你們家屬多注意一下，有問題隨時按鈴。”
秦念芯道過謝，將醫生送到了病房門口。
蘇曼撇著嘴看秦念芯：“要是把我嚇出病來，你就等著後悔吧！”
秦念芯無所謂地聳聳肩：“心髒也檢查過了，沒毛病。”
“你！”
蘇曼恨恨閉上眼睛，一醒過來就被秦念芯如此戲弄，氣得她把其他事情都忘得一幹二淨。
她自己默默順了一會兒氣，才是開口道：“所以，我究竟哪裏受了傷？這裏是哪裏？”
秦念芯無奈道：“我們現在顯然是在醫院呀。現在你的大腦和心髒確實沒出什麽問題，基本上也沒有外傷，隻是因為你平日裏胃潰瘍比較嚴重，車禍當天又喝了很多酒，猛烈撞擊直接導致了胃出血……”
蘇曼沉默了片刻，她自己的身體自己很清楚，長年吃飯不規律，又愛喝酒，胃多多少少會有些問題。
她苦笑著說：“這個醫院病房和我想的不太一樣。我從小身體好，幾乎沒進過醫院大門，我以為醫院都是一片白色的那種呢。”
秦念芯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故意轉移話題，暗自歎了口氣，配合著她道：“這是醫院的特級病房，整個醫院隻有一間的那種，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很榮幸？”
和蘇曼不同，秦念芯自從四年前的車禍後，幾乎成了醫院的常客，她太明白那種一睜開眼睛四處白茫茫一片的壓抑感，還有空氣中的消毒水味道，都會讓病人的恐懼和孤獨無限放大，她自己體驗了很多次，不想讓蘇曼也經曆她遭受過的痛苦。
蘇曼打量著病房，這裏不僅裝修氣派，而且還是個套間，不亞於外麵酒店五星級的配置，她知道，這都是秦念芯細心的安排。
她認真地看著秦念芯低聲道：“謝謝你，念芯。”
秦念芯愣了下，前一刻她們還在插科打諢，現在又打起了溫情牌，這個轉換太突然，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你要是真想謝我，就趕快好起來吧！”秦念芯給蘇曼背後墊了個枕頭，能讓她靠坐起來，“你不知道你昏迷這些天，你家小狼狗每天在我這裏哭鬧，我煩都煩死了！我這個當姐姐的隻能盡力服侍好你咯！”
“什麽小狼狗？”蘇曼被口水嗆了一下，“你是說丁譽嗎？怎麽這件事情弄得大家都知道了……”
秦念芯道：“你以為這是一件小事嗎？醫生說你差點就搶救不過來了！你要是再醒不過來，我就要打給你國外的父母啦！”
蘇曼難為情地低下頭：“那個，車禍沒有傷亡吧……最後事情怎麽處理的？”
“沒有傷亡，你很幸運的成為此次車禍唯一‘中彩’的人，慕寒和……”秦念芯頓了頓，接著道，“他們幫忙解決了，無非就是交了些罰款。隻是你的車破損有些嚴重，可能得返廠了。”秦念芯一不小心差點說禿嚕嘴，小心翼翼看了看蘇曼的臉色，見她臉上沒有異色才悄悄鬆了口氣。
蘇曼麵不改色，笑了笑道：“沒有受傷就好，對方如果有什麽賠償要求盡管提，這都是我的責任。那輛車開了好幾年我早就想換了，毀了就毀了吧，沒關係的。”
蘇曼在柔和的燈光下適應了一會兒，秦念芯把窗簾拉開，又打開了窗戶通風，久違的陽光灑滿整間屋子，清新的空氣伴隨著花香鋪麵而來。
蘇曼慢慢活動了一下僵直地脖子，她的手背還輸著液，做不了伸懶腰那麽高難度的動作，身上插著的各種管子，極大限製了她的自由。
蘇曼苦惱地小聲說：“我不會連上洗手間都要在床上解決吧……”
秦念芯同情地看著她道：“沒錯，大概要到一個星期以後，你可以在我的攙扶下去洗手間……”
蘇曼絕望地看向天花板，哀歎道：“我拒絕……”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抱你去啊！”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帶著笑意的聲音。
蘇曼麵無表情地看過去，一個戴著棒球帽、墨鏡和口罩的男人雙手抱胸懶洋洋地倚在門口，全副武裝的模樣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見不得人似的。
“你要是不這麽折騰，或許別人未必認識你呢。”
蘇曼勾起嘴角翻了個白眼，全身裹成木乃伊又有什麽用，她隻是聽聲音都能知道是誰。
丁譽把墨鏡和口罩摘下來扔到一邊，又拿下頭上的帽子一邊扇風一邊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現在可是紅透半邊天的人氣偶像呢，鐵杆粉絲連我的後背都能認得出來，不小心些怎麽能行！”
人一旦有了名氣，臉皮都會變厚！
蘇曼白了他一眼，懶得說話，丁譽走到病床前，自來熟地坐在蘇曼床邊，給她掖了掖被子，又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隨後又摸了下自己的額頭，一本正經道：“唔，看起來恢複得不錯！”
蘇曼身上插著各種管子，不能亂動，隻能被他公然揩油，氣得臉都紅了。
“我又沒有發燒！你摸我頭有什麽用！”
丁譽疑惑地看著她的臉，道：“可是你的臉看起來很紅呀……”
那是被你氣的！
這兩個人一見麵就開啟調戲和反調戲模式，秦念芯覺得自己繼續呆在這有點煞風景，她低頭咳了咳，拿起水瓶道：“你們先聊，我去打點水回來。”
丁譽見秦念芯離開，彎著眼睛摸了摸蘇曼的臉：“好了，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蘇曼生無可戀地翻了個白臉，她表示她和這個鹹豬手熊孩子無話可說。
丁譽見蘇曼不理他，撓了撓頭，自顧自拿起床頭果籃裏的蘋果，用水果刀慢慢削著皮，他的技藝有些生疏，蘋果皮削得十分費力。
蘇曼靜靜看著他削皮，直到一整個蘋果終於快變得白淨，蘇曼慢悠悠道：“我隻能吃流食。”
“啊？”
丁譽睜大眼睛看著她，蘇曼嘴邊的笑容慢慢放大：“我不能吃蘋果。”
丁譽莫名其妙地把蘋果塞進嘴裏咬了一口，含糊道：“我知道呀！我是削給我自己吃的！”
蘇曼麵無表情地移開目光，她簡直要被氣得七竅生煙，她發誓！她再和這個熊孩子主動說一句話，她就……
“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