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金人

  秦念芯溫順地撲在易慧蘭懷裏,一邊嚶嚶嚶,一邊趁別人不注意對著靳慕寒眨了眨眼睛,靳慕寒臉上表情哀痛,眼睛朝著她彎了彎。


  她這幾天哭的機率過於頻繁,演技得到了極大的鍛煉,現在幾乎不用醞釀,眼淚說來就來,奧斯卡簡直欠了她一個小金人。


  剛剛出言指責靳慕寒和秦念芯的孫老夫人有些尷尬,剛剛她義憤填膺地教育了一通秦念芯,沒想到後來事件反轉,易慧蘭一家人溫馨感人地抱成一團,她這個外人反倒弄得裏外不是人。


  她咳了咳,走到他們身邊,主動示好道:“慕寒,快哄哄你媳婦,讓她別哭了,小臉都哭得通紅,明天眼睛該腫了!”


  她說得聲音挺大,然而靳慕寒就像沒聽見似的,目不斜視地摟著秦念芯向洗手間走去,旁邊的客人們也都沒有附和,她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訕訕地坐回到座位上。


  她越想越生氣,她一向德高望重、明辨是非,晚輩們家裏有什麽事故糾紛,都是她出麵調停,沒想到今天在易慧蘭的生日派對上栽了個大跟頭!平日裏她說什麽話都有一堆人在旁邊附和讚同,現在不僅沒人理她,就連看向她的目光也都充滿譴責的意味。


  孫老夫人怨恨的目光掃過人群,看到站在一角的許文夢,她記得許文夢是易家收養的孩子,而且還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小明星,剛剛嘰嘰喳喳攪混水的人可不就是她嗎!


  “慧蘭啊,你以後要好好注意,這種派對別什麽人都放進來。”她瞥了眼許文夢,鼻子發出不屑的哼聲。


  易慧蘭的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像個沒事人一樣,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孫老夫人。


  孫老夫人搖著頭歎息道:“現在的娛樂圈太浮躁了,那些個小明星,整天嘰嘰喳喳,不學無術,一天到晚就知道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咱們這個好好的派對,都被攪合得不像樣子!”


  易慧蘭臉色有些不好看,許文夢也僵住了,她剛剛還不明白孫老夫人在指的是誰,現在她一提小明星,在座的隻有她是藝人,明擺著就是在說她!

  “孫老夫人,您誤會了吧。文夢是我們易家的千金大小姐,精心教養長大的,就是有些小孩子脾氣,說話口無遮攔,如果有什麽說錯的地方,您多擔待!”這位孫老夫人的炮火毫無征兆對準了許文夢,易慧蘭簡直覺得莫名其妙!


  孫老夫人被人反駁,不高興地拉下臉:“我雖然年紀大了,但識人辨色的眼力還有。我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心裏在打什麽注意,要不是因為她在那挑撥離間,我們又怎麽會冤枉了慕寒和念芯?”


  許文夢快急哭了,她真是百口莫辯,前前後後也沒說了幾句話,她明明表現得很隱蔽,為什麽會被人看出來,而且是當麵指責!

  “小孩子脾氣?如果我沒記錯,文夢今年有22了吧,也就比念芯小幾歲而已,看看人家念芯多懂事!畢竟也是你們易家領養的孩子,調教不好,傳出去也丟你們家的人。”孫老夫人認準了易慧蘭不會因為一個養女和她過不去,她今天晚上丟了這麽大的麵子,就應該在易慧蘭身上找回來。


  易慧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您教訓的是!文夢父母不在身邊,最親近的就是我這個姑媽,以後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她回過頭把抹眼淚的許文夢拽到身邊,板著麵孔道:“孫老夫人的話記住了嗎?以後可不能這麽不懂事了!去洗手間洗洗吧,妝都哭花了。”


  許文夢委屈地點點頭,正打算往洗手間走,就聽到孫老夫人的斥責聲:“胡鬧!慕寒和念芯小兩口在洗手間,你現在過去像什麽樣子!光長得一副花瓶模樣,做事情都不會動動腦子,真是愚不可及啊……”


  許文夢僵在原地,她的手緊緊拽著裙角,牙齒都快要咬碎,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和難堪,這一切,都是因為秦念芯!如果靳家的少夫人是她,孫老夫人還會這樣嗎!

  許文夢可是易慧蘭的親侄女,被人教訓了一晚上,易慧蘭臉上也沒光,她強忍著怒氣說:“那就讓文夢去用二樓的洗手間好了。文夢這孩子就是傻,姑媽家就是自己的家,你隨意一些,不用太拘謹。”


  後麵兩句看著是說給許文夢,實際上是為了警告孫老夫人,許文夢畢竟是她的侄女,請她不要太過分。


  孫老夫人不滿地哼了哼,沒有再說話。


  許文夢離開後,眾人終於鬆了口氣,空氣中的火藥味過於濃重,坐在旁邊圍觀也覺得心驚膽戰。


  易慧蘭的心理素質極佳,她很快重新換上了溫和友善的麵孔,好像剛剛那些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她伸手喚來下人,道:“接下來要到點心時間了,慕寒專門請的糕點師,你們好好嚐嚐,合不合胃口。”


  客廳放起了舒緩悅耳的輕音樂,穿著潔白圍裙的下人們將一疊疊精致的糕點呈上來,愉悅的表情重新出現在眾人臉上,剛剛那些插曲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秦念芯看著洗手間鏡子裏的自己,歎了口氣:“為了今天的派對,我特地化了妝。沒想到哭了一鼻子,妝都花掉了,一點也不美。”


  “嗯?”靳慕寒站在她身邊,倚著牆看鏡子裏的她,“我怎麽看不出來?你化妝不化妝的樣子其實沒什麽區別……”


  “你們這些無知的男人懂什麽。”她斜睨了眼靳慕寒,一手拿著粉餅盒子,一手用粉撲在臉上輕按,“哎呀,眼角的紅色都能遮住的,為什麽鼻子還是紅色的!”


  “你一哭,鼻子就紅;鼻子一紅,肯定會哭。”靳慕寒失笑地看著她焦急的模樣,一張小臉瑩白,鼻頭紅紅的,像隻被欺負的奶貓。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規律?秦念芯翻了個白眼,繼續搗鼓化妝品,企圖把鼻子上的紅色遮蓋住。


  “你的眼淚是不是有個開關,就是你的紅鼻子?”靳慕寒一本正經伸出手指按住了秦念芯的鼻子,“哭。”


  秦念芯:“……”


  “你煩不煩?”秦念芯無語地打掉他的手,又用粉撲按了按鼻子,直起身來。


  “喂,明天,真的是……”秦念芯看著一旁歪著嘴角百無聊賴的靳慕寒,遲疑地開口。


  靳慕寒聳了聳肩道:“當然是真的,我怎麽可能拿這事開玩笑。”就算易慧蘭真的不記得這個日子,她事後翻日曆總會發現。


  “哦,”秦念芯有些失望地低下頭,“我還以為你……”雖然這件事最後化險為夷,可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明天的確是我父親陰曆的忌日,但是,我也是剛剛才記起來的,”靳慕寒回想起剛剛的事,眼神有些發冷,“我不能看著他們那樣粗魯地對待你,這件事都是我的錯,你毫不知情,卻因為我的安排受這些委屈……他們的聲音吵得我腦仁疼,氣急之下我突然想起明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


  靳慕寒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感謝我天上的父親幫了我們這個忙,要不然這件事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場。”


  突然想起?秦念芯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居然也不記得你父親的忌日……”


  她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對靳慕寒的指責和控訴,靳慕寒有些尷尬地咳了咳,“是陰曆。我父親每年陽曆忌日的時候,我們都會去公墓拜祭,大家都隻對這個日期比較印象深刻。”


  “原來是這樣,”秦念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麽把派對安排在今天,你明知道夫人會不開心……”


  “你覺得呢?”靳慕寒挑了挑眉。


  秦念芯的心砰砰亂跳,她害怕自己想太多,可心裏又覺得是因為自己,她不安地絞著手指,低聲道:“我不知道……”


  靳慕寒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認真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那些流淌在秦念芯血液裏躁動的分子在這一刻全都湧到了心髒,化成一顆蜜糖,從心頭一直甜到舌尖,秦念芯抿著嘴癡癡地笑。


  靳慕寒伸手把她攬在懷裏:“傻笑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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