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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章 異什麽

  零食與棋牌類遊戲,是阿爾芒的兩大嗜好。正如他那鍾愛“烤硬黑麵包”的離譜味覺,這位頂著“神焰處刑官”名號的臭棋簍子,牌技也差的讓人不忍直視。


  時間的磨礪,總會令人有所生長。在西海岸教會分部工作了整整五年,阿爾芒也沒能從白胡子神父手裏贏下哪怕一局。但仗著自己數千場的對局經曆,阿爾芒早早便將各類棋牌遊戲的基礎常識,背的滾瓜爛熟。


  不要浪費過多精力,處理敵人專門留下的棄子——此等技巧,是圍棋中最基礎的常識。由此可得,被西澤留下“送塔”的劉君逢,在阿爾芒看來,礙眼程度不如地板上的一灘汙水漬。


  “神焰處刑官”與視線平齊的右臂中,灼灼如炬的璀璨焰劍,已瞄準西澤漸漸遠去的背影。


  逐層凝聚的灼熱赤浪,瞬息便重塑了“光焰”的身形。電芒縈繞的流體灌入劍體,竟伴隨著子彈上膛的清脆聲響。必勝的法則已被阿爾芒攥於手中,但就在他扣下“扳機”的刹那,一張梳著粗壯單馬尾的大臉,頂住了蓄勢待發的槍口。


  “臥槽!!”


  承蒙神威的聖焰,自劍器尖端迸射而出。伴隨擊穿空氣的爆鳴,一束摻雜炎息的炫目雷光,緊貼著劉君逢的耳尖,懸之又懸的掠了過去。


  望著天花板上半尺餘寬的焦黑,那年輕的教會執事隻覺後脊中發涼。在術式發動前的最後關頭,阿爾芒竭盡全力將手中的焰劍抬高了半寸。若是他的動作哪怕再慢上一點,貼臉硬吃一發“神懲M03-重改六次限定版”的劉君逢,都該和自己的腦袋說再見了。


  身為整套術式的開發者,比阿爾芒更清楚“神懲”威力的家夥,這世上大概是不會有了。這位擁有“神焰處刑官”的天才聖職者很清楚,劉君逢剛剛需要說出的“再見”,內在含義應是物理層麵的徹底蒸發。


  連骨灰都給燒幹淨的那種。


  一臉欠樣的站在教會執事麵前,劉君逢還是那副清新飄逸的該死模樣。天花板上留下的彈孔還冒著青煙,而那位紮著誇張單馬尾的西裝墨鏡男,卻沒流露出半點“自己差點完蛋”的自覺。


  “幸會幸會,教會執事大人,我們要不要作筆交易?”


  “你想死嗎!!?”


  “不是,您看,我這不是想……”


  “聖騎士們!逮捕這個蠢貨!!”


  那不知死活的“棄子”到底想說什麽,快被氣炸了的阿爾芒,不打算聽也完全沒心情在意。將劉君逢一把推開,這位年輕的教會執事又一次定睛向前望去。卻發現西澤等人已跑出好一段距離,雖說未完全脫離視線,但想徒步追上去,肯定已經來不及了。


  重新理清思路後,一盞兩寸餘長的雕花銅鈴,被阿爾芒從懷裏掏了出來。


  這種聖堂教會特有的安保用品,並不是高級的精密魔法道具,作用也僅僅實在教會的結界範圍內,向所有聖職者傳達進入教會“緊急狀態”的同時,標記出入侵教會的“恐怖分子”。


  但為防止濫用,依照傳承自“雷米迪亞大教堂”的規章製度,隻有具備相當地位的聖職者,才有資格持有“警鈴”。


  在西海岸教會分部,擁有搖鈴權限的聖職者共有兩人。分別是“西海岸教會分部”的管理者,白胡子神父塞萬提斯.多米諾;以及聖堂教會最年輕的“神焰處刑官”,阿爾芒.格拉西亞。


  銅鈴的搖響,意味著整個“西海岸教會分部”陷入了“無法依靠通常方式解決”的危急狀態。


  雖說在“忘川”與“萊文斯商會”的良辰吉日如此大動幹戈,將對“聖堂教會”的名譽造成無可忽視的重大危害。但比起婚禮被破壞的糟糕局麵,此等的微不足道的代價,可要好上太多了。


  阿爾芒猜不透西澤的打算,但他明白,那混小子肯定沒安好心。


  雕花銅鈴的邊緣,伴隨著教會執事搖晃的手臂,已搖晃至與地板平齊。


  宛若遊龍的輕盈身影,自“神焰處刑官”眼前一閃而過。當阿爾芒從片刻的恍惚中回過神來,他手中即將搖響的銅鈴,竟被那位呼嘯而至的單馬尾西裝男,徑直打飛在了空中。


  映入眼中魔幻場景,甚至超乎這位年輕的教會執事,對未來最荒唐的怪誕想象。作為“棄子”的劉君逢,正以突襲“神焰處刑官”為目的拚命掙紮著。本應將其製服的三位聖騎士,竟被那位拖著單馬尾的弱小“諧星”,七倒八歪的摔在了牆角。


  向著懸浮於空的雕花銅鈴,阿爾芒急忙便要伸手去搶。但那過於華美的牧師袍,終究還是限製了聖職者的主觀能動性。無法正常跳躍的阿爾芒隻能提前算好銅鈴的落點,並傻愣愣的站在原地,鐵憨憨似得的攤手等著接。


  隨即,他便望見那盞本應自由落體的銅鈴,突然以極不自然的軌跡,跌落在劉君逢手中。


  青綠色的微弱流光,沿著銅鈴的雕花,似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過。


  一切的一切,在電光石火間便已結束。“棄子”的動作太過行雲流水,以至於將他包圍其中的聖騎士團,竟也沒能在地一時間做出反應。


  整個教會分部僅存兩支的珍貴銅鈴,被混蛋西裝男狠狠砸在了地麵。將那玩意兒一腳踩扁後,劉君逢已清晰的意識到,剛剛那喪心病狂的魯莽行動,已令自己完全陷沒於教會的包圍圈。


  無論何時都能準確的判斷形勢,是“公國密探”的必修課。老實說,劉君逢不認為手無寸鐵的自己,能從“神焰處刑官”手底下逃出去。


  他突然有點絕望。盯著由“魔鬼”統領的一整支聖騎士團,這位曾為公國出生入死的“前密談”,正在思考要不要提前想好招供方式。


  不可思議的離奇默契,將本應劍拔弩張的二人串聯在了一起。就在劉君逢因絕望而失神的片刻時間,回憶起那抹怪異流光的阿爾芒,竟也短暫的愣了一瞬。


  在這間名為“西海岸教會分部”的教堂中,沒有比統領“異端審判者”的阿爾芒,更了解“異端”的人了。得益於以往的戰鬥經驗,僅僅隻是思考了片刻,這位年輕的教會執事便透過“棄子”身上的絲縷異樣,摸透了他的身份與底牌。


  “你是異……!”


  阿爾芒正在說些什麽,劉君逢簡直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自打懂事的那天,這位完全長歪了的“前公國密談”便已明白,那是句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的話。


  為了挽救自己那無可救藥卻還算有點希望的混蛋人生,劉君逢知道自己必須做什麽。


  手無寸鐵的他,無法用拳頭堵住“神焰處刑官”的嘴。但作為一位“祖安文科狀元”,讓阿爾芒失去理智的辦法,劉君逢可曾總結有上百種之多。


  “就這!?就這就這就這!?教會的天才,阿拉德最年輕的‘神焰處刑官’,就是這等貨色?!”


  朝“神焰處刑官”大放厥詞的同時,劉君逢將那盞被自己踩扁的精致銅鈴,衝著阿爾芒的方向,一腳踹了回了去。


  金屬與大理石板碰撞的哀鳴,因聖騎士團的沉默而分外顯眼。在地板狼狽的翻滾了數圈後,銅鈴精準無比的壓上了的教會執事鞋尖。


  阿爾芒並不是一位暴躁的人。但沒有人能夠忍受,被弱者蔑視的屈辱。


  “你死定了。”


  麵無表情留下四個字,阿爾芒又一次攥緊了手中的焰劍。


  “哇,不會吧?不會真有小屁孩喜歡打架前威脅人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老實說,望著麵前熊熊翻湧的焰浪,君逢同誌也怕的要死。他並不認為,自己能從暴怒的“神焰處刑官”劍下活著回來。但都把話到了那個份上,留給劉君逢的選擇,似乎隻剩下“一不做二不休”一個了。


  換句話說,事已至此,他已失去求饒的權利。


  搶在阿爾芒掄起焰劍前,站在他身後的聖騎士死死抱住了他。


  衝著那位倒黴且忠厚的聖騎士,“神焰處刑官”回過頭來,以某種恨不得他碎屍萬段的惡毒眼神,狠狠瞪了一眼。


  “你幹嘛!”


  “冷靜點,阿爾芒!這邊的牆可是剛剛粉刷過的。不想給神父大人添麻煩的話,趕緊把劍收起來!”


  狠狠嘖了下舌後,阿爾芒聽話的放下了熊熊燃燒的焰劍。


  反手便凝聚出一挺光矛。


  還不等君逢同誌回過神來,那束宛若金龍的炫目流光,便衝著他腦袋捅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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