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鹵煮（有味道的一章）
往回走的路上，孫小滿覺著籃子裏的大骨棒和豬下水越來越重，肩膀火辣辣地生疼，她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咬著牙繼續跟著劉氏往前走。
許是累了，劉氏也不罵了，和鹵煮張一起沉默著往家走。回去的路上，鹵煮張的腳步明顯沉重許多，孫小滿估摸著他那一麻袋豬下水得有一百斤。
三個人走了2柱香的時間才走回劉氏住著的大雜院。
放下手中的竹籃，孫小滿扶著腰喘著粗氣。劉氏給她倒了碗水：“妹子，喝口水，歇一歇吧。”
孫小滿一口氣咕嘟咕嘟喝幹了碗裏的涼水，她用手被在嘴上抹了一把，站直身子問劉氏：“姐姐，我幹點什麽？”
“一會兒咱們就要做鹵煮了。我去燒水，你姐夫去洗肥腸，剩下的豬下貨就交給你洗了。”
“嗯呐！”孫小滿點著頭。
院子裏放著一大一小兩個木盆，鹵煮張把豬下水倒在了大木盆裏，對孫小滿說：“妹子，咱倆一起把肥腸挑到小木盆裏。那玩意臭，我來洗就行。”
兩人坐在原木墩子上，開始分揀豬下貨。分好之後，鹵煮張從大水缸裏打了兩桶水倒到木盆裏，孫小滿還是洗著豬肺、豬肝等等下貨。
清洗豬下貨多少也是有些味道，不過比朱屠戶家可小多了，經過了朱屠戶家的洗禮，這點對於孫小滿來說小意思了。
孫小滿一邊洗一邊看鹵煮張洗肥腸。肥腸可比她手裏這堆難弄多了。
鹵煮張把豬腸翻過來，清洗掉裏邊的糞便順手揪掉大塊的肥油，孫小滿看著他手裏的動作，又聞到豬腸特有的味道，一陣幹嘔又跑到院子外的樹根底下開始吐起來。
因為早飯早就被她吐幹淨，此時吐都是剛才喝下的涼水。為了謀生，孫小滿吐完之後又回去接著幹活，想想在現代自己為了盯進度在工地上站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腳腫得鞋帶都係不上，這點難受算得了什麽。
她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回去接著幹了起來。洗完豬下貨，劉氏燒開了水，把豬肺豬肝放到水裏焯，焯後又讓孫小滿把這些東西切片。
劉氏自己去幫鹵煮張一起清理肥腸，他們把收拾好的肥腸用水洗幹淨，然後在肥腸裏加鹽加醋用手反複搓洗，去掉腸子裏的肥油。
洗好了豬腸，劉氏把豬腸放進去焯水，鹵煮張在一口鍋裏放了肉桂、花椒、薑、蔥、香葉、黃酒等香料，然後倒入前一天熬好的骨湯，再把焯好的肥腸放進去，小火鹵製。
看孫小滿切好其它下貨，劉氏讓她去豆腐店買幾塊豆腐。劉氏自己從麵袋子裏倒出雜糧麵，準備做火燒。
等孫小滿從豆腐店回來，時間已經差不多辰時，天上的太陽白晃晃地耀著人眼。
劉氏已經揉好了麵，她把麵分成若幹光滑的小圓劑子。她看到孫小滿回來，招呼道：“小滿妹子，把豆腐放那吧，我去切。你把這些麵劑子給我擀成麵餅，就這麽大就成。”說著劉氏比劃了一下麵餅的大小。
孫小滿放下籃子，走到案子旁開始擀麵。此時，鹵煮張看著的鍋裏已經散出了香味，鹵煮張站在旁邊，愜意地吸了一口煙。
“小滿妹子，今天累壞了吧？一會兒烙完餅就能歇會了。”
“嗯呐！”孫小滿脆脆的應著。
劉氏把豆腐切成一塊塊大小適中的三角塊，把豆腐和豬肺等其它下貨放到了鹵肥腸的鍋裏。幹完後，她刷幹淨之前焯水用的大鍋，開始準備烙餅。
她用刷子在鍋底刷了薄薄一層油，把孫小滿擀好的麵餅放到鍋裏烙。火燒煎得兩麵微黃，散發出淡淡的麥香，孫小滿肚子空空聞到香味咽了一口口水。
劉氏笑著說：“一會兒幹完了咱就吃飯。”
巳時，劉氏把麵餅分給鹵煮張和孫小滿一人一個，然後又要給他們盛鹵煮，孫小滿連忙擺手：“姐姐，鹵煮我就不要了吃不下。”
劉氏看她樣子，知道她今天被熏得沒了胃口，就給她盛了一碗還在鍋裏熬著的雪白骨湯。
吃完麵餅，孫小滿收拾碗筷，劉氏和鹵煮張把出攤的東西放到推車上。
劉氏對孫小滿說：“妹子，這是今天的錢。我去和我家男人賣鹵煮去了。你收拾完幫我放好就行。”
孫小滿給他們夫妻二人送出院門，回來繼續洗碗刷鍋，都收拾好後，她把劉氏家的門關上就回了自己家。
等到她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孫小滿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她把劉氏家給的五文錢放在石桌上，用手一一摸過，明天可以給栓子交水和柴火錢了。
下晌，王寡婦到她院子裏串門，她手裏拿著一疊抹布。
她坐在石凳上對孫小滿說：“丫頭，我年紀大了，做不了繡活就靠給人縫抹布換點糧食。”
孫小滿不知道縫抹布也能賺錢，好奇地問：“抹布的布有專門地方賣嗎？一塊做好的抹布能賣多少錢？”
王寡婦笑著說：“抹布的布都是一些人家把不用的布送來，我做好了給人家送回去，就賺個工錢，十塊抹布人家給三文錢。一天下來也能做二十塊哩。”
“你早上去給劉氏幫忙啦？”王寡婦看著她桌上的錢問道。
“是哩，今天早上我去給劉姐姐幫忙了，剛回來。劉姐姐不光給我錢，還管了我午飯。”
王寡婦搖著頭說：“她那也是個辛苦錢，每天起早貪黑的，到現在連個娃都沒有。咳咳。”意識到不該在孫小滿麵前說這些，王寡婦咳嗽了幾聲。
她一邊嘮著一邊縫著抹布，沒一會兒就縫完了一塊。
王寡婦見孫小滿瞧她縫抹布，笑著說：“丫頭，你要是不嫌棄錢少，就和大娘一起縫吧，也能當個零花。”
孫小滿怎麽會嫌錢少，隻要能賺錢她都願意去嚐試。
她看王寡婦先把碎布擺成一尺見方的形狀，然後用針線把碎布縫到一起，等縫好兩片碎布再用線把邊鎖好，等到王寡婦縫好一塊抹布，孫小滿覺得自己的脖子都有些酸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