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章 裴錦程瘋了
他迷亂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說，可他內心深處，是不想告訴裴錦程。
他想自己去找顧言汐，他想在她最脆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就像曾經她險些被人侮辱時，他及時出現救了她。
裴錦懌站在樓梯口，骨骼分明的大手，緊緊握著欄杆，心裏頭猶豫不決，糾結不定。
他到底要不要說，該不該說？
辦公室裏，裴錦程正拿著那份互相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看著，不自覺的越握越緊。
那天他一氣之下簽了字，冷靜下來想過之後又從裴震元那裏要了回來。
他不想這樣隨隨便便的就和顧言汐離婚，再大的誤會都可以解釋，再大的委屈都可以彌補，但夫妻關係，不能說斷就斷！
何況，他們一路走來不容易，豈能就這樣輕易的放手？
就算真的要放手，也要當麵說清楚，這樣不了了之算什麽？更重要的是，她還帶走了他的孩子，他怎能讓裴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裴錦程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摁燃了準備將那兩份離婚協議書燒掉，還沒來得及點燃，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裴震元走了進來。
他急忙滅掉打火機，隨手將離婚協議書放進抽屜裏，起身迎上去：“爺爺，您怎麽來了？”
“周六也不在家裏休息，我來看看你在忙什麽名堂。”裴震元杵著拐杖，緩緩走到沙發旁，施施然的坐下身。
“沒什麽事的爺爺，反正呆在家裏沒有事情做，索性就來公司了。”裴錦程走到爺爺旁邊坐了下去，伸手拿過茶杯清洗起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呆在家裏。”裴震元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怎麽？還是放不下？”
“爺爺，您真的希望我和言汐離婚嗎？”裴錦程清洗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後停了下來，看向他道，“如果您一定要我和言汐離婚，我可以答應您，但是，我這輩子可能都走不出這段婚姻的陰影，爺爺，您忍心嗎？”
“大丈夫能屈能伸，一個女人而已，你何苦？”裴震元蒼老卻有神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似乎想將他看穿一樣，“錦程，你原本不是這樣的。”
“爺爺，我隻是一個普通男人，隻想擁有一個普通的家庭，您成全我好嗎？”
“我曾經發誓不插手你們的婚姻，可是這一次，是她顧言汐太過分，她在挑戰我！”裴震元對顧言汐擅自離開的行為很是不能理解，她的這個決定，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既然她簽下了離婚協議書，就說明她已經不再是裴家的人，就算她回來了，我也不會再認她這個孫媳婦兒。”
“爺爺，言汐不懂事，等她回來，我一定好好說她，您別生氣好不好？”裴錦程泡了一杯茶端給他，“這件事情，言汐有錯，但我的錯更大，我確實是讓她受委屈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沒有太顧及她的感受，才會讓她有離開的想法，我保證以後不會了，爺爺您別生氣。”
“錦程，你們是在過日子，不是過家家，受點委屈就鬧離婚，那日後，她要是一不高興就鬧離婚，那成何體統？”裴震元越說越覺得有氣，“我一直以為言汐懂事，可通過這件事，我才看清楚她，她不但任性，做事還衝動，身為裴家的長媳，就她這個樣子怎麽行？”
“爺爺……”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逼你做任何決定，但顧言汐想再進裴家的大門，沒那麽容易。”裴震元站起身來，“你最好不要去找她，她性子強得很，即便你找到她了，她也未必會跟你回來。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如果她要自己養，裴家不會跟她搶，她若是養不起，可以送到裴家來，我們會盡到撫養孩子的義務。”
門外的裴錦懌，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傳出來，急忙走了出去。
他過來，本想將顧言汐出事的消息告訴裴錦程，剛走到門外就聽到裴錦程和裴震元在講話，聽到話題與顧言汐有關，他就沒有敲門，站在外麵聽著。
他一直以為，爺爺對這件事保持中立的態度，會因為顧言汐懷孕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爺爺會否認顧言汐孫媳婦的身份，還拒絕她再進裴家。
也就是說，大哥和顧言汐的婚姻關係，結束了。
他們……離婚了。
站在電梯裏，裴錦懌腦子裏還迷迷糊糊，這一切事情轉變的太快，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好的夫妻，說離就離。
好好的一家人，說分就分。
可是為什麽，聽到爺爺說不會再承認顧言汐這個孫媳婦兒時，他心裏竟有一絲絲欣喜，他的內心深處，不喜歡大哥和顧言汐在一起嗎？
不！他怎麽會不希望大哥和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呢？
他希望他們在一起，他希望大哥幸福，他更希望顧言幸福，可他卻不想再將顧言汐的消息告訴他，至於原因，他也說不清楚。
裴錦懌離開公司，直接去了河海的火車事故現場。
現場還在援救，裴錦懌把事故現場來來回回、仔仔細細找了好幾遍，卻沒有找到顧言汐的蹤跡。
他找來相關工作人員，打聽了傷員所送去的醫院，他又趕去醫院找了一遍，依舊沒有發現顧言汐。救援人員提供的幾個救助醫院，他通通找了一遍，就是沒有找到顧言汐。
他不禁懷疑，韓知遠提供給他的消息，是不是準準確的。
他打電話查詢了出事班次的乘客，但確實有顧言汐在內。
既然她乘坐了那班火車，為什麽找不到她的蹤跡？難道她掉進河裏，被河水衝走了？
不！不會的！
裴錦懌急忙趕走這個想法，心裏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言汐不會有事，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都說好人有好報，言汐那麽好，她肯定不會有事。
可是她人呢？她去了哪裏？
火車事故的援救工作結束後，鐵路局公布了死者名單和失蹤者名單，因為是沿海地區，失蹤人數是死亡人數的雙倍。
裴錦懌第一時間看了結果，顧言汐沒有找到，被列在失蹤名單之內。
裴錦程沒有關注火車事故的新聞，自然是不知道事情的動態，倒是裴錦嫻看到嚇了一大跳，火急火燎的跑到裴錦程的辦公室，打開那篇新聞。
“大哥，這是怎麽回事？言汐為什麽會在這班火車上？”裴錦嫻指著電腦屏幕，語氣中帶著幾分質問。
顧言汐離開裴家的消息一直封鎖的很好，她不知道顧言汐早就離開了裴家，突然看到這樣的新聞，實在難以理解。
顧言汐是什麽時候離開的？為什麽要坐火車？又是要去哪裏？為什麽她離開大哥沒有跟著去……這一係列問題，全成了裴錦嫻心裏的疑惑。
裴錦程怔了怔，目光移到電腦屏幕上，淡然的眸子猛地一沉，一把推開裴錦嫻的手，滑動鼠標去看新聞標題。
看到標題的那一刻，他倏然起立，不可置信的看盯著電腦屏幕。
顧言汐在那班出事的火車上，這怎麽可能？！
她懷著孩子那麽不方便，怎麽可能跑去坐火車？
也許，隻是同名同姓呢！
裴錦程這樣安慰自己，卻還是拿起手機，給鐵路局打出了電話，核實失蹤者名單中的顧言汐是否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女人。
當身份證號碼核實過後，裴錦程整個人都迷糊了，像是有炸彈在耳邊突然爆炸了一般，轟轟隆隆響個不停，讓他完全聽不清電話那端的人後麵說了什麽話！
他猜想過千萬種知道顧言汐下落的消息，他幻想過無數種與她再次重逢的場麵，卻唯獨沒有想過是這一種。
顧言汐搭乘了那班出事的火車，而且，她失蹤了！失蹤了！
失蹤是什麽？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她不會有事，他要去把她找回來。
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裴錦程心裏想著，轉身就往外跑，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太急促，他竟一下子沒有站穩，一個蹌踉往前撲去。
“大哥。”裴錦嫻急忙扶住她，安慰道，“你不要著急，當心身體。”
裴錦程握了握拳，逼得自己站起身來。
他要去找顧言汐，一定要找到她。
他不允許她有事，沒有他的允許，她不許有事！
一想到顧言汐因火車事故失蹤了，向來冷靜的裴錦程腦子裏亂成一團，有些失了方寸，抬腿就往外麵跑。
他不知道要去哪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找到顧言汐，將她安全的帶回來。
裴錦嫻擔心他出事，急忙跟出去。
跑出公司，見他上了車子，她大步流星跨過去，一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伸手握住方向盤：“大哥，你要去哪裏，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發生了這樣的事，裴錦程如何冷靜得了，他現在恨不得自己長了一雙翅膀，立馬飛到事故現場。
事故現場被大雨衝刷後，除了一些破爛的行李和火車皮，什麽都沒留下。
站在那不堪入目的場麵中，裴錦程再一次感到了茫然。他不敢想象，顧言汐的失蹤，意味著什麽！他不願去想，此後沒有她的日子，要怎麽過！
就算真的沒有她陪在身邊，他也希望她好好的活著。
可如今，她失蹤了，在一次火車事故中失蹤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失蹤，是不是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都找不到了？找不到是什麽？死了？
不！不會的！她不會死，她怎麽會死呢！
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裏有資格死？
裴錦程被恐懼衝昏了頭腦，像個瘋子一樣奔跑在事故現場，翻箱倒櫃般，將石頭雜草亂攪一通，一邊找一邊喚著顧言汐的名字。
動作是那樣的癲狂，聲音是那樣的沙啞，像個極度精神病患者。
裴錦嫻衝上前去拉他，被他推倒了好幾次，摔在滿是碎石的地上，痛的她緊蹙眉心。
在電視上看新聞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麽感覺，此時站在這事故現場，隻覺得無盡憂傷，尤其是知道朋友的生命受到威脅時。
她不知道顧言汐為什麽會乘坐這一班火車，可她那麽的希望，這一切隻是一場夢。
看著裴錦程像瘋子一樣不停的四處翻找，裴錦嫻心裏像是有針在紮，這麽多年來，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瘋狂過，他也從來不會把瘋狂的一麵展現出來，如今卻……
事故現場都被救援人員搜找過了，即便是掘地三尺，裴錦程也未必會找到顧言汐。
可他不甘心，他的女人怎麽能就這樣無緣無故的失蹤了？怎麽可以就這樣失蹤了，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裴錦嫻勸不動裴錦程，隻得另想辦法，她給鐵路局客服打了電話，詢問了當時和顧言汐坐同一包廂的是否還活著，當確定那個人還活著時，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問了救助醫院，立即把事情告訴了裴錦程。
兩個人開車到達了江傾玥所住的醫院，裴錦程看到是她，整個人都懵了！
江傾玥！和顧言汐坐同一包廂的人，是她？！
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怎麽都像演戲一樣。
裴錦程顧不上問江傾玥這一切是怎麽回事，甚至來不及把這件事告訴江以信，迫切的問她道：“傾玥，言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