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扁舟擦肩而過
“大人，近日趙亦希趁我不在，偷偷在外麵認識一個神秘人，她從前根本不會做飯，有一次卻去福雲樓出售一道地軟炒蛋的菜譜，等我問起，她才說跟一個襄國來的高人學的，當時她騙我說是個女人，我便沒有起疑，如今看來會不會那個所謂的高人來過……”
顧雲郎毫不猶豫拋出希娃這幾日的變化，這兩年還是他動手晚了些，給了那個女人在他麵前偽裝的機會，可是，那個女人休想用這點小把戲離間他和婁大人的關係，阻礙他的官路，他日他還要加倍奉還。
正在此時，有人快速來報：“大人，大人不好了，二小姐安排看守濟婆婆的人昨夜被人殺了。”
婁大人麵沉如鐵：“什麽！怎麽回事？”
他和顧雲郎快速趕到趙家，這才發現已有村民圍了過來，捕快和仵作開始驗屍，這些屍體很奇怪，有的好像被什麽東西吸了一樣，有的被刀割喉，但所有人都瞪著眼睛像是見了什麽恐怖的事。
仵作也無法判斷凶手是同一個人還是同時有幾個人，而屋裏唯一活著的濟婆婆，在看到顧雲郎出現那一刻，立馬驚得捂著臉縮在床後貼著牆，嘴角卻隻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仵作小心去查看，頓時被嚇得縮手：
“大人，此人被人割了舌，並被灌了燙開水，致使啞聲無法言語，似乎還受了很大的刺激。”
婁大人和顧雲郎這下都更加沉重起來，如果跟那個女人有關，她沒趁機救走濟婆婆，反而將她殘害成這樣，會不會與那些黑衣人有關，那些黑衣人又是什麽人？是襄國來的，還是朝廷中的？
婁大人覺得事態越來越嚴重，此事若不好好調查清楚，怕是會影響他的官職發展。
“將她帶回官府，找個大夫給她看看。”
顧雲郎也疑惑地看著濟婆婆，眼前的濟婆婆偷偷看他卻傷心如個委屈的小女人，就好像想跟他道出千言萬語，卻因此時的樣貌或者別的什麽原因不敢靠近他，甚至不敢被他看道。
總之她低著頭落淚被押送著與他擦肩而過時，一股怪異的感覺傳來，可他不明白濟婆婆會這樣故意躲在不見他一樣，害得他都懷疑是不是害她的男人可能與他長得相似。
村民見濟婆婆被押送走，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濟婆婆怎麽被抓了？”
“那還不被抓，昨晚他們家死人了，剛才我們都看到了，那些人死得太慘了，我都不敢看。”
“哎，他們家這次可是出了大事喲。”
沒人敢問起雲宣來，怕觸了顧雲郎的心痛處，顧湘雲趕過來柔聲細語道：“爹娘，回來吃飯了，我剛給你們做了雞蛋炒肉和豆芽炒肉。”
她的臉並沒有白皙得吸引人，特意塗了薑汁，抹了些灰，以免別人看了古怪。
濟婆婆一聽到肉就本能地反胃，當著眾人的麵就幹嘔起來，顧四叔慌忙去扶：“孩她娘，你這是怎麽了？”
卻被她打罵一下：
“你身上怎麽一股汗臭，嘔！看這髒的搓幾下泥都能搓出假痣來了！”
顧四叔沒想到被媳婦這樣嫌棄，忙左聞聞右聞聞起來，見眾人笑，立馬羞紅了臉，焦急和氣惱道：
“你胡說什麽呢，這麽多人，我幹一天活能不出點汗嗎？”
說著沒麵子地甩袖走人，希娃忙陪笑著去追道：“爹，你別生氣，娘最近腸胃不太好，哪有搓出假痣來那麽誇張，她說不定有身孕了才那麽敏感，你別生氣。”
此話一出，顧四叔立馬不生氣了，反而滿臉紅暈興奮道：
“什麽？他娘，你真有孕了？快回家歇著去，多吃點肉補補身子。”
濟婆婆不明所以地看著希娃，又看著顧四叔，老臉一紅：“嘔！”
要命哦，沒事提什麽肉，濟婆婆憑空又嘔了一下，這下村民都覺得她懷孕了：
“喲，湘雲她娘，你這是真要有了，都嘔成這樣厲害了，恭喜恭喜啊！”
而假濟婆婆顧湘雲背對著她們走，心中悲痛萬分，這個消息簡直是個晴天霹靂，她娘的身體有身孕了，可爹爹和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遲早要被希娃和濟婆婆害死。
她低著頭緊咬著嘴唇，不敢往那邊多看一眼，甚至不敢多掉一滴淚，否則她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還有親爹都可能出事，如果知道希娃這樣恐怖，她這輩子都不敢招惹她啊！
婁大人看著這一家子打鬧，就想起自己剛剛暈倒的小女兒，瞬間心情複雜，但很快恢複嚴肅的模樣，他現在是父母官，不能在百姓麵前隨意顯露情緒。
顧雲郎則看著三人想起了顧雲宣和顧雲笙，當年爹娘有孕時也這樣欣喜，可他沒能保護好弟弟妹妹。
濟婆婆到家後，立馬以犯惡心不能沾葷為由，非要獨自去廚房煮點清湯寡水喝，希娃笑嘻嘻去幫忙，顧四心裏高興，也積極地去沐浴，省的惹妻子不喜。
濟婆婆見他走進浴室去，才悄悄拉著希娃走進廚房，低聲問：
“女兒，這身體真的有了嗎？”
濟婆婆狐疑地看著希娃，半老的瘦臉皺成一個川字，可這身體不是她的啊，讓她生這孩子，成什麽體統？她心中開始後悔沒好好阻止女兒把自己身體換掉。
希娃知道她心思，才道：“娘，你想什麽呢，我才是你唯一的女兒，難不成你想幫她代孕？可這對你來說，不僅辛苦痛苦，還跟你我沒半點血緣關係。”
濟婆婆聽她這麽說，心裏很不是滋味，雖然希娃的爹走了幾年了，可她一心隻想養希娃，從未想過要再續弦的，之前是因為她底子不太好，生了希娃後再要不來第二個孩子，續弦也沒用。
現在她換了個身體，可這要是生了孩子，確實與原來那身體沒血緣關係，她頂多算出一份力而已，這都算什麽事？
希娃見她不願生，心中緩和幾分，嘴角淡笑道：
“所以才要這麽說，這樣娘便不用想別的辦法拒絕他，還能讓他心甘情願對我們娘倆照顧有加。”
她這麽說時，流了一滴淚，濟婆婆以為她想起了親爹，或者害怕官府的人懷疑起來，把她們抓回去，心中一軟才柔聲道：
“好，女兒，你別怕，娘不會讓他們抓你去的，娘以後會好好對你，不讓你再受委屈。”
希娃感動地點頭，抱著她感動道：“娘，你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了。”
濟婆婆被這血濃於水的親情揉捏得心裏軟軟的，還是把那句把自己身體換回去的話堵在了心口。
出來吃飯時，顧四正好洗澡完，頭發濕漉漉地出來，心情依舊喜悅無常：“我洗澡完了，這下沒味了吧？”
他說著還自己認真嗅了嚊，看樣子是沒發現她們的對話，濟婆婆和希娃都暗暗放下心中的緊張和警惕，隨即濟婆婆又怪異地麵紅了起來。
以前也沒少和顧四接觸過，可從未以這種夫妻的身份和方式，顧四雖然沒有希娃的爹帥，可卻是透著一絲活力聰明勁，好像酒樓裏比較出眾的夥計。
她心中反而有種異樣的感覺，又擔心女兒發現不高興，便假裝正常道：
“好了好了，吃飯了。”
顧四捕捉到她的那點羞澀，以為她在為剛才的話愧疚，心中更加有些欣喜起來，語氣溫和應道：
“哎，好，好，我這就給你娘倆盛飯去。”
說著手中的毛巾快速將濕漉漉的頭發一包，擦擦手，樂嗬嗬地去給她們盛飯。
濟婆婆發現他真的對她們娘倆好，心中更加羞澀幾分，還帶著一股強烈的愧疚和感動，有對他欺騙的愧疚，也有對前夫的思念和愧疚。
不，夫君還是她夫君，這是顧四嬸的夫君，她忙收起心中胡思亂想舉起筷子對著桌麵的菜準備夾。
等看清盤子裏肉絲和雞蛋後，立馬本能地嘔吐起來：
“嘔！嘔！”
她迅速丟下筷子往廚房跑，顧四這邊剛端著飯，見狀忙追過去：
“孩他娘，你怎麽又吐了，要不待會帶你去城裏看看，慢點慢點，我給你拍拍。”
他見濟婆婆在廚房灶台旁蹲下，對著火灰猛吐，什麽也沒吐出來，隻是眼淚鼻涕和口水一個勁吐下去。
“不，不用，我自己身體自己明白，嘔。”
濟婆婆想起那肉就吐，本能地想擦，卻發現連塊帕子都沒有。
顧四這才語氣緩和些：
“也是，又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這次你吐得實在厲害，真是辛苦你了，來，擦擦，歇會兒。”
顧四看她找帕子，忙替她四處尋找一下，最後實在找不到，就將頭上的毛巾取下，帶著發絲的淡香和半濕潤半幹，遞給她擦嘴。
濟婆婆本能地接過，擦了幾下才意識到味道不對，抬頭一看，與他濕潤散發的成熟臉對視一下，時間瞬間凝視一般。
心跳跳得太強烈，以至於她還想幹嘔，卻怎麽也嘔不出來，捂著嘴鼻子瞪著顧四。
希娃躲在後麵偷偷看著，突然想起了前世親爸出軌的畫麵，瞬間握了握拳頭，眼睛濕潤起來。
她娘也要重新戀愛了嗎？她該怎麽辦？
“我跟你爸已經沒有感情了，我們試過堅持在一起到你高考結束，可他這兩年過得一點不開心。”
“孜兒，我們原諒他吧，好不好？媽媽保證，我和你爸還是愛你的，你還是我們的女兒。”
媽媽紅著眼睛勸她，眼睛裏有不舍，有無奈，希娃知道，她不是沒感情了，是感情轉換成放手。
那時候她不太理解，也不知道怎麽接受，如今還是一樣。
“哦，這，這是我的頭巾，你別生氣，我這就給你換個幹淨的帕子來。”
顧四尷尬緊張地奪回頭巾，就怕有味會讓妻子犯惡心，抱歉地轉身去給她找個幹淨帕子來。
濟婆婆本來是有些生氣的，因為這是別的男人的貼身東西，她居然用來擦嘴了，她心中亂糟糟的。
顧四和希娃撞麵一下，見她流淚，忙悄悄扶著走遠些道：
“湘雲，你這是怎的了？怎麽哭了？是不是擔心你娘呢？放心啊，你娘沒事，你不要擔心她，去吃飯吧，你娘隻是要有弟弟妹妹了。”
希娃：……
這溫和的笑容，莫名讓她想起古代裏的親爹，可他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