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你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葉蕭耐著性子，彎身撿起了地上的茶壺，再次離去。
沒一會的功夫，他再次拎著茶壺，走了過來。
歐陽菲菲看了葉蕭一眼，抿了一口茶，故意刁難的說道，“你沒放茶葉嗎？”
葉蕭無奈，隻好拎著茶壺，再去重新沏茶。
“太涼了，茶葉都沒泡開。”
“嗯，這次還行。”話落，看了葉蕭一眼，又道，“你可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此時此刻，她覺得，折騰葉蕭，那可是天下最快來的事情，她要是不折騰死他，就誓不為人，哼。
葉蕭返回到屋中，搬了一個凳子，坐在院子裏，單手揉著腿。
歐陽菲菲見狀，問道，“怎麽了？”
就剛剛給歐陽菲菲沏茶，來回走的那幾趟，葉蕭真的吃不消。
他的腿，本身就是殘疾，再加上歐陽菲菲這麽一折騰，那還有好？
歐陽菲菲見葉蕭不語，又道，“你的腿，怎麽了？”
“沒怎麽。”話落，站起身，又道，“要下雨了，進去吧。”話落，單腿蹲在地上，又道，“上來。”
歐陽菲菲抬頭，看了看天空，確實是陰天了，道，“罰你在外麵淋雨，不準進來。”
葉蕭不語，隻是背著歐陽菲菲進了屋。
將她放在床上，葉蕭真的就向外走去了。
歐陽菲菲見狀，道，“你還真去啊，我也就是說說。”
聞聽此言，葉蕭轉身，向床邊走去。
歐陽菲菲看了看葉蕭，道，“不太舒服。”
葉蕭放下龍頭拐杖，借助床邊保持平衡，給歐陽菲菲調整了一下姿勢。
這時，歐陽菲菲才注意到苦兒不見了，看向葉蕭，問道，“苦兒呢？”
“丫鬟照顧著呢。”話落，坐在床邊，又道，“腿疼。”
歐陽菲菲遲疑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腿，又道，“好像腫了。”
葉蕭點了點頭，又道，“下雨的緣故。”
“葉蕭。”
“嗯？”
“我們這樣，其實也會很累的。”話落，長歎一口氣，又道，“天底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長著雙腿，卻不能走路的人了。”
歐陽菲菲突然悲傷了起來，抽泣著。
葉蕭轉頭，皺了皺眉頭，看向歐陽菲菲，“怎麽？你還沒有習慣嗎？”話落，抽出了腰間的匕首，又道，“其實，直接挑斷你的腳筋，更好。”
聞聽此言，歐陽菲菲忙擦了擦雙眼的淚水，又道，“我，已經習慣了，習慣了。”
葉蕭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話落，把匕首收了起來。
歐陽菲菲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道，“是你的肚子在叫嗎？”
“是。”
“那你去吃點東西吧。”
葉蕭站起身，向外走去。
此時的天空，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豆大般的雨點，敲打在門窗上。
葉蕭走在那濕滑的路上，腳下一滑，摔倒在地。
歐陽菲菲心頭一緊，“葉蕭。”
葉蕭單手拄著龍頭拐杖，可是，嚐試了幾次，他都沒站起來。
歐陽菲菲才折騰他一天，難道這條腿就吃不消了嗎？
葉蕭氣惱的捶打著這條腿，“廢物，廢物。”
雖然外麵的雨，下的很大，可是，歐陽菲菲還是聽得見他的吼聲。
歐陽菲菲拍著窗戶，對著葉蕭喊道，“葉蕭，你起來呀，起來。”
葉蕭還是拍打著自己的腿，一聲聲吼著，“廢物。”
歐陽菲菲見狀，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就像第一次在大街上，葉蕭站在大街上淋雨那次，她曾經不顧一切的把葉蕭給救了。
可是他好像不領情，不過，這一次，他定是不敢再說歐陽菲菲什麽。
她從床上滾到地下，爬到桌邊，搬倒一個凳子，爬上去，然後，再用另一個凳子來走路。
就這樣走到了門口，對著葉蕭說道，“你起來呀，葉蕭，你起來。”
見葉蕭還是嘶吼著，她又氣又急，利用凳子，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道，“起來。”
葉蕭抬眸看向歐陽菲菲，道，“我果真是一個廢物，這條腿，算是廢了。”話落，拿起了龍頭拐杖就像他的那條腿砸了去，“我還留著這條腿有什麽用。”
歐陽菲菲見狀，忙攥住他高高舉起的龍頭拐杖，道，“你再怎麽廢物都不用整天躺在床上，你有什麽可不知足的。”見他不語，歐陽菲菲又道，“快起來，起來，快點。”
歐陽菲菲要是嚴肅起來，也挺有威力的。
見葉蕭站起來，她才挪動著凳子，向屋裏走去。
葉蕭拖著滿身的泥濘，向屋裏走去。
回到了房間後，他看向歐陽菲菲，道，“你，你關心過我嗎？”
“沒有。”歐陽菲菲走到了床邊，道，“葉蕭，我上不去了。”
葉蕭看了看歐陽菲菲，道，“衣服，先換掉吧。”話落，找到了兩套衣服，一套是給他自己找的，另外一套，是給歐陽菲菲找的。
把一身濕漉漉的衣服換掉，葉蕭才給歐陽菲菲換掉衣服。
隨後，把她抱上床，腳底下的泥巴很滑很滑，使他腳下不穩，壓在她的身上，卻碰到了他的傷口，“嘶。”他呲了一下牙，忙站穩了身子，可他的袖子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歐陽菲菲見狀，問道，“你受傷了？”
“沒有。”
歐陽菲菲拉過了他的胳膊，挽起了他的衣服袖子，那清晰的，還流著血的傷口，映入了她的眼簾，“昨晚你的手臂還沒事，這是什麽時候傷的？”
“你，睡了之後。”
歐陽菲菲從那粉色的羅裙上扯下來一塊，纏在他的手臂上，又道，“等雨停了，你再去找藥吧。”
葉蕭縮回了手臂，放下衣服袖子，坐在床邊，和歐陽菲菲四目相對。
歐陽菲菲突然感到不好意思，便收回了眼眸，把頭扭向窗子，看著窗外的雨，又道，“苦兒，他會不會餓到？”
“不會，有奶媽，給他喂奶。”話落，躺在床上，抱住歐陽菲菲。
“唔，放手。”歐陽菲菲掙紮的推開他的手，又道，“別碰我。”話落，向裏邊躺了躺，又道，“真煩。”
“我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逃避嗎？”話落，單手摟住了歐陽菲菲道，“逃避什麽？”
“沒有，是你想多了。”
葉蕭道，“你給我揉揉腿。”
“憑什麽？”話落，推開他的手，又道，“離我遠點，你好煩哪。”
葉蕭看向歐陽菲菲的肩膀，又道，“腿疼。”話落，扳著她的肩膀，使她轉過頭來，又道，“給我揉揉。”話落，緩解了她的雙腿，又給她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要珍惜。”話落，雙手負於腦後，等著歐陽菲菲，給他揉腿。
歐陽菲菲看了看葉蕭，下了床，道，“我給你揉腿，想得美。”話落，轉身，向外跑去。
葉蕭對著她的背影吼道，“你給我回來。”
歐陽菲菲一路小跑，跑到了膳房，見沒有什麽剩飯剩菜，道，“活該你要挨餓。”剛一轉身，見膳房還有白麵，和鮮肉，蔬菜等，撇了撇嘴巴，又道，“算我欠你的好了。”話落，開始和麵。
要是抓緊時間的話，一個時辰，應該差不多。
隨後，把鮮肉洗淨，開始剁陷，她一邊在心中說道，“歐陽菲菲，加油，快點，再快點，再快一點，你是最棒的。”一邊剁肉餡。
剁好了之後，她才開始拌餡。
一切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她看了看四周，擀麵杖在哪？
她找了一會，沒有找到，“算了，不找了，不然時間不夠用了。”
她揉了揉麵團，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時間不夠，畢竟一個時辰的時間，真的不長，不是嗎。
歐陽菲菲也不顧身上的雨水有多涼，一門心思的包餃子。
包完之後，她急忙點火燒水，在心中說道，“快點，快點，再快點。”
好不容易等到水燒開了，她也知道，時間就快要到了。
但是她還是在和時間賽跑，她要在時間到了之前，把餃子煮好，回到房間。
“終於煮好了。”歐陽菲菲把餃子撈出來，滿意的笑了笑，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轉身，向膳房外走去，可是，剛走到門口，她的雙腿一軟，就摔在地上了。
餃子也滾到淤泥裏，歐陽菲菲趴在地上，雙眼的淚水，無聲的滾落著，她的心血，就這樣白費了。
淚水，摻合著雨水，已經分不清哪些是淚，哪些是雨水了。
她就這樣趴在雨水裏抽泣著，在心中抱怨著，和恨著。
許久後，一雙腳，映入她的眼簾，她抬起眸子，看了看葉蕭，道，“餃子，沒了。”
葉蕭將她扶起來，看了看地上，被淤泥包裹的餃子，道，“先回去吧。”話落，單手繞過她的腰間，單手拄著龍頭拐杖，向他的房間走去。
他本來是想來膳房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東西，結果，正看到歐陽菲菲趴在地上抽泣著。
回到了房間，葉蕭轉身，向外走去。
再次來到了膳房，拿起一個空碗，走到門外，把餃子撿起來，用幹淨的清水洗淨，裝在碗裏。
再次回到房間後，見歐陽菲菲還在抽泣著，道，“別哭了，我都給撿回來了。”
歐陽菲菲看向葉蕭，“扯淡，那還能吃了嗎。”
葉蕭走到床邊，看向歐陽菲菲，又道，“我吃給你看。”話落，吃了一個餃子，又道，“不錯，味道不錯。”
看到葉蕭的吃相，歐陽菲菲含淚笑了笑。
直到一碗餃子都吃完了，葉蕭才把碗放在桌上，坐在床邊，看向歐陽菲菲，“你用這一個時辰，包了餃子？”
歐陽菲菲擦了擦雙眼的淚水，問道，“好吃嗎？”
“好吃。”話落，他看了看她的衣服，又道，“再換一套吧。”話落，褪去她的衣服，和換下來的髒衣服放在一起，隨後，他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脫掉，鑽進被子裏。
當她哭著告訴他，餃子沒了的時候，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當時是什麽心情，或許，再也沒有任何時候，要比那會的心情複雜了，他的腦海裏，刻著歐陽菲菲的那雙淚眼，和抬起來，看向他的那張臉。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他之所以這樣對待歐陽菲菲，也是出於無奈，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能理解他的心情和感受了。
她再次推開葉蕭，“別碰我，我恨你，你走開。”
是啊，若不是他廢掉了她的雙腿，她又怎麽會連自理都成了問題？
又怎麽會，每日都需要人照顧，怎麽會癱在床上？
見葉蕭再次靠近，歐陽菲菲揚起手就是一個耳光，“別碰我，從此以後，你休想再碰我一下。”話落，雙手捂著臉，失聲低泣著。
她的心情，很煩躁，也很壓抑，很複雜，他傷害她，羞辱她，又在傷害她之後，對她百依百順。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雙眼有些幹澀，才放下了雙手，正看到葉蕭那被她抽紅了的半張臉，“疼嗎？”
“嗯！”
“該。”話落，單手輕撫著他的臉頰，又道，“有那麽一瞬間，我恨不得你暴斃而亡，現在也是。”話落，縮回了手，雙眸有些呆滯的眼神，不知道要停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