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別怕

  黑夜之中,皇宮內一片混亂。


  那些趁著熱散四散在宮內趁火打劫的叛軍在各個主子的宮內搜刮搶奪,嚇得妃嬪們尖叫痛哭,有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以為在做夢。從小到大過的都是太平日子,何曾見過這樣的情形,隻感覺天都要塌了。又聽人說皇上已經死了,更是心如死灰。還有幾位心理脆弱的,直接觸柱而亡。


  仙居閣內被破壞的沒了一塊好地方,孟悅慈與月滿被逼的一步一步後退,看著眼前幾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孟悅慈感覺不太對勁。她在宮裏這些年生活清苦,仙居閣內自然也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所能被他們拿的也都拿去了,他們還不走,那眼光之中閃動的明明白白的是猥瑣下流之色。


  孟悅慈往後身摸到一塊碎瓷片,橫在了脖子上,厲聲問:“我什麽也沒有了,你們能拿的都拿了,快走啊!你們還要做什麽?非要逼死人命麽?”


  月滿也道:“對啊!我們家郡主可是皇上親封的,若出了什麽三長兩短,你們的腦袋就別想要了!”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絲毫不懼。


  叛軍甲摸著下巴上的短須嘿嘿笑,“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沒嚐過郡主的滋味兒呢!是悅慈郡主吧?小的們找的就是你,哈哈哈。”


  “你什麽意思?”孟悅慈拿著瓷片的手有些發抖,“我不認識你,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叛軍乙道:“我的郡主,你當然不認識我們,也沒得罪我們,可是你得罪了別的人。她可是命令過,讓我們好好地伺候仙居閣的那位主子,就算是弄死了,也沒有關係。”


  孟悅慈眼皮狠狠一跳,在這宮裏麵,她唯一得罪過的就是含元殿的張婕妤了。


  皇上不是早就暗中布置好了,就等待著張家反叛麽?為何到現在還沒有人來營救她?還是,他們都以為叛軍沒有膽子在後宮胡作非為?

  孟悅慈有些絕望,看了看月滿。


  月滿的臉色也是慘白的。跟著郡主吃了這麽多年苦,眼看著天要晴起來,好日子要來了,沒有想到她們會在黎明之際遭遇這樣的事情。


  月滿對孟悅慈說:“郡主不要管奴婢!”


  說罷,月滿朝著那幾個人撲了上去,他們沒防備被撲倒的撲倒,被連帶著拽的拽倒,月滿不懂拳腳隻是閉上眼睛四肢亂動,胡踢亂打,一時之間,竟讓幾個大男人無法招架。


  孟悅慈看著這情景,如果她現在走了,月滿一定會讓這幾個人毀掉。月滿命苦,已經被那個張慶害過一次。如果再受打擊,肯定會活不下去。主仆多年,情份早已超過了主仆。孟悅慈沒有走,抄起一旁的繡墩朝那幾個人砸去,大喊著:“你們不要碰她!混蛋!走開啊——”


  這幾個人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侍衛,很快就從混亂之中鎮定下來,兩個控製住月滿,剩下兩個揪住了孟悅慈。


  “啪!”孟悅慈臉上被打了一巴掌,立刻浮起五道紅色的指印。


  “臭女表子!你以為你真是什麽郡主啊?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你以你有多金貴?今兒爺就要讓你在爺的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罷,侍衛一下子撕爛了孟悅慈的外衫。


  孟悅慈被打的頭發暈,嘴角流出了鮮血,搖晃著身體往後退著,方才的鎮定崩散,哀求道:“各位軍爺,求你們放過我吧,我,我給你們銀子”


  “你這個窮郡主,能有什麽銀子?再說了,我們現在不要銀子,我們就要你——哈哈哈哈——”


  兩個人一起撲了上來,孟悅慈倒在地上,感覺衣服一層一層被撕裂,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刺骨的涼,刺骨的疼,她雙眼垂淚,掙紮求饒。月滿在一旁也是哭喊著求他們放過她的主子,有什麽對著好來就好了。那兩個侍衛不耐煩,一掌將月滿劈暈,開始扒月滿的衣服。


  感覺到裙子被他們扯住,孟悅慈的手按住裙帶,“不要啊——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對我!”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隨著這聲斥喝,孟悅慈的臉上又被打了一巴掌。


  她有些昏昏沉沉的,掙紮的四肢也沒有了力氣,感覺到那人在她脖子上啃咬著,既覺得惡心,又覺得疼痛,無力地念著:“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誰來救救我”


  “哢嚓!”一聲破門之聲響徹黑夜。


  在孟悅慈身上動作的兩個侍衛與在月滿身上動作的兩個侍衛都停下了動作。


  一道黑影倏而閃了進來,長劍一揮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孟悅慈身前的兩個侍衛的脖頸上被劃開,流淌著鮮血,倒在了她的身上。


  孟悅慈看到有血,失聲尖叫!

  “別怕。”男子小心又低沉的聲音響起,迅速將死掉的侍衛扯開,從地上將孟悅慈扶起,“郡主別怕,沒事了。”


  孟悅慈停止尖叫,身體仍然在顫抖著,抬起眼睛看眼前的男子,隻見他半邊臉掩在一塊麵罩下,雙眸清冷,麵無表情,清俊冷酷,可是,又讓她覺得極有安全感。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忽地想起自己此刻的模樣,慌地垂下了頭,扯著身上被撕成一片一片的衣襟往胸前擋。


  連昭見狀,慌忙脫下了自己的黑色披風,孟悅慈罩住,將她抱了起來。


  “你是誰?”孟悅慈問。


  “屬下連昭。”


  孟悅慈聽到這個名字,一顆心終於放下,顫聲說:“皇上和昭儀成功了?”


  “嗯。”


  孟悅慈眸中含著淚,嘴角露出了笑容,“太好了。哦!連將軍,請也救一救我的婢女。”


  連昭看了一眼暈倒在一旁的宮女,喝令人進來救起,便抱著孟悅慈出了屋子。


  “將軍要帶我去哪兒?”


  “仙居閣被破壞成這個樣子今晚是沒辦法住了,屬下帶郡主去去昭儀那裏吧。”


  “謝謝將軍。”孟悅慈點了點頭,驚嚇過後的疲憊之感襲來,將頭靠在了連昭的胸口。沒有想到,救她的人會是林大將軍麾下赫赫有名的連昭連將軍,她既覺得幸運,又有些失落難受。她在這麽猾狽的情況下跟他遇見,以後在他麵前,該如何自處呢?


  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天亮了。


  宮內各處已經被連夜打掃,傷亡也已經被安置好,血跡經過刷洗,但還是能聞見,空氣中有血腥的味道。


  各宮的大門被小心翼翼地開啟,大家往外探著頭,感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平靜。


  孟悅慈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青色的帳頂,有些恍惚,當昨夜的回憶湧上心頭的時候,她柳眉凝起,慌忙往身上摸,發現,她現在穿著完整的衣服,躺在暖和的被窩裏,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薰香味道。


  她扭頭,瞅見月滿在忙活,抬頭喚了一聲,“月滿。”


  月滿聽見喚聲慌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趕到了床前,挑開帳幔,見自家郡主睜著眼睛,喜道:“郡主,你醒了~”


  孟悅慈看著屋內的陳設,問道:“這是哪兒?”


  月滿笑著說,“這是溫室殿的廂房,昨夜連將軍帶著您去找昭儀娘娘,昭儀娘娘就把您暫時安置在此處了。仙居閣已經在著手整理修複了。”


  孟悅慈看了看月滿,見月滿並無什麽異常,問道:“月滿,你沒有被他們怎麽樣吧?”


  月滿垂了垂眼,用劫手餘生的慶幸說:“好在沒有,聽說是連昭將軍及時出現,我們才幸免於難的。”


  “是啊,是他救了我們。”想起那道挺拔的身影,孟悅慈的眼底閃過一抹不察覺的暖色。


  “郡主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孟悅慈搖了搖頭,“這一覺,感覺睡了好久,也好沉,像睡了一輩子似的。月滿,伺候我起來吧,我得去給昭儀請安。”


  “喏!”


  溫室殿的暖閣之內,林初南才剛剛起來,孟軒鶴一大早就起來上朝去了。昨夜宮變,雖然他們早有準備,但難免發生了傷亡,還捉到了平王孟軒朗及安樂侯之子張信等亂臣賊子。


  大臣們一片嘩然,沒有想到,他們沉睡的一夜,大齊發生了這麽驚天動地的大事!

  穆懷信與上官振作為平叛的主要人物,向大家講了一下昨夜的情況。


  孟軒鶴問:“安樂侯呢?怎麽不見他來上朝?”


  穆懷信道:“回皇上的話,張文昌昨夜就跟在平王的身邊,亂軍之中,被被殺死了。”


  此話一出,朝堂震動。


  張文昌就這麽死了?


  孟軒鶴眸色沉沉看著穆懷信,“死了?上官振,穆大人所言是否屬實?”


  上官振沉吟道:“臣發現侯爺的時候,他身中一箭,已經沒有了氣息。”


  穆懷信道:“張文昌這種心懷不軌的亂臣賊子,死有餘辜!”


  事已至此,大臣們趕緊附和,朝著穆懷信靠攏,生怕被牽連進去,落個不得善終的下場。


  大牢之內,張信身上的鎧甲都是血,頭發蓬亂,臉上都是汙垢,抓著欄杆大喊著:“皇上!我要見皇上!穆懷信這隻狼!他趁機殺害家父,殺人滅口,居心叵測,皇上千萬不要被他的謊言蒙騙啊!皇上——我要見皇上——”


  “吵什麽吵!”牢頭不堪其擾,走過來喝了一聲,還拿劍鞘在欄杆上打了一下。


  張信看到牢頭過來,伸著手道:“官爺!我是張信啊!我是安樂侯的長子張信,你認識我吧?”


  牢頭瞅著張信的形容,冷哼一聲,“長安城中誰不知張大公子,隻不過,小的認識張大公子,張大公子不認識小的。”


  “不不不,我們現在不就認識了嗎?官爺,麻煩您替我傳個話,替我向皇上傳話,我要見皇上,我有話要對皇上說!”


  “哼!你想見皇上,皇上還不願意見你呢!張大公子,你醒醒吧,現在你是死囚犯。你應該學學平王,看人家多淡定。”


  旁邊的牢房裏,孟軒朗衣服雖然也髒,頭發也不怎麽整齊,臉上也不怎麽幹淨,但是他盤腿坐在鋪著稻草的床上,安安靜靜的樣子,讓人覺得他不是在坐牢,而是在坐禪。


  張信氣得往欄杆上捶了一下,“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滾!”


  牢頭不以為意,嘿嘿笑著,“現在誰是人誰是狗,張大公子恐怕要搞搞清楚。別在我跟前耀武揚威的。小的雖然是個牢頭,可小的在這座牢房裏見過的都是大人物,哪一個都比你的厲害。”


  張信咬牙:“你——”


  用過了早膳,孟溪舟賴在林初南身邊不肯離開,昨夜的事情,他的確被嚇著了,他又想起了幾個月前那一夜,他被張娘娘從娘親的身邊帶走的情形,昨晚一夜他都沒睡好,做了一夜的噩夢。


  早上起來過來找林初南,斷斷續續跟林初南說了他的噩夢,林初南感覺得到,他害怕再次跟她分開。早膳的時候對他便格外溫柔疼愛。


  孟悅慈在一旁看著,能夠中體諒太子。昨晚她這個成年人都被嚇得不輕,何況太子殿下才三歲的孩子。


  林初南一手攬著孟溪舟,一隻手在孟溪舟後背輕輕地拍著,看著孟悅慈,“仙居閣太小了,悅慈,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換個地方住住?”


  孟悅慈笑著搖了搖頭,“不了娘娘。雖然那兒又小又舊根本算不得一個宮殿,但悅慈住慣了。臨近年關,又逢上這些事,悅慈就不給娘娘與皇上添麻煩了。隻盼著,案子趕緊審了,趕緊了結,好與父親相聚。”


  林初南笑了笑,知道孟悅慈的心思,她不願意再在宮裏呆著了,想要出宮。


  林初南道:“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了。誒,今日皇上怎麽還沒有下朝?”


  一旁的六月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朝中肯定亂了。”


  話音未落,便聽見外頭有太監捏著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林初南含笑說,“皇上就是這麽不經念叨。”


  而後,他們起身,出了暖閣迎駕。


  孟軒鶴免了禮,拉著林初南的手進了暖閣。


  見孟溪舟一副耍賴的樣子,跟個樹懶似的就掛在了林初南的身上,他朝小家夥的頭上敲了一下,“跟六月玩兒去!爹爹與娘親有話要說。”


  孟溪舟搖頭,不肯。


  孟悅慈上前道:“太子殿下,悅慈姑姑帶你去玩好不好?”


  孟溪舟瞅了瞅悅慈,覺得這個姑姑溫柔,長的也很好看,猶豫著。


  孟悅慈伸了手,“來吧太子殿下。”順利將孟溪舟抱在了懷裏,帶著月滿與六月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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