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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越活越蠢了

  張婕妤踏上階去,站在廊下,看著門內的王昭儀,伸出一隻胳膊,直指王昭儀,“王氏,你這個賤人!魅惑皇上,惑亂朝綱,如今還趁著皇上病重挾持皇上,不允許我們見皇上,罪不可恕!來人,把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妃給本宮拿下!”


  跟隨張婕妤而來的侍衛立即衝上前去,欲要將林初南拿下。


  林初南絲毫未動,白皙的臉蛋上沒有什麽表情,一雙清眸之中寒氣氤氳,骨子裏因為林家之血與生俱來的貴氣與作為林皇後的威儀在她的身上重疊,散發出一種令人不敢擅動的氣勢。


  都以為王昭儀死到臨頭會方寸大亂,會求饒。


  張婕妤還想看看王昭儀一夜被打回原形,如一隻螻蟻般匍匐在她腳下的樣子。


  可是沒有。


  林初南慢慢從衣服裏抽出那把青霜劍,橫在身前,慢慢將劍身抽出。


  隻是一個小小的動作,竟令經過訓練的侍衛們有些膽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步子。


  張婕妤心裏些許發怵,這個王昭儀,自從被巫術詛咒過後便變得和以前大不一樣,行事也讓人猜不透。


  張婕妤暗自握了握拳,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把她拿下!”


  林初南嘴唇張翕,開口道:“張婕妤,你不應該在冷宮呆著麽?”


  提起冷宮張婕妤就恨,咬著牙道:“賤人!都是你用了狐媚妖術讓皇上迷了心智才將我打入的冷宮!你,你想幹什麽?”


  不知何時,林初南手上的劍已經指向了張婕妤的心口,青色的劍身,在月光下散發出瑩瑩的光芒。


  她一字一句地問:“你是如何從冷宮出來的?如何闖入建章宮來的?跟在你身後這些都是什麽?”


  張婕妤冷哼道:“我本無罪,被你迫害才冤枉進入冷宮,宮裏麵誰人不知?他們本是義士!皆是看不過你醜惡的行徑,自發地要維護本宮,替皇上肅清後宮,才跟隨我而來!王氏,識相的,趕緊束手就擒,看在我們同朝侍奉過皇上的份兒上,或者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一點兒,否則,休怪我不請情麵,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外頭隱約聽見了喊殺之聲,南邊的天際,有火光衝天。


  張婕妤哈哈大笑,“王氏!你聽到了嗎?義軍已經入宮了!今夜過後,所有的罪惡都將被鏟除,你趁著義軍沒有進來,趕緊向我求饒,否則,他們來了,可不管你是什麽昭儀還是婕妤,隻會將你當成妖女殺死!”


  林初南眸間閃過輕蔑,“是麽?張婕妤,你怎麽越活越回去,越來越蠢了呢?”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王氏敢這麽說,張新柔氣的揮袖,要不是王氏手上有武器,她真想撲過去把她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給抓花。


  張新柔忍下心中氣憤,假作不在意,輕笑道:“死到臨頭,別嘴上逞強了。王氏,放下武器。”


  林初南並不在意她的話,也不給她回應,自顧地繼續質問:“張氏,你當真要這麽做?皇上重病,你帶這麽多人闖宮禁,如果皇上有什麽不測,你擔當得起麽?”


  張婕妤一甩袖子,“我當然知道皇上的情況!可,這都是被你逼的!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皇上的。你沒得寵之前,皇上不就是一直被我照顧的麽,這麽多年,皇上都沒有出過什麽事,你侍奉皇上不過幾個月,就把皇上弄成了這個樣子,還不證明你是妖女?”


  一旁的一個領頭樣子的侍衛,聽不下去了,附耳對張婕妤說了什麽。


  張婕妤眉目一凜,氣道:“賤人,你在拖延時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她若反抗,隻管動手,活的死的,本宮都要!”


  侍衛們聽令,拔劍出鞘,正要逼近門口,突然有布帛撕裂之聲響起,一聲接著一聲,在暗夜之中,格外清晰,也格外詭異。


  待張婕妤與她帶的人反應過來,才看到,原本在她闖進來後畏畏縮縮跪伏在地的內侍不知何時都站了起來,內侍服飾盡皆棄於地上,露出了裏麵建章營騎的服飾,並亮出了明晃晃的佩刀。


  張婕妤的眼皮猛地一跳。


  “把這個逆妃拿下。”林初南道。


  建章侍衛們齊聲應“喏!”


  張婕妤大驚,“來人!把這些亂臣賊子拿下!”


  雙方侍衛一時打鬥起來。


  但張婕妤所帶不過是被收臨時收買的大內侍衛,怎能與皇上親自統率的建章營騎相提並論,片刻功夫,那些侍衛便被打倒在地,死的死,傷的傷。


  張婕妤已經慌了,顫抖著嘴唇,不可思議地看著林初南,“你你到底在耍什麽花招?”


  林初南笑了,“這話該問你自己張氏,是你不好好在冷宮呆著,帶著這麽些人闖入建章宮,不顧皇上昏迷病中,揚言要除掉我。我隻不過是,配合了你一下而已。”


  “你早就知道了?”


  “我都說了,你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蠢了。你不想想,你怎麽就那麽容易從冷宮出來了?一路闖到建章宮,就憑你帶的這些人,怎麽就沒有受到什麽強勁的阻力呢?”


  “你你算計我?”


  “如果你安分守己,真心悔過,呆在冷宮,我又怎麽能算計得到你?”


  張新柔氣的臉色鐵青,左右看了看,抓起地上一個昏倒的侍衛手裏的刀,指向林初南,“你別以為你就得逞了!王氏,你沒聽到外麵的喊殺聲嗎?父親和哥哥,馬上就會帶著人殺進來!你今日必死無疑!”


  林初南踏出門檻。


  張新柔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啪!”地一下,林初南用手中的劍,打掉了張新柔手中的刀,“既然我能算到你會闖宮,又怎會算不到,安樂侯之輩也存了不軌之心呢?”


  “那又怎麽樣?父親手中握著北軍,整個京城的巡防營衛也早已為父親所用,你唯一能拉攏的上官振,拿去的不過是南軍,區區兩三萬南軍,在父親的十幾萬兵力麵前,根本不堪一擊!皇上不中用了,你一個下賤之人,沒有任何背景勢力,你以為你真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王氏,你真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沒見過世麵!”


  林初南悠閑地將劍插入了劍鞘,“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


  殿內出來兩個內侍,一個搬了軟椅讓林初南坐著,一個送上了手爐讓林初南捧著。


  張婕妤看到她閑適尊貴的樣子,細眉擰起,這可是建章宮啊,她問:“你果真挾持了皇上,連建章宮的人都視你為主了。”


  “怎麽?張婕妤也累了?也冷了?”


  張新柔的手拳了拳,指尖的確已經冰涼。本以為帶人闖入建章宮,很快就能把王氏拿下,占領建章宮,把皇上把持在自己手裏,不管以後怎樣,皇上都是她一個人的了。


  沒有想到中了王氏的圈套。


  “你冷,就忍著吧。”林這南這句話,說的居高臨下。


  張新柔惱恨至極,指甲掐進掌心。


  她盼著外麵的人殺到建章宮來,王氏這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賤人!就讓她再得意一會兒!


  刀兵相碰之聲,越來越響。


  “怦!”地一下,有人摔在了門上。


  張新柔聽見這樣的聲音,眼底迸出喜色,扭身看向來處,盼著父兄趕緊過來。


  終於,有幾道身影持劍跑了進來。


  張新柔見他們穿的是北軍軍服,哈哈笑了兩聲,正要迎上去,卻見被侍衛們簇擁著走進來的是一個帶著半邊麵具,身材挺拔,渾身散發著冷意的男人。


  她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張新柔的嘴唇動了幾動,“你是”


  那人並未看張新柔一眼,大步穿過庭院,隨著他的進入,更多的人湧了進來,列成一排一排,做護衛狀。


  他走到階下,對著門口坐著的王氏跪了下去,“昭儀,連昭救駕來遲,讓昭儀受驚了!”


  張新柔的眼睛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身體顫抖起來,“你,你是你是連將軍?”


  林初南站了起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雖然她與皇上早就謀劃好了一切,宮外接應之人也早就安排好了,可萬事都難保有意外,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敢真的鬆懈。


  她沉了口氣,臉上露出淺笑,走上前,把連昭扶了起來,溫聲說:“連將軍,你來的剛剛好。”


  連昭不敢直視林初南,揮手道:“把張氏拿下!”


  身後的人一擁而上,將張新柔的胳膊扭在了身後。


  張新柔大喊:“連昭,你不能這麽對我!我是皇上親封的婕妤!這個王氏,她是個妖女,他用妖術害了皇上,令皇上昏迷不醒,罪大惡極,你快把她”


  “誰說王昭儀害了朕?”張新柔話未說完,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


  她愣住,眼睜睜看著一襲明黃龍袍的孟軒鶴從殿內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滄海與六月。


  她的眼睛因為驚異慌亂不住眨著,“皇,皇,皇上?皇上您沒”


  孟軒鶴沒看她一眼,走到林初南身邊,握了她的手,“昭儀,你受驚了。”


  林初南搖搖頭,“總算不負皇上所托。”


  孟軒鶴點點頭,看向連昭,“連將軍,叛軍可曾拿下?”


  連昭揖著手道:“回皇上的話,大部分都已控製住,其餘前去各宮搜刮欲行的不軌的上官大人已經率人過去捉拿。”


  “務必護好各處宮眷。”


  “喏!”


  這時,忽有人跑著來報,“皇上!皇上!高大人在城內遭遇平王人馬!”


  張新柔看到來人竟然穆懷信,頭暈目眩,不能自己,歪倒在地。可是,沒有理她,沒有人管她,甚至皇上都沒看她一眼。


  “穆愛卿,平王帶了多少人?”


  “大概有一萬人的樣子,高大人的巡防營恐怕抵擋不住。”


  “皇上,連昭願往增援!”


  孟軒鶴知道連昭身體並沒有完全恢複,溫聲說,“連將軍留在宮裏維持秩序,處理叛軍吧。穆愛卿,傳朕口諭,命上官振過去,就近的京衛他隨意調遣。”


  “遵旨!”


  穆懷信走了。


  孟軒鶴咳嗽了一聲。


  林初南忙將懷裏的手爐塞給他,“皇上你現在不宜在外麵呆著,還是進去吧。”


  孟軒鶴忍住了喉嚨裏的幹癢,那日中的毒,雖經白玉解毒丸化解,對他的身體沒造成什麽大礙,這兩日他的胸口總時不時的悶,嗓子也不舒服,估計還得調養些時日才會完全好。


  他握了林初南的手,也按在暖爐上,“朕無事。”


  連昭看著他們,有些怔忡,也徹底放心了,承認了,皇上,真的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皇上。皇上看著南兒的眼神,是一個男人看著自己心愛女子的那種眼神。


  連昭道:“臣去清理叛軍,臣告退。”


  孟軒鶴抬頭看了看連昭,“連將軍去吧。”


  “皇上,咱們進去吧。”滄海見連將軍走了,說了一聲,三更半夜,外頭特別的冷。


  孟軒鶴點了點頭,攬著林初南,正要折身進去。


  張新柔喊了一聲,“皇上”


  差點忘了她。


  孟軒鶴俊眉微擰,問林初南,“你想怎麽處置她?”


  林初南眼底泛著些調皮,“張婕妤是皇上親封的婕妤呢,自然是皇上來處置。”


  “押入掖庭詔獄,嚴審!”


  立即四名建章營騎上前將張新柔拉了起來,押著往外走。


  張新柔掙紮著大喊:“皇上冤枉!皇上您不能這麽對妾身啊!妾身對您是一片真心,一片真心啊——”


  不一會兒,張新柔的喊聲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林初南與孟軒鶴回至後殿,一坐下,六月就跪了下去,扒著她的袖子哭著說:“昭儀,您快嚇死奴婢了!原來,原來您跟皇上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措施,奴婢還以,今天我們都要死在這了呢嗚嗚嗚——”


  林初南想起剛才六月要與她同生共死的忠誠,心裏亦是動容,她笑著安慰道:“好了,現在不是沒事了?不告訴你就是怕你這個性子裝不下事情。若是告訴了你,你也演不出這麽真實的樣子,怎麽會讓張婕妤相信我與皇上已到了孤立無援,連太子都護不住的地步呢。”


  六月自然明白昭儀與皇上的打算,可是心裏還是後怕,哭的委屈極了。孟軒鶴也忍不住笑了,說道:“六月,你也算是有功之臣了,朕會好好賞你,別哭了。”


  六月抽抽嗒嗒的,忽然站了起來,慌張道:“太子殿下!我得趕緊去找太子殿下!他剛才也很怕呢!”


  說罷,一溜煙跑了。


  林初南倒不著急,張婕妤前腳將太子安置好,上官振的人後腳就把太子給解救出來,送回溫室殿了。


  孟軒鶴說:“滄海,你跟過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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