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6 案中案 8
桃色官路0146 案中案 8
天色似乎亮得太燦爛，汪達旺有些不喜歡這種亮亮堂堂的感覺。跟上官思思一樣汪達旺感覺到這樣直接暴露在陽光底下讓他感覺到無所遁形。
被汪達旺這幾句話噎得說不出話來的李亦致只好收斂了自己的便秘式結巴變成了徹底的啞巴。即使算不上是個聰明人，可是作為一個猴精的代表，如果李亦致此時還不能聽出汪達旺話裡有話的話也不用在峒桂市這個層面上混了。吃裡扒外、二五仔、背主勾結他人之類的唱大戲的時候經常出現的詞語一一在李亦致的腦海裡面閃過。雖然李亦致對於自己的行為定性為偶然的無間道，但是他已經知道自己這個暫時性偶然性的間諜已經徹底的暴露了。至於他這個已經暴露的間諜能不能繼續在天馬局裡面公開的潛伏下去就只能看袁立明在汪達旺心目中的重要性了。
當然，這個重要性並不是指袁立明在汪達旺生命中的位置，而是在影響汪達旺職業生涯中的重要位置。李亦致對於自己這個突然性的叛變感覺到十二萬分的後悔。他進行了深刻的反省，終於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人不能好高騖遠，更不能隨意地想要去攀附更高的枝丫。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月兒，你先下去吧！電話聯繫！」就在李亦致內心十分誠摯地進行自我批評的時候吉普車已經進入了天馬局的大門。汪達旺朝歐陽月兒淡淡地笑了笑，大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交代道。
「嗯，我等你電話。」在大門口下車的歐陽月兒毫不芥蒂地輕笑一聲，眼裡是掩飾不住的快樂。
「進去吧！」將歐陽月兒扔在大門口下車的汪達旺淡淡地吩咐李亦致，順手將公文包裡面的投標書塞了進去。
「是，汪局！」從倒車鏡裡面看著一身職業裝的歐陽月兒嬌俏的身影頂著頭上的烈日慢慢地從大門口朝辦公樓走去，李亦致不得不再次為汪達旺的身體魅力感到折服。對於這個深藏不露的領導，李亦致心裡不得不重新進行評估。
蕭立冬比汪達旺想象中要更加的年輕，頂多也就是四十七八歲左右，中等身材，十分的精神。快步走進局長辦公室隔壁的小會議，汪達旺不由得在自己的腦海裡面搜索著這具身體留給他的官圖資料。可是讓他感覺到茫然的是在這具身體原來主人的人際關係網裡面汪達旺根本就搜不到有關蕭立冬的信息，而唯一能提醒汪達旺的是他在幾天前從天馬局辦公室主任楊偉楠提供給他的天馬局人事檔案裡面的材料。這樣的事實讓汪達旺有些愕然的同時也對於這個空降到天馬局當第一把手的男人有了一些戒備心理。
蕭立冬，男，現年四十九歲，黨員，原峒桂市桂城區的區委副書記……這些信息在汪達旺頭腦里不停地盤旋著。可是過目不忘的他卻再也想不起其它的有用信息。
「汪局，來了！快坐下吧！辛苦了，辛苦了，要你這樣來回地奔波。我也沒想到你一大早會趕到市委去。來，來，來，坐吧！」遠遠就看到汪達旺的蕭立冬等到他差不多走到橢圓形會議桌的時候才站起來虛迎了一下。嘴裡熱情地招呼著汪達旺的蕭立冬一下子就將整個會場的氣氛搞得十分的輕鬆。更重要的是，在如此輕鬆的會場氣氛中蕭立冬成功地樹立了他親民隨和的形象。
「蕭局長，您終於回來了。這下好了，我肩上的擔子終於可以減輕一些了。蕭局長，您是不知道，我這幾天怎麼也睡不著覺啊！您說，這麼重的任務壓下來，您這個大領導又不在家，我和姚局戴局三人真是六神無主哇！」汪達旺的一番話也同樣說的十分的誠摯，不僅誠摯而且謙卑得很。
「來，來，來，坐這裡，坐這裡。汪局啊，我剛才和戴局姚局三個在等你的時候稍微聊了一下，現在就看你的了。你可是局裡的老人兒了，很多事情還要仰仗你呢！」蕭立冬說的十分的親切，一臉親和力十足的他很容易博得大眾的喜歡。
聽到兩人親熱對話，同樣坐在會議桌邊上的戴維群朝在蕭立冬身邊坐下來的汪達旺點了點頭又無聲地挑了挑眉，低頭繼續盯著他面前的文件看得十分的專註。而戴維群身邊的姚媧瑤卻笑得十分的招搖，像是一支爬出牆頭的杏花那樣地在牆頭外搖曳著。話說，姚媧瑤看蕭立冬的神情就像是看著一塊肥肉的狐狸那樣的垂涎，就差雙眼冒出無數個紅心了。
蕭立冬雖然長得只有汪達旺的肩膀上下那樣的高度，人不僅不如汪達旺魁梧更沒有汪達旺那樣稜角分明的大臉，可是人家貴在含金量高啊！再說了，濃縮是精華。汪達旺再怎麼樣英俊瀟洒也去不掉一個『副』字。
都說九副不如一正，即使汪達旺是天馬局裡面排在最前頭的副局長，那又怎麼樣？只要蕭立冬點頭的事情，就沒有汪達旺說話的份。這是規則，不是潛規則的規則，眾所周知的規矩。
「哪裡，哪裡！蕭局長，您看您說的，這叫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放？」汪達旺一邊從隨身帶著的公文包裡面掏出一支鋼筆和一本會議記錄本，然後順手將公文包放在身後的靠背椅上。汪達旺笑著回應著第一次以這種形式見面的蕭立冬，原本那張沒有表情的面癱頓時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菊花似的。
「好，咱們就不說客套話了。汪局，戴局，姚局，今天是咱們第一次的閉門會議，也是咱們天馬局新班子的第一次會議。首先，我要向在座的三位表示謝意。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從任命文件一下來之後我就沒有真正在局裡呆過，所有的任務都壓在各位的身上。特別是汪達旺局長，肩上的任務更是繁重了。在這裡我向大家表示感謝，等手頭這項任務完成之後咱們四個再找個時間聚一聚放鬆放鬆。不過，今天還得再辛苦辛苦大家，估計今天這個會議將會開得晚一點。大家堅持一下，可以吧？」蕭立冬的開場白不短，意思也不少。圍著坐在一起的三個副局長除了以臉上的笑意來表示支持之外似乎已經插不上任何話了。
汪達旺的臉上雖然已經沒有像剛才那樣笑得像一朵花，可是臉上禮貌的笑意還是必須的。這種小型會議的表情十分的敏感，比開大會的時候坐在主席台上的表情更加重要上幾分。在主席台上坐著，你只要保持著一張規規矩矩的面癱就可以。但是在這種小型會議上根本就容不得與會者半點走神，更不要說其它明顯不去相符的表情內容了。不管領導說什麼話題，你都必須保持濃厚的興趣，起碼錶面上必須做到這一點，還要保持適當的肢體語言。這一點相當的重要！或者，說話的領導找不到共鳴者的時候，難道要發言的領導人望著天花板說話不成？
而姚媧瑤那張原本十分好看的俏臉更加像是一朵鮮花，不過她這朵鮮花比起汪達旺臉上的菊花更來得神奇一些。通俗地說來，姚媧瑤臉上的笑容更像是一朵被爆過的菊花。
蕭立冬在一番不短的開場白說完之後頓了頓看了一下正危襟正坐對他的正文表示了極高興趣的三個副手，輕咳一聲才繼續他接下來的重要內容。
「咱們今天這次會議主要的議題就是海防工程。海防工程的重要性相信不需要我在這裡重複了，汪局長在昨天的局黨委會擴大會議中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相信在座的三位比局裡的中層幹部更加清楚明白這一個項目的重要性了。本來我是要等到省委黨校那邊的課程全部結束之後才回來的，可是昨天程市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這項工程是市委市政府的門面工程，是重中之重的任務……」蕭立冬的話在非常關鍵的時刻也停頓了下來，跟李亦致似乎是同出一個師門的便秘。
環視了一下三個副職依舊十分淡定的笑臉，蕭立冬稍稍點了點頭才滿意地繼續自己的話題。
「所以，我也就只好放下黨校的學習，遵照程市長的吩咐馬上回來了。真是沒辦法啊！省委那邊的學習任務又那麼重，而這裡的任務又十分的繁複。程市長的意思是要我放掉省委的學習，將全部的精力投放到海防工程這邊來。不過，我跟程市長商量了一下，看能不能盡量地兩頭跑一跑，寧可自己辛苦一下，也不要將工作耽誤了。當然，這樣的話又要辛苦三位了，特別是主抓這項工作的汪局長。對了，汪局，咱們的具體方案還沒有確定吧？」蕭立冬不愧是常年混跡官場的人物，能夠將自己背後的主子如此堂而皇之地拋出來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昨天局黨委擴大會議上初步擬定了一個方向，不過具體的方案還需要進一步地修改和完善。」汪達旺淡淡地笑了笑，對於蕭立冬這一番話表示了模稜兩可。
看來程凌劍已經完全拋棄了他這一顆棋子，連一個迴旋的餘地都不留給他。不過轉念一想，汪達旺也就釋然了。如果他是程凌劍的話，他也不會再用汪達旺這一顆公然在九樓會議上改旗易幟的棋子。公然改旗易幟不是汪達旺的本意，而是當時不明情況的汪達旺被逼出來的。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對於一個公開挑戰自己隊伍的小嘍啰，程凌劍在可以動用蕭立冬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再去用一個已經被划入自己對手隊伍裡面的小角色？
而蕭立冬在天馬局這樣的局黨委會第一次會議裡面就直接拋出了程凌劍這張王牌，估計是要讓某些猶豫不決或者搖擺不定的領導快速做出選擇。選擇某一個戰線，就意味著必須放棄兩外一個隊伍。這是二選一的問題。而這個問題似乎並不難做出選擇……
天馬局的局勢似乎在蕭立冬一腳跨進天馬局辦公樓的那一刻就發生了無聲的改變。原本是汪達旺一支獨大的副局長的天下，現在卻被完全的顛覆了。三個副局長中姚媧瑤是跟郭靖燁穿同一條褲子的，而郭靖燁又是直接聽從程凌劍指揮的常務副市長。即使戴維群這個副局長保持中立，整個局黨委已經被程凌劍控制了百分之五十了。
汪達旺無聲地嘆了口氣，心裡的落寞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很明顯，現在的汪達旺已經成為了過河卒子。而汪達旺這一顆只能前進不能後退的過河卒子雖然有著在對方腹地裡面打橫來走的能力，可是這一切還得看他身後的蔡衛國用不用他要不要讓他打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