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心驚肉跳
以前的寧馥不是個管家的料子,心性柔軟,就隻有近身的煙瓏和霜容與她親近不離不棄,錦嬤嬤和周睿年紀大了,又是以前就跟著喬清嬋入進的寧府,而程衍和蕭翊也是難得的忠心,但這忠心之中不排除有同情的成分,以前寧馥的房裏本就沒什麽東西可撐場麵,那些個跑出去另謀生路的下人們,沒幾個手腳幹淨的,房裏的東西不是少這了件就是少了那件,做事根本沒有上心可言,這些人對寧馥以及錦嬤嬤他們陽奉陰違,慣養這樣的人在房裏院裏,無異於在自家米缸圈養老鼠。
到了下晌的時候,錦嬤嬤問起寧馥要不要把西大門的鐵鎖落下,她麵上還是有些擔憂的,她到底還是吃不準寧馥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了陳佩青的發難。
她問向寧馥的時候,目光也不由的落到周睿的身上,希望周睿能幫她一起勸勸寧馥。
畢竟,若隻是關門並無什麽不妥,但是把路都封死了,而且還是把周睿這樣抬請回來都未向府裏通報的架勢,再加上又扣下了那些下人的月錢……
隨便一條,陳佩青都會抓著不放手的吧。
寧馥又不是瞧不出她的意思,周睿回來之前,自己有個什麽決定或是動作的,錦嬤嬤沒有一次能勸說得了,她心裏感覺得到,錦嬤嬤心底裏其實是相信她的,但是以前的過往讓錦嬤嬤不得不謹慎小心,事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與其挺而走險,不如少一事平平穩穩的好。
而這麽些日子的相處,錦嬤嬤心裏也明白是勸不動她的。
是以,便就將希望寄予周睿。
等周睿麵容沉了沉之後,寧馥就衝著錦嬤嬤一笑,說道:“我們現在的荷鬆園可不比以前在二房的後院,那些大舅父的遺贈,在二房後院的時候自然安全沒人敢動,現在我們獨立出來可就家賊難防了,那些遺贈關係到我們荷鬆園上下的未來,直接關係到我們所有人,那些該剔掉的附骨之蛆,絕對不能留下。”
周睿看得她這燦如嫣花的一笑,卻是怔了怔,以前的日子裏見慣了她的委屈求全柔弱堪憐,而她回來之後幾次的交集也都是錦嬤嬤和霜容他們代為轉達,彼時他心中雖覺她隱隱與以前似乎不同,但直到今日一見,這半日言談之語眉情神色的觀察,他心中一直隱隱提著的心雖然慢慢沉穩了下來,卻直到看見這一笑,才讓他覺得有些不太能直視了。
不說別的,單看周睿的神色,錦嬤嬤心中也有一二了。原本她也就並沒有覺得不可行,隻是擔心寧馥是不是能夠承接得住,眼下再聽寧馥這般言語,她的心徹底的放回了肚子裏。
這件事不必再言,也到了談及正事的時候,周睿收了心神,麵上現出淡淡的憂色,對寧馥低聲道:“現在姑娘手裏握著大舅老爺的遺贈,不知有何打算?”
他隱隱的覺得,寧馥是不可能握著這些錢坐吃山空的。
尤其是得知寧馥一直未動過那些錢項之後,他越發的覺得寧馥是準備做些什麽的。
寧馥自然是有所想法,這些錢未動,是還沒想好要怎麽動。她身後背著喬鬆柏的遺產,但到底她的生母是喬家外嫁的女兒,她也不是姓喬的,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隻是一個虛名,不過是當初她借這個東風好讓自己可以光鮮的回到寧家。
而喬家要到了她將來的出嫁權,這件事她還一直記著的。
抿了抿唇之後,她將這件事輕描淡寫的說與了錦嬤嬤和周睿。
二人氣怒非常,震驚當場。
“這麽大的事,三老爺竟然都沒跟二老爺和老太爺說嗎?!”周睿當場氣的就站了起來。
錦嬤嬤眼眶都紅了,再看向寧馥的眼神又與先前不同,真真是打心底裏心疼,想寧馥現在看起來的這麽光鮮,但短短這一兩個月的時間沒有一步不是艱難至極,以前有著陳佩青吃人不吐骨頭一般的壓迫,現在看似離了二房的管製,但整個寧府仍舊是陳佩青主持中饋,但凡這邊有個不是,陳佩青怎會放過。而喬家的人將寧馥親送回來,看起來就像是寧馥終於得到了喬家的仰仗,可實際……
不過是前有狼後有虎的日子罷了。
“不說,未必就不知道。”寧馥淡淡一笑,示意他們不必太過擔憂,道:“不鬧起來,也是各自在前頭這件事上都有見不得人的勾當,揭起來對誰都不好看。這麽大的事,喬家的人會乖乖的聽三叔的話,答應不張揚便就不張揚嗎?家中無人提起,無非是不想在這件事上和喬家再鬧一場不快,先前失信於喬家,我們家的人才巴不得這件事快點平息,怎麽會再主動惹大。”
錦嬤嬤歎道:“可小姐你以後……”
周睿卻是滿目寒心之相,搖頭長歎:“說句不中聽的,二奶奶不提此事,指不定心裏壓根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從始至終,隻怕根本就沒有在姑娘的婚事上動過心思。”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陳佩青不打她婚事的主意,不是放過她,而是根本就沒想過她能活到那一天,或者,是根本就準備在她大婚之事之前就將她逐出府去。
不用置辦嫁妝,還能昧下喬清嬋所有的產業都不用轉給她,這才是陳佩青真正的目的。
寧馥並不像他們二人這般悲色,隻道:“所以,我現在手裏的籌碼就隻有這些遺贈死物,現在就是要想出一個法子,用這些死物用這些不被喬家人放在眼裏籌碼,去把我壓出去的那些,賭回來。”
錦嬤嬤聽的心驚肉跳。
周睿也是捏了把汗。
寧馥說的是“賭”回來,而不是“贖”回來。
也就是說,寧馥不是要拿這些死物去換回什麽,是要利用這些死物,將命運轉回自己的手裏!
周睿與錦嬤嬤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不敢相信的震驚。
寧馥站起身來,視二人的驚愕於無視,一字一句地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他們既然參與其中,就別想跑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