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半生緣

  “你們知道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在哪嗎？”


  見所有人露出了好奇的目光，臉上滿是青春痘的大男孩賤兮兮的回答道：

  “當然是衛生紙上啊。”


  全場再次爆笑，青春痘男孩亦是樂嗬嗬的看著在場眾人，準備從中挑選下一個“幸運兒”，然而看著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因為在他似是而非的記憶裏，似乎每個人都曾上台過，除了最後一人。


  “陸舟。”


  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紛紛齊聚在陸舟身上。


  ……


  好熟悉的一幕。


  陸舟閉上雙眼，他的記憶又回到了相似的一天。


  那一天，他也是最後一個登場，講了一個自己認為最好笑的笑話，但偏偏那一天，沒有一個人對自己笑出來。


  然而偏偏又是自己，用那個不好笑的笑話贏下了最後的比賽。


  於是他收到了那份禮物，一隻空的海螺。


  那時候的他還不明白海螺的寓意，直到幾年後室友看到他擺在床頭的海螺解釋著說海螺的大海的留聲機，人可以將所有想說的話和記憶都藏在裏麵。


  但傳說終究隻是傳說，即便他將海螺掛在脖頸上，也從來不曾聽見有關於她的聲音，唯一的慰藉是，他的確從那隻海螺上感受到了屬於她的氣息。


  陸舟緩緩睜開眼，站起身，邁著堅定的步伐朝台上走去。


  相同的笑話，他不會講兩次。


  相同的人生，隻會發生一次。


  拿起話筒，陸舟深呼了口氣，隨後再次合上雙眼，有些幹裂的嘴唇微微蠕動，聲音裏夾雜著些許幹澀和沙啞，像是沉澱了多年的濁酒，醇香依舊。


  “後半從前半分裂。”


  ……


  一直等待著男孩開口的陳諾忽然愣住，不知為何，明明好不容易幹涸的淚痕又有了濕潤的趨勢。


  原來他，沒有打算講一個笑話嗎？


  ……


  “人生是連環失竊。”


  對於陸舟而言，他的人生就像是一趟不斷行駛的列車，有許多人上車，有許多人下車，他在認識著一些人的同時也在遺忘著一些人，可總有些人對他來說是特別的，他在列車上的座位上亦是為了這些人保留了姓名，他以為他們會是這趟列車的終身旅客，但實際上這趟列車隻為他一個人而開，其他所有乘客都會有下車的那一天。


  但偏偏那一天，沒有到站提示。


  “你愛的不告而別。”


  多年後的陸舟舍掉了看天氣預報的習慣，因為他知曉即使等來了風，等來了雨，也終究等不到想要遇見的那個人。


  “一生是多長時間。”


  無人能預測人生的盡頭，但對於現在的陸舟而言，每一天都彌足珍貴。


  “終於我和你。”


  “在這裏相遇。”


  “終於不再差。”


  “那麽一點。”


  唱到這裏，陸舟眼底攢聚的淚珠終於滾落，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最大的幸運不是重啟十七歲的人生，也不是獲得無與倫比的籃球天賦，而是曾經那顆遙不可及的那顆星辰終於墜落，那麽的近，那麽的真實，一伸手就可以觸摸的到。


  ……


  懷疑在自我撕裂


  人生是無盡荒野


  有沒有你在那邊


  這是我我的試煉


  終於我和你


  在這裏相遇

  也許你就是我

  未竟的心願


  終於我和你


  半生才遇見


  隻為你我看見

  最真一麵


  ……


  4月17日。


  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身旁潔淨的桌椅時陸舟的心也不由變得空落落的，好在一切都來得及。


  4月18日，清江市高中籃球聯賽決賽如約在市體育館內舉行。


  與清江二中在決賽會師的是來自清江九中的籃球隊，實力不俗，也是這次籃球聯賽的種子選手，但遺憾的是他們遇到了陸舟。


  今天的陸舟開啟了爆發模式，開場三分鍾打了個對麵15:0，直接鎖死了比賽的懸念。


  接下來的比賽也就無需多餘贅敘，整場下來，陸舟隻打了30分鍾左右，卻砍下了45分15籃板12助攻超級三雙的豪華數據，帶領清江二中成功拿下了校內首冠。


  而本次決賽的MVP也毫無疑問的給到了陸舟，然而站在領獎台上捧杯的他臉上卻未展露出多少興奮，甚至眉眼間透著一股憂慮。


  隻因昨天他特意去查詢一番有關NBA選秀的信息才發現目前離選秀大會舉辦日期隻剩下兩個月了，至於報名截止日期，好吧，他還沒查到。


  但不管怎樣，哪怕是最後的一點機會他都要努力去爭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