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隻是我們剛好缺少了點運氣
不戰而勝贏下十六中後，清江二中成功躋身至決賽。
而一旦拿下市冠軍後，清江二中籃球隊將會前往省會洪昌與其他幾支球隊角逐接下來的全省冠軍，如果能繼續拿下全省冠軍的話，他們最後將會與代表各個省的高中球隊在帝都一決雌雄。
這也就意味著，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陸舟都會離開清江市。
明明隻是短暫的分離，但這些日子裏陳諾卻天天纏在自己的身邊。
其實陸舟心裏知曉，這一天終歸還是到來了。
前世也是這段時間，陳諾拉著自己走遍了清江市的大街小巷，哪怕是很累很累，她都沒有停下腳步，緊緊攥著自己的手，不曾放開。
隻是那時候的自己什麽都不懂，不懂女孩的愛意，不懂什麽是難以訴說的痛苦，更不懂其實結局早已暗示。
等他醒悟時，痛苦已經深入骨髓，餘生隻在悔恨裏煎熬。
……
“陸舟，明天是我生日，記得一定要來哦。”
坐在湖邊石椅上的陳諾微微抬著頭，淺紅的嘴唇如同兩片柳葉輕輕交錯，雙眸在夕陽餘暉的烙印下閃爍著橘芒。
“好。”
聽到陸舟的回答，少女卻露出了猶豫的神態，再三思索後還是開口道：
“陸舟，我想請你的父母也來參加我的生日。”
坐在石椅另一側的陸舟偏過頭，對上了少女那雙帶著期許的眼眸，他的腦海裏不由又想起前世父母告訴自己的那些話，疼痛不自覺的從胸口湧了上來。
……
4月16日。
今天是陳諾的生日，舉辦地點放在了一家小飯店裏，擺了十幾桌。
前世的時候陸舟還曾羨慕過陳諾的生日晚宴會有這麽多客人參加，但後來他才明白，有些人相聚的時候不一定會來，但告別的時候卻一定會出現。
中午11點30分，陸舟和父母離開家，搭車前往飯點。
坐在出租車裏，陸舟注意到自己的父母比平時格外的沉默，想起昨晚陸父昨晚點了一支又一支煙，而直到今早母親林淑的眼睛還泛著紅絲，這些都是陸舟前世不曾察覺到的。
陸舟家離飯店不算遠，大概十幾分鍾的車程後，一家三口抵達至飯店外。
剛下車，陸舟便看到了戴著雪白針織帽的陳諾站在路邊朝自己揮手。
今天的陳諾穿著一件天藍色連衣裙，纖長的雙腿裹著一層白色長襪，腳上套著一雙淺藍帆布鞋，襯上那張清雅恬靜的麵容，如同一隻在光陰裏逆遊的蝴蝶，無限美好卻又觸不可及。
“叔叔好，阿姨好。”
和陸舟父母見麵時，陳諾表現的落落大方，絲毫沒有晚輩見到長輩時的那種拘謹和局促的感覺，雙方也不像是晚輩與長輩交談，反而更多的像是相熟的好友在寒暄，前世的陸舟還十分好奇為何陳諾和自己的父母仿佛認識了很久，直到後來父母從臥室裏取出厚厚的一遝信件他才明白，他雖然離少女最近，但卻不是最了解她的人。
和陳諾一起走進飯店後，陸舟見到了2班的全體同學，班主任盧明章亦在其中。
每個人見到自己時都會立即露出笑容，像是某種刻意的安排。
前世的自己就是在這種刻意的安排下，傻傻的為陳諾慶祝著生日，傻傻的開懷大笑，最後傻傻的離開，以至於每每回憶這一天時，就恨不得給這個傻到家的自己抽上幾個耳光。
那些笑容下的悲傷，溢於言表。
……
12點10分，全場無一空座。
陳諾拿著話筒走到最前麵，看了看坐在麵前的人們，又看了看坐在左側的他，花了差不多半分鍾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心緒後，她的唇角輕輕上揚，開口說道：
“今天，是我17歲的生日。”
“在過去的17年人生裏，無論是家人還是朋友，對我都很好，讓我收獲了滿滿的幸福和溫暖。真的很謝謝你們，一直陪伴在我身邊，在我一片空白的人生裏，組成了我人生中最美的風景。”
“但在今天這個特殊日子裏，我還想感謝一個人，雖然他今天並沒有到場，但我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他就是我的哥哥，陳方。”
陳諾深吸了口氣，壓製著從嗓子裏快要透出來的情緒，隨後微微側過身子，對離自己最近的那對中年夫妻徐徐綻放出笑容。
“爸、媽，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還有一個哥哥，即便你們從不曾提起。”
中年夫妻聞言目光一顫，卻又見台上的女兒轉過去對大家說道：
“1984年的秋天，我的爸爸媽媽在南方的一座小城裏生下來第一個孩子，他，就是我的哥哥，陳方。”
“但他的故事篇幅很短，因為在我哥哥兩歲大的時候，一場肺炎將他從我的父母身邊奪走，一年後，我出生了。”
“我和哥哥之間就像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但因為哥哥的早夭，父母對我傾注了所有的愛。小時候，無論我想要什麽，無論我想去哪裏，他們都會竭盡所能地為我做到，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對他們來說是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直到我翻開戶口本，看到了哥哥的那一頁，我才明白，我並不是唯一，隻是因為一場不幸，我成為了他們眼裏唯一可以付出的愛。”
“那時候我很生氣，因為父母從沒有跟我講過哥哥的故事，於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都以為自己隻是哥哥的替代品，是家庭裏多餘的存在，如果不是哥哥的早逝，或許也就不會有我的出現。在這種極端情緒的影響下，我做了很多錯事，而我的父母則為我犯的錯一次次的買單。”
“直到有一次我離家出走，父母花了很長時間找到我後，累的在公交車上都睡著了，而就在那一天，我聽到從媽媽口裏說出諾諾，不要離開媽媽的時候，我才知道，我並不是替代品，我在他們的心裏是如此的重要。”
“那一天開始，我明白了自己的獨特，我依舊是我，隻是代替著哥哥去承載著父母寄托的兩份愛，這兩份愛，一份是哥哥的，一份是我的，一份是思念，一份是期許。”
“這兩份愛，構成了父母愛我的全部。”
“所以，爸、媽，謝謝你們一直如此愛我，也一直如此愛著哥哥。”
“你們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隻是我們剛好缺少了點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