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放棄比賽
“陸舟！“
“陸舟！”
此時此刻，整個場館裏都在呐喊著場上那位少年的姓名。
身穿純白1號球衣的少年站在白色三分線外，麵朝的卻是離自己更遙遠的籃筐。
……
陸舟輕輕拍打著籃球，他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有些滾燙，掌心已經微微冒出了細汗，但即便如此，他對接下來的一球仍有著超乎尋常的自信。
聽著整個場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看著離自己足足有二十米的籃筐，陸舟很想讓自己在這種氣氛和壓力中緩和下來，但似乎卻有些難以做到。
幸運的是，緊張的情緒卻沒有給身體帶來任何負麵影響，陸舟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穩得可怕，他就好像是一台精密的機械，象征神經的每一顆齒輪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
終於，當最後的扳機扣響時，陸舟如同自由女神像般高擎火炬。
……
等待多時的白平看到陸舟終於起跳後，他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邊緣。
能進嗎？
此時此刻，這個問題不光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同樣也出現在許許多多和他一起欣賞這場超越認知的三分表演。
不過無論這一球能不能進，白平可以肯定的是，站在場上的那位穿著1號球衣的少年已經締造了屬於自己的傳奇。
他可以拍著胸脯肯定的說，就算讓任何一個NBA球星過來，也絕對無法複製今天這場震撼的三分大秀。
但如果這一球能進的話，傳奇或許能夠更加的深入人心。
……
這一球比平時格外的漫長，整個場館的呼吸聲也在徐徐拉長。
但即便球騰空地再高，終歸還是有落地的一天。
經過最高的弧點，籃球開始緩緩下墜。
看台上的白平此時卻蹙起了眉頭，雖然球仍停留在半空，但作為籃球教練的他卻敏銳地察覺到這顆球的力道還是差了一些。
果然，屬於陸舟的那根火炬雖然跨過千山萬壑來到了籃筐麵前，隻差臨門一腳就可以投入對方的懷抱，但偏偏就是這咫尺的距離卻怎麽也無法企及。
咣——
這是球砸在籃筐前沿的聲音，在安靜的場館裏是如此的清晰可聞。
就差一點嗎？
白平不由閉上眼，腦海裏回憶著剛才那場華麗的三分表演，隻可惜就差最後一球就可以完美謝幕。
但，這已經足夠了，少年的表現已經可以用偉大來形容了。
咣——
這，是什麽聲音？
白平睜開眼，望向球場後，他的瞳孔逐漸放大。
那顆球，居然還沒有落地。
咣——
籃球再次高高彈起，然後快速下墜，又一次與籃筐前沿親密接吻。
咣、咣、咣——
隨著籃球垂直著起跳又落下，眾人的內心也仿佛跟著它一起上下跳躍，氣氛愈發的焦灼和難熬，但好在他們都知曉這顆球總有做出選擇的那一刻。
前進或是後退？
完美或是缺憾？
從未會有如此多的人等待著一顆球做出選擇，也從未有如此多的人期待一顆球做出選擇。
驕傲的時間冷冷向前滾動，籃球與籃筐的垂直距離也越來越近。
而當一錘定音的那一刻，整個體育館響起了有史以來最高分貝的吼聲。
……
“臥槽，怎麽會這樣？”陳軍目光裏滿是難以置信。
白平亦是搖了搖頭，說實話，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你他媽倒是進啊，擱那不動算啷個回事！”
聽見身旁盧明章的怒吼聲，白平無奈的笑了笑，想不到這位看起來溫文爾雅的老師會有如此一麵，但其實不光是盧明章，周圍許許多多的人此刻亦是紛紛宣泄著心中的不滿。
隻因，那顆球直到現在仍舊沒有落地。
當然，它也沒有進的意思。
隻是將將好好、十分恰巧的停留在了籃筐的前沿上。
……
站在三分線外的陸舟麵對此情此景有些哭笑不得，誰能想到二十米遠投出去的一球居然還能精確的落在籃筐上不動。
從某種角度來講，這可比進球要難得多。
但，終歸還是沒進啊。
注視了那顆懸在籃筐前沿靜止不動的籃球好一會兒，陸舟最終選擇一笑釋之。
雖然有些遺憾，但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更值得銘記吧。
正當陸舟邁步朝前走去，準備將那顆停留在籃筐前沿上的球摘下來時，就在這一刻，原本凝滯不動的球卻突然向前一傾，落在了白色織網中。
球，進了。
陸舟瞬間停下腳步，目光裏滿是震驚，他仿佛感應到了，那顆球似乎一直在等待著自己前進。
就好像人生，從來都不會停滯不前。
……
隨著籃球落地，一場從未有過的狂歡開始了。
清江二中的球員們紛紛奔向站在球場中央的陸舟將其高高舉起，看台上的人潮亦是湧向了這座最中心的島嶼。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歡呼之中，除了站在球場另一側臉上掛滿了苦澀的一群球員。
他們來自於清江十六中，也是清江二中這次的半決賽對手。
剛進體育館的他們本來是雄心壯誌，看到人山人海的觀眾席後更是激情四射一心想要將對方斬於馬下。
但現在，他們隻能開始祈禱對方待會兒出手不要太重。
“教練，我們這算是被絕殺了嗎？”
長著一張國字臉的馬教練聽到自家隊員的話後沉默不言，本來作為教練的他此刻應該首先要給自家隊員們提振士氣，然後重整旗鼓蓄勢待發，可現在他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就更不知道該如何說服自己的隊員們去贏下這場比賽。
就像自家隊員剛才所說的那樣，他們確實已經被絕殺了，但絕殺的不是比分，而是他們的心理防線。
一旦上場，他們即將要麵對的就不再是絕殺，而是來自對方1號球員徹徹底底的大比分屠殺。
“教練，要不我們棄權吧。”
馬教練聞言眉頭下意識的皺了皺，以前不管是何時何地，隻要球員有絲毫的懈怠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怒斥，更別說放棄比賽了，可是這一次，他竟然出奇的沒有開口。
他緩緩閉上眼，心裏開始權衡著這個決定。
的確，放棄比賽就不用再遭受這種折磨和壓力，一場不存在的比賽也就意味著他們不需要再麵對即將到來的大比分屠殺。
可是，真的要放棄嗎？
體育精神講究的什麽，是堅持，是信念，是勇氣，是無畏。
難道他們就因為害怕對手所以連劍都不敢亮出來嗎？
一個劍客，要是練劍都不敢拔的話，那還做個屁的劍客。
所以哪怕明知是輸，他們都應該勇於亮劍，因為他們要爭的不是輸贏，而是對勝利那顆執著的心。
然而就當馬教練重新張開雙眼準備給自己的隊員們提振士氣時，眼前的一幕卻堵住了他所有的話語。
一些隊員正在收拾行李，還有一些隊員已經背起行囊朝出口通道那邊走去，隻有寥寥兩三個球員看著自己等待著最終決定，但他們的眼神裏亦是一片暗灰。
“教練。”
聽到麵前隊員在喊自己，馬教練緩緩合上雙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道：
“棄權吧。”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聽到他的決定後，周圍的隊員們反而開始歡呼，仿佛放棄比賽也是一種勝利。
馬教練沒有對此說什麽，隻是在心裏默默的歎了口氣。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