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唯一解

  帝潯靜靜地看著荻小宸，半晌，突然輕笑一聲。


  “恐怕沒錯，你和他之間，確實，隻能活一個。”


  她放下酒壇，緩緩走到荻小宸麵前，直視著她：


  “如今他把自己連同不逝山都封在了乾冥界，要進那結界，你隻有覺醒成創世神……成為我。”


  荻小宸垂眸不語，半晌，她抬起頭，直直地看著帝潯：

  “要覺醒，我該如何做？”


  帝潯也看著她，輕聲說：


  “吸收魂珠中的記憶，然後敞開神魂不要抗拒，接納我進入便可。放心，很快的，不會有痛苦。”


  荻小宸麵色平靜：

  “所以，你召喚我來，原本就是為了複活自己。”


  帝潯伸手虛撫上她的臉頰，眼神中出現一絲柔和：

  “若非萬不得以，我也不願如此，可仙界是我的心血，也是我的責任，隻好，對不住了。”


  荻小宸點點頭：


  “我能理解，但，我有條件。”


  帝潯挑眉：“說說看。”


  “第一，你複活後，不管用什麽代價，必須要救出他，絕不能讓他以身祭陣。”


  帝潯點頭：“可以。”


  “第二，你要變成我的樣子，言行舉止不能有絲毫破綻，你要代替我，陪著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發現，我已不在了的事實。”


  帝潯一怔：“這怎麽可能？”


  荻小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你若不願，這交易，便談不成了。”


  帝潯表情莫測地看著她：


  “要我變成你的樣子，若他要娶我，難道要我嫁給他？”


  荻小宸咬了咬嘴唇，點頭：

  “若他想，你便要嫁給他。”


  帝潯愣了一瞬，苦笑道：

  “即便我願意，怕也是做不到的，他如今世界記憶已全部覺醒，還身負一半世界之力，而且對你如此了解，怎可能看不出仙魂的變化？”


  荻小宸沉默地盯著帝潯看了半晌，突然說：


  “若是做不到，那便送我出去吧。”


  帝潯一驚：“出去？你不救他了？”


  荻小宸搖頭：“自然是要救的，我要去乾冥界那裏，用我自己的辦法，救他。”


  帝潯眯起了眼看著她：

  “你真覺得以你的能力，有希望打破他布下的結界？就算你能進入結界，可血魔的問題不解決，你拿什麽救他？”


  荻小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直呼了創世神的名字：


  “帝潯，你說實話，除了我覺醒成你之外，真的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帝潯盯著她看了一瞬：

  “血魔的能力你見識過，你應該懂的，要擊敗他，變成創世神，是唯一的辦法。”


  “不，我不懂。”


  荻小宸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


  “這世間的事絕不是非黑即白，這世間的問題也絕不會隻有唯一解。”


  “一朵花開的時機、一片葉落下的角度、一隻蝴蝶輕扇的翅膀、一陣風吹過的速度……這世上每一點微小的變化，都會對未來產生不可預估的影響。”


  “人生每個瞬間的經曆、每一次的選擇，都會帶來不同的結果，是好是壞，是對是錯，不到最後，沒有人能知曉。”


  “這些，你作為創世神，應該最清楚的不是嗎？”


  帝潯張了張嘴，卻被荻小宸打斷：


  “正如你沒有料到，本源之靈會化形有了人格，也沒有料到魂種最終成為了我，更沒有料到我和他竟會相愛……你又如何能預料，我和他，注定不能同活？”


  “既然我的條件你做不到，我便隻能拚盡全力試一試，哪怕最終失敗了也又如何？最多不過是，我陪著他，一起消散在天地間罷了。”


  帝潯緊皺著眉頭：“你竟寧願陪他一起去死麽？可，仙界怎麽辦？”


  荻小宸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那蒼白卻絕美的笑容，帶著釋然和決絕，看得帝潯怔了一瞬。


  她說——


  “帝潯，這仙界是你的責任，卻不是我的。但，既然是你的魂種給了我這條命，那我願最後為這仙界做點事情。”


  “若最終我沒能成功，他仙魂回歸大陣之時，我便用我這全部仙魂陪他一起，將血魔永久封印，保仙界永世太平。”


  “所以，麻煩你，送我回去。”


  說完，她靜靜地看著帝潯，等著她的答複。


  帝潯神色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半晌，終於搖了搖頭：

  “抱歉，這墜神崖，以我如今之力是無法將你送出去的。”


  荻小宸沉默片刻，平靜地說：


  “那，便這樣吧。”


  說完便拿過魂珠，一轉身抱膝坐在地上，召出了不逝山消失後那半圓形海灣的影象，凝望著，不再有任何動作。


  帝潯看了一會兒那海灣，終於忍不住問：


  “你這是在做什麽？”


  荻小宸輕聲說：“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如此看著他……若他已逝，這結界消失的一刻，便是我去陪他的時刻。”


  帝潯僵了片刻，歎氣道：


  “我隻說以我之力無法送你出去，卻不代表你自己做不到。”


  荻小宸頓了頓，沒有回頭：

  “如何做？”


  帝潯看著她倔強的背影，突然輕聲笑了：


  “你這丫頭雖是源於我的魂種，卻跟我絲毫不像。”


  荻小宸輕聲：

  “嗯，畢竟，我不是你。”


  帝潯頓了片刻，突然說：


  “你不是我，說不定是件好事。”


  荻小宸終於回身看著她，靜靜地等著下文。


  帝潯眼中似有光芒閃過，微笑道：


  “你剛剛說的那番話一點不錯，我還活著的時候雖為神，有能力對這世間萬物進行幹涉，卻也不可能準確地預知每件事所帶來的結果。”


  “我確實無法斷言你和他將會如何……所以，既然你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不如我給你個機會，如何？”


  她看著荻小宸眼中突然露出的警惕，輕笑著搖了搖頭，伸出手向旁邊一揮，那裏原本的花園景色便消失，再一揮，一片熊熊火海燃了起來。


  她的表情突然變得肅穆，聲音變得空靈，回蕩在整個空間：

  “以帝潯之名，凡承此煉魂之火而神魂不滅者，將以自身繼吾之神格，永承仙界福澤！”


  聽到這句話，荻小宸猛地一頓，怔怔地站了起來，震驚地看著帝潯。


  空靈的回音漸漸消散，帝潯再看向她時，目光中有了一絲殷殷期待：

  “神言作保，你盡可放心，撐過這煉魂之火，繼承了我的神格，你便可自行離開這墜神崖，去找他了。”


  荻小宸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你……要我……成為神？”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