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合作

  靠牆邊的三個學生身上多處帶傷，新鮮帶血的包紮痕跡非常明顯。


  有著明顯機械改造痕跡的高壯男生一臉不岔，整條右臂如被熊孩子玩壞的電器一般拆開，正蹲在地上在用閃著紅光的筆狀儀器修複著右臂內斷裂的電路與機械結構。


  抱著長槍的瘦弱女生一言不發閉目養神，氣息平穩，瘦小的身軀隨著呼吸平和律動，仿佛與環境融為一體。


  而旁邊一位體型嬌小的紅衣少女氣息最為詭異。


  她的臉色蒼白得不似活人，給人的感覺與姚鬆戰鬥時散發的漆黑氣息極為相似。


  一道若隱若現的戲裝美人身影在她背後浮現，而一雙流下血淚的空洞眸子格外清晰，給人一種極度危險的質感。


  這三人儼然便是之前半夜跟蹤黑袍人的四人小隊。


  但顯然其中那位使用純銀左輪手槍，精通常見魔物習性的西歐正統驅魔師並不在場。從隊伍受創的狼狽相來看，他多半是已經出局了。


  不過方樹易自然不知道這些事，隻道是他們剛經曆了一場苦戰。


  另一支隊伍也隻有三人。


  其中有一個相貌俊朗的西裝男格外引人注目。


  他一臉人畜無害的文弱相貌，穿著黑西裝，帶著眼鏡，這副社畜打扮在鼠巢內反而顯得尤為怪異。


  小胖子看見男人，嘀咕道：“誒，那不是評分榜現在排名第一的艾倫嗎？他怎麽也跑這兒來了。”


  “這家夥的靈看起來就和普通人一樣，而且外表一副裝逼犯的模樣，是個硬點子啊！”方樹易收回視線，他並沒有從靈化視野中獲得什麽有用的情報。


  靈道的窺察能力非常特殊，隻是單純地查看暴露在外的部分靈性本質，雖然會被遮掩氣息的法陣之流欺騙，但如果沒有刻意遮掩，即使是教師級別也可以看出一二。


  這個穿西裝的家夥如果不是用特殊寶物遮掩了自身氣息，就是能力本身極為特殊，不在常見的異能範圍之內。而且評分第一也足以說明問題。


  如果是競爭關係，這家夥會非常麻煩。


  這時鼠人停下腳步。


  隻聽得他手成喇叭狀，口中噦噦作響。


  整個地麵立刻如波浪般活動起來，四張椅子被湧動的褐色浪潮依次傳遞到眾人麵前。


  四人這才發現，地麵上竟密布著一層灰褐色的小老鼠。


  它們充滿生命力地快速穿行著，如同活生生的巨型地毯。這些老鼠的外表都異常幹淨、毛發打理得油光水滑，如果沒有密集恐懼症的話且不考慮到所處環境的話，甚至會覺得還有一點可愛。


  四人坐定，與另外兩撥學生眼神交匯。


  艾看見方樹易這邊籠子裏的人麵鼠，從容的臉上現出一抹嘖嘖稱奇，對四人點頭示意。


  幾人都沒有直接開口交流。


  鼠人走到小男孩身邊，用鼠叫聲交流後沉聲開口：

  “各位都是我們邀請來的強大異能者，對黑沙瓦城的情況都有過調查和了解，但你們未必知道，我們鼠族並非這次災難的元凶。”


  方樹易捧哏般出聲道：“那你的意思是？”


  “在王最初獲得了智慧和力量後，他帶著鼠群發現了這些在地下自成體係的植物，它流出的汁液對鼠族的智慧增長極有好處，雖然還是比不上人類，但已經遠超其他的生物群落。”


  鼠人的聲音有些自豪，“正如你們一路走來可見，這些孩子自己在地下建立了複雜的巢穴，新的製度、娛樂、崇拜活動，用你們的話來說，一個屬於老鼠的王國！”


  艾倫旁邊的一位女生不耐煩催促道：“說重點，我們不是來考察什麽老鼠國曆史的。”


  鼠人便言簡意賅地闡述了一下他們的境況。


  大致意思就是說，鼠群的興盛是被人謀劃而成的。這些植物早就被汙穢氣息汙染了，甚至連所謂的王一開始都被皮膚兄弟會留下後手控製了，目的就是引發鼠災，製造大量的負麵情緒，用來培養某些東西。


  “主上在地下黑市交易獲得成為邪物鼠王分化個體這個方法來擺脫了控製。


  但是鼠災已經不可避免地開始爆發了，外麵的老鼠在汙穢氣息侵蝕下紛紛變異發狂，我們對鼠群的控製力變得極為有限，無法顧及全城。


  但能夠成為鼠王獲得理智的隻是極少數，同時我們被困在了鼠巢裏，一旦老身或鼠王在城中被發現就會遭到皮膚兄弟會的狙擊。


  所以隻能用人皮偽裝自己，暗中與各方溝通合作，甚至取代了部分官員來為鼠群謀求出路。”


  說著他也給幾人解釋了一下鼠王一詞的意思。


  皮膚兄弟會暗中布局，老鼠從一年前開始發狂成災，情況基本上都能與方樹易所掌握的情報對應上。


  “事實上處於黑沙瓦城範圍內的部分高階異常存在都提前收到了警告。我們也簽訂了條約，行為是受到學校規則限製的，隻能與接觸到重要線索的學生交流，所以不必擔心我們在背後搞鬼。


  “我們沒有敵對的必要，大家的目的都是解決鼠災帶來的問題。”鼠人用和藹的語氣對幾人念道。


  說實話，“鼠災”倆字從老鼠嘴裏說出來就像普通人說出“xx市鬧人災了”這種鬼話一樣荒謬詭異——雖然說戰爭的確是一種切切實實的人災。


  長槍少女陡然睜開眼睛：“你們先解釋一下為什麽偷襲落單的傑克。”


  “阿莉，別激動，傑克沒事，他被老師帶走了。”雨沫出言製止了她。


  看得出阿莉對雨沫這個隊伍的實際指揮者還是很順從，雖然麵有不岔，但還是平靜下來。


  這時，小男孩揮了揮手。


  從角落的陰影裏走出矮胖的卡普鎮鎮長。


  他身上也有大量傷痕，整張皮膚當頭被撕開，露出裏麵大量蠕動的灰色老鼠。


  鎮長的聲音因此有些怪異，夾雜著大量混亂的吱吱叫聲：“是你們先攻擊我嘟嚕，我逃走之後合理反擊……”


  “神奇的生命現象，這就是鼠王，”方樹易看著人皮外套中串在一起的鼠堆，突然想到什麽，“傑森，你說兄弟會製造人麵鼠不會就是想把尾巴纏在一起來控製鼠王吧？”


  傑森咽了口唾沫，她感覺確實有這個可能。


  一想到要和那些詭異的連體老鼠長在一起，她感覺現在關在安全的籠子裏當吉祥物其實害算可以。


  沒有比較就沒有切實感受，不知不覺間她的底線越來越低了。


  “因為皮膚兄弟會針對鼠群準備了大量後手，所以我們需要鼠群之外的力量，也就是你們配合來對付他們。我們可以付出合理的報酬，鼠群在地下摸爬滾打還是積累了一些財富的。


  如果對合作有異議的話，我們也不作阻攔，但為了防止你們的力量投入兄弟會那邊，需要你們簽署地獄契約才能離開。”


  黑袍鼠人拿出一份帶有硫磺氣息的羊皮紙，這是從地下黑市交易到的。


  他還是一副笑眯眯的和藹老人模樣，雖然這個表情配上他牙尖嘴利的耗子腦袋也算不上多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