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先民遺址
……
「洞察：你意識到眼前的『阿蘭.多米尼克』可能已經悄然改變了原來的陣營。
他或許仍然是那個熱愛子民、頗有擔當的領主和聖武士。
可如今他所追求和堅持的東西已不再純粹……」
……
瞥了一眼數據欄的記錄。
羅傑心底不由地輕嘆一聲。
阿蘭的變化讓他感到遺憾。
可他不會指責什麼。
因為這再正常也不過了。
在這個宇宙里。
任何事物都在時時刻刻地變化著。
更遑論最善變的人類。
而阿蘭前世的身份必定是他發生這種轉變的根本因素。
奧星！
奧星！
羅傑忽然對那顆星球有了強烈的好奇心。
那個被所有生靈尊稱為天界的星球。
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
另外一邊。
認真地聆聽完羅傑所有言語的阿蘭則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他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快。
只是有些惋惜。
羅傑遲疑了片刻。
索性將胸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剛剛談到了你的使命。」
「那到底是什麼？」
阿蘭沒有猶豫地回答道：
「救贖！」
不過下一刻。
他的表述就開始有點混亂起來：
「呃……我知道這有點籠統了，可具體上我也說不清。」
「我只知道我來此地是為了完成救贖……」
「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在我的記憶里被隱去了。」
「我只知道在當前，我的職責是保護密斯特拉，沒錯，就是保護她。」
羅傑愣了一下。
他敏銳地意識到阿蘭用的是『她』，而非『祂』或『它』！
「他的使命是來保護天神密斯特拉？」
「而不是這顆星球？」
「難不成他是奧的人？」
羅傑心頭的好奇更加強烈了。
因為仙蒂的緣故。
羅傑能通過自由之翼感知到阿蘭身上那澎湃的天界氣息。
那種純正充盈到幾乎要滿出來的力量……
著實令人感到敬畏。
第六感告訴他。
哪怕在動用底牌的情況下。
現在的羅傑都未必能幹掉阿蘭！
這就非常恐怖了。
要知道。
在底牌全出的情況下。
羅傑是不懼天神以下的任意角色的！
可見阿蘭如今的實力！
……
似乎是因為羅傑的問題。
阿蘭的臉上露出了追憶的神情。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之後。
他慢條斯理地回憶道;
「在我的記憶里……我的前世……是一個趾高氣揚的王八蛋……」
「他曾在「天神之鏡」里看到過許多恐怖的場景，呃，忘了說，天神之鏡能看到天神們的結局，所有天神的末日都可以在這面鏡子被窺見……」
「我看到了雙星在我眼前隕落，無數生靈凋零成鯨鯊之王的養料……」
「我看到星軌層層剝落，九大星球盡數化為火焰的焚場……」
「我還看到奧星不再閃耀，而是徹底地陷入了寂靜，而附近的星球也盡數熄滅，整個宇宙都陷入了寂靜無聲的萬古凄清之中……」
「總之我看到了許多可怕的東西！」
「我想阻止這一切！」
「是的！」
「我必須阻止這一切！」
說著說著。
阿蘭的情緒罕見地有些激動起來：
「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羅傑？」
「那種絕望的感受……儘管只是前世的記憶，仍然真實到令人窒息。」
「我不想看到那一幕的發生，而這一切，就必須要從拯救密斯特拉開始！」
「我不是要放棄奎南，只是……我的力量還不夠……」
羅傑沉默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態的阿蘭。
印象里。
這位聖武士總是保持著翩翩風度和流利的談吐。
他的思想總是很深邃。
他的言語也很犀利。
他的思辨更是一流。
可現在的他。
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思維的困局之中。
看來前世的記憶對他的影響是非常深遠的。
對此。
羅傑愛莫能助。
他只能希望阿蘭能自己走出來。
不過通過這一幕。
羅傑也感覺到阿蘭並不是內心發生了變化。
而是受到了那些記憶的影響。
開始變得保守和悲觀。
想到這裡。
羅傑不由想起了自己遭遇『前世自己』時的場景。
那個時候。
被心魔纏身的自己。
表現的比現在的阿蘭還要差勁吧？
所以他覺得自己沒資格指責別人。
或許。
阿蘭經歷的記憶比羅傑想象中的還要恐怖呢？
「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羅傑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反覆堅定著自己的信念。
……
似乎是感知到了羅傑的決心。
阿蘭也不再多勸說。
他從追憶里掙脫出來。
神情也恢復了寧靜。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自信和固執。」
阿蘭不苟言笑地說著：
「倘若你執意要去荒古大陸營救你的那位朋友的話。」
「那麼請務必收下這兩樣東西。」
說著。
他張手遞過來一枚戒指和一張羊皮紙。
羅傑毫不猶豫地接了過來。
低頭一看。
戒指是召喚術戒指。
而羊皮紙上卻是空白無一物。
……
「如果你遇到了困難，那就戴上戒指，會有人來助你一臂之力。」
阿蘭正色道：
「而羊皮紙上則寫著我對你的一份忠告，當你遇到始料未及的時候，用火焰燒掉它，相信我，你會用得著它的。」
羅傑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直接把那兩樣東西收了起來。
阿蘭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他輕輕拍了拍羅傑的肩膀。
無可奈何地嘆氣說：
「去吧，固執的傢伙。」
「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替你照看『家裡』的！」
「不過，關於天神族墮落和星空諸神復甦的消息，你可不能告訴另外的人，這對我來說很重要！」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
他的語氣陡然嚴肅了起來。
羅傑鄭重承諾不會泄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
羅傑便轉身告辭。
他離開的時候。
阿蘭仍孤身一人站在那海邊的小漁村裡。
他那深邃的目光始終眺望著海邊。
他的身影看上去那麼的孤獨。
似乎這漁村承載了他的某些記憶……
羅傑搖了搖頭。
而後快速地離開。
……
……
半小時后。
奎南星。
西大陸。
混亂之國的舊王宮。
「我聽說，黛安娜在北邊給自己蓋了一座『新王宮』？」
「規模和規格都要遠超此處？」
「她還在私底下招募了一支實力超強的煉獄軍？」
隱秘無人的偏廳里。
羅傑放下手裡的菊花茶。
隨口問了幾句。
他眼前的森索尼婭頓時緊張了起來：
「主人……」
「黛安娜她沒有……」
羅傑突然嚴厲地瞥了她一眼：
「據實彙報！」
「森索尼婭，你別忘了你的使命，我讓你來奎南不是度假的，而是盯著黛安娜和哈迪斯這兩個傢伙，可你呢？這麼長的時間你有主動彙報過一次工作內容嗎？」
森索尼婭滿臉委屈。
心道不是你太忙了我都找不到你怎麼彙報？
不過這一刻。
她還是識趣地閉上了嘴。
和羅傑相處了這麼久。
森索尼婭也摸清楚了羅傑的行事風格。
平時寬鬆放養。
但到了這種關鍵時刻。
他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如果自己再敢多嗶嗶，保不齊就又是一個抱摔……
想到這裡。
森索尼婭下意識地夾緊了雙腿。
而後清了清嗓子流利地說道：
「報告主人！」
「黛安娜將軍確實有很多過分的地方，但據我觀察，她應該沒有二心，她只是無法壓抑自己心中對權力的渴望——這一點我可以作證，我們魔鬼都是這樣的！」
「但從實際行為來說，她依然很尊敬您，特別是雙星誕生之後，她就沒進過「新王宮」一步！」
「至於哈迪斯大人……」
「這個傢伙確實有點古怪，儘管實力遠遠不如黛安娜將軍，可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的明爭暗鬥中，哈迪斯幾乎沒有吃過虧！」
「少有的幾次差點爆發到明面上的衝突里都是哈迪斯一方神奇的轉敗為勝……」
「舉個例子。」
「上個月黛安娜將軍因為北方諸國的食鹽管制的事情和哈迪斯大人發生意見上的相左。
雙方約定好用魔鬼的方式解決問題——
兩人同去一片狩獵場進行24小時的狩獵比賽。
在前20個小時。
黛安娜將軍大獲全勝。
戰利品數量也是遙遙領先。
可最後2個小時的時候。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哈迪斯那邊先是來了一大群自己撞上門來的疣豬。
天上也開始掉下來一堆飛不動的猛禽。
最誇張的是。
還有一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白龍！
那白龍飛的暈頭轉向。
直接撞到了哈迪斯的武器上被戳死了……」
……
森索尼婭敞開了說之後便越說越來勁。
一時間唾沫星子飛濺。
一開始她還是頗為均衡地兩邊都提一點。
到了後來。
幾乎就是哈迪斯的「個人秀」！
在森索尼婭的口中。
這傢伙就是個幸運兒。
在和黛安娜的鬥爭中。
他總能轉敗為勝。
最離譜的是！
有時候哈迪斯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贏的！
稀里糊塗的就贏了……
而且是贏麻了！
聽得出來。
森索尼婭對哈迪斯是充滿了嫉妒的。
她在描述哈迪斯種種行為的時候語氣酸的離譜。
不過羅傑倒是挺高興的。
森索尼婭都這麼酸了。
黛安娜都這麼憤怒了。
這倆人依然沒有辦法對哈迪斯造成威脅。
由此可見「內鬥之王」絕非浪得虛名。
這樣一來。
羅傑也就安心了。
奎南這邊的勢力是建立在魔鬼軍團之上的。
黛安娜是個猛妞。
但是不安分。
哈迪斯是個庸才。
可是擅長內鬥。
兩者相互制衡。
羅傑樂見其成。
他對權力毫無渴望。
只要自己吩咐的事情能得到完美執行就行——而在這個領域上，沒有比魔鬼們更有執行力的種族了——當然，前提得像羅傑這樣排除部下們架空自己的可能性。
而在九重煉獄里反而就很難見到這麼高的執行力了。
因為大多數中層魔鬼都擁有一個強大的專長。
其名為：
「陽奉陰違」。
……
簡單地從「觀察員」森索尼婭這裡打探了一些奎南的情況之後。
羅傑又問了一些其他問題。
從結果來看。
森索尼婭這份工作幹得還算稱職。
羅傑從她這裡得知了兩份情報。
第一份情報和宇宙觀察站有關。
雙星誕生之後。
那群準備打造浮空城逃離奎南的巫師們就頻繁向混亂之國示好。
他們或許看清了清泉宗、混亂之國以及海蛇教會的關係。
似乎想要加入其中分一杯羹。
宇宙觀察站的首領多次提出想要和羅傑見面的要求。
但因為羅傑實在太忙了。
這個要求被無限期的拖后了。
據說宇宙觀察站那邊也沒有抱怨什麼。
他們的態度依然很是恭敬。
對此羅傑只能說。
自己戳穿位面的那一劍還是有點震懾力的。
……
「您這次要見見他們嗎？」
森索尼婭小心翼翼地問。
羅傑搖頭：
「沒時間。」
森索尼婭點了點頭。
沒有再說什麼。
羅傑笑了一下，突然問道：
「你收了他們多少錢？」
森索尼婭小臉一白：
「沒有特別多……」
「主人！」
「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羅傑和顏悅色地說：
「沒關係。」
「一會兒記得把錢交給仙蒂就行了。」
說著。
他無視了滿臉痛苦的森索尼婭。
而後拾起了自己關心的第二份情報細細閱讀起來。
這份情報的內容提煉如下：
……
「最近這段時間，布蘭登先生一直和龍裔女伯爵凱斯娜打得火熱，雙方本來計劃在紅龍堡壘舉辦婚禮……」
……
「一個月前，布蘭登和凱斯娜發生爭執，連夜離開紅龍堡壘，並趕往間海」
……
「兩周之前，布蘭登及其同伴乘坐的船隻在間海東部遇到了海難，四人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
「布蘭登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還和彌賽亞公主打得火熱，現在怎麼又和東部群島的女伯爵混在了一塊兒！」
「戰士四人組又遇到了海難？間海東部，不會游到荒古大陸去了吧？」
羅傑皺了皺眉頭。
這份情報多少有點蹊蹺。
但考慮到布蘭登獨特的身份和惹事精的特質。
荒古大陸這趟熱鬧他硬要湊也正常。
羅傑總有一種感覺。
此去荒古大陸。
布蘭登身份的秘密應該會真正地被揭示出來。
還有奎南和密斯特拉！
被封印的星空諸神。
墮落的天神族！
想著想著。
羅傑的眼神逐漸深邃起來。
沒多久。
塞西莉亞的消息加急傳到：
「羅傑大人！」
「前往荒古大陸的神術船已經準備就緒！」
「就在千蛇島秘殿這邊……」
……
5分鐘后。
一艘偽裝成普通商船的神術船悄然駛離了千蛇島的海域。
駛向了那隱藏在茫茫大霧中的神秘大陸！
羅傑站在甲板上。
眺望著東方。
平靜的海面上。
神術船飛快地行駛著。
漸漸的。
羅傑的感知中出現了一種強烈的悸動。
很快。
這種悸動就化為了熟知的信息流！
數據欄上。
……
「天視地聽：你發現了『先民遺址：蟠龍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