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第278章 又一年生日
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童杉頓住了腳步。
傾冽察覺到了,微微側身:「怎麼了嗎?」
紀念恍若沒有看到童杉眼裡的錯愕,也沒有聽到傾冽的話那般,她站在那裡,看著他,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其實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連她站在他面前,他都看不到,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那雙眼睛還是和以往一樣,幽深似海,也依舊光彩熠熠,可是,它對於周邊的一切都再也沒有回應。
「傾冽,是紀念。」
其實,就算童杉不說,在這一刻,傾冽也差不多意識到什麼了。
「童杉,到底怎麼回事!」
童杉沉默了片刻,還是將事情告訴了紀念。
那場事故中,傾冽雖然被人救了,但是也傷得不輕。
背部,腿部,大面積的燒傷,雙眼失明。
如今,身上已經經過了兩次的皮膚移植,痕迹淡了許多,可眼睛,卻是個棘手問題。
童杉得知傾冽活著,也是在他養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才給她打的電話。
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都一個人熬了過來,誰也沒告訴。
今天這一場會面,也是早有安排。
傾冽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紀念在一起,便也一心一意的只希望她能夠幸福。
本因著自己的情況,而打算這一生都不再見她的,對於他的「死訊」,他也知道,她會難過,但是,時間一貫是最好的解藥。
直到,知道了那五年之約。
他聽了許多她失憶之後的事,心知肚明,她明明那樣的愛那人,五年,於相愛的人而言,那是一種折磨。
他呢,一貫是捨不得她難過的。
所以,有了今天這一出。
那裡的地形,他模擬了無數遍,每一步都堅信自己能完成得十分穩妥,大概,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她的去而復返,讓他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
「紀念,你不該再回來。」童杉話說完,傾冽輕聲開口。
紀念一向不愛哭,所以這會兒雖然心裡已經無比的難受,也依舊只是眼眶發紅的看著他:「你說你已經釋懷,說我們以後是朋友,我如果有時間,可以來這裡看你。」
詢問的語氣忽而變得肯定:「傾冽,我是無法馬上釋懷,可你也一樣並沒有,否則,又怎麼會瞞我這麼嚴重的事?以後,哪怕我真的再回來這裡看你,也一定再見不到你了吧?」
傾冽沒說話,可其實,事實確實是被她說對了的。
就好像今天借口說他還有事一樣,以後,假釋她真的來看他,童杉也會有理由給她,傾冽,到底是不打算再見她了的。
可是,那句釋懷和當朋友卻是真的。
不再見,不是因為他因為愛她而無法釋懷,而只是不想讓她看到他這樣狼狽的樣子,不想讓她又再次愧疚不安。
他的眼角並不會因為她的愧疚而康復。
紀念代替了童杉的位置,帶著傾冽回到別墅。
兩人在裡面說了很久的話,童杉不知道他們具體都聊了什麼,只是,紀念離開時,明顯的有些不同了。
童杉送她離開,出到別墅門口,看到依舊等在那裡的喬予墨,她忽而開口。
「紀念,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傾冽?」
紀念愣了一下,看向她的眼神里都是不解。
「我忽然覺得,傾冽和你還是很般配的,而且,紀念,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哥哥,恐怕不會再有人比傾冽對你更好了。」
在剛才,紀念說出了傾冽原本的那些打算時,童杉便覺得兩人之間有難言的默契,這樣的默契,難道不是該在一起嗎?
紀念搖頭,語氣篤定:「言輕歌會對我很好,不,他會比所有人都對我好,包括我哥哥。而且,童杉,你和豐尊在一起,總不會只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對你最好的人。」
「誰知道呢。」她聳肩:「不是都說了嗎?女人都是心軟的,誰對她好,她就跟誰走了。」
「這樣的情況,有個前提,就是沒有遇見愛情。而我們,都已經遇見了自己的愛情。」
……
十月三號,言家小少爺二十一歲生日。
生日宴設在第一樓。
言輕歌早已經回到了A市,而自從回到A市后,他和紀念之間再沒有過任何聯繫,更遑論是見面。但,言輕歌雖覺得度日如年,卻一點都不覺得孤單。
不過,他也並不喜歡熱鬧,譬如,這次超大規模的生日宴。
言輕歌十分不解,本來,二十歲生日時,他媽媽操心要大辦,他覺得還勉強能夠了解她是什麼心裡,畢竟,雖說十八歲就是成年,但二十歲更像是年少與成人之間的一個分水嶺。
可是,今年二十一歲的生日,比去年更為熱鬧。
第一樓,是A市地標式的酒樓,平時,尋常人是連踏進去都沒有勇氣的地方,三號當天,卻擺起了免費流水宴。
花蝴蝶被言輕歌和薄奚泫聯手,完全不被當事人察覺的弄到了鉛壹大學,此時,對於這個她心目中堪稱聖地的地方,早早就離開學校,前去排起了隊!
薄奚泫開車到了第一樓外面,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熟悉的身影。
那樣耀眼的姿色,抬頭便能入目。
他下車,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帶偏到了一旁。
花蝴蝶一心放在前面的隊伍上,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拉走了。
她皺眉,一臉惡狠狠的抬頭。入目的是一張稱得上相熟的俊臉,頓時,一臉的凶神惡煞還沒來得及發作便偃旗息鼓了。
「怎麼,你也來排隊?」她訥訥的開口,當然,心裡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去年言輕歌生日宴上看到的那一群人,哪個不是出生豪門的人中龍鳳?
眼前這位,更是貴不可言。
所以,第一樓這樣的地方,於她而言,雖然高不可攀,但是,眼前這人,無論是憑藉他和言輕歌之間的關係還是他自身的身份,進這樣的地方,恐怕就跟進自家家門一樣的隨便,哪裡需要像她這樣,一早上的就頂著烈日苦巴巴的來排隊。
「很喜歡這裡?」薄奚泫低頭看向她,明知故問。
花蝴蝶甩了個白眼過去,用氣聲說了句廢話。
他似笑非笑:「怎麼,你很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
「不怕就好,走吧。」手,就那樣牽著她的手離開,動作流暢自然得彷彿已經進行了無數次這樣的動作。
「幹嘛去,我沒空!」
薄奚泫沒有回答她,牽著她往第一樓裡面走去。
夜晚七點,生日宴開口。
整座第一樓,霓虹燈閃爍,像一座極高的燈塔。
言輕歌最終還是被推上了今晚主角的位置,索性也就順其自然了。與一票好友談笑風生。
大殿里,是重新布置后金碧輝煌的炫目,既顯富貴又不失品味。
一切仍舊是出自熱衷此時的言夫人之手。
宋驕掃了一圈周圍,感嘆:「言,還好我不是你大嫂,不然估計得嫉妒死!」
言夫人對這位小少爺的偏愛,那從來都是明目張胆的。
當然,那並不說明,就會委屈自家兒媳婦。
事實上,言夫人一貫是重女輕男的人,所以,對兒媳婦一向也是好得過分的。
宋驕話落,言輕歌還沒來得及說話,有個聲音弱弱的響起:「我不嫉妒,言少爺,你家還有哥哥差個老婆的嗎?正在上大學的那種,我也不要聘禮,可以隨便到這裡來吃東西就行了!」
這話一出,本還熱鬧的現場一下子安靜了起來,目光幾乎是同時的,都看向了說話的花蝴蝶。
四月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笑聲就像是一個開關,現場頓時笑聲四起。
「我想起以前,也曾有人看到言家古香古色的宅子時,說過這樣的話。」
「誰說不是呢,而且還不止一個呢。」
調侃聲此起彼伏。
花蝴蝶連東西都沒敢吃了。
她雖然莫名其妙被拽到了這裡,但是,和眼前這些人,到底是不熟的啊!
突然被所有人鬨笑,難免有些尷尬。
言輕歌輕咳一聲,正經開口:「我二哥還是單身,你可以考慮一下。」
這話剛落,來自某人的一記眼刀飛了過來。
言少爺目不斜視,權當沒看見。
泫的動作也太慢了。
「花蝴蝶,你別信他,言二哥是屬蘿蔔的,花心得令人髮指!」
「當著當事人的面說他親哥哥的壞話,也就小青梅有這樣的待遇了。」薄奚泫似笑非笑的開始挑撥。
「畢竟青梅竹馬的友情總是更深的,可惜,有人面對自己的小青梅,不甘願當朋友,也一直沒能下定決心更進一步。」姬千雅罔顧昔日黃金搭檔的情義,開始護短。
言輕歌坐在一側,樂於看戲。
這對黃金搭檔開戰的話,那可看程度絕對是首屈一指的,當初,兩人大熱的時候,多少人想看他們站在對立面的場景都未能如願。
黃金搭檔,那是對彼此都了如指掌的人。
當然,這樣口頭上的戲謔,也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對自己的女人要護短,毋庸置疑,但是,兄弟之情,也是不可拋棄的。
薄奚泫莞爾一笑:「看來果然是動作太慢了。」
納蘭風浞擔憂的看了一眼納蘭梔莞,果然看到自己妹妹魂不守舍的模樣。
花蝴蝶聽不到他們打的什麼暗戰,可,納蘭梔莞和他們相處這麼久了,哪裡還有不懂的道理。
納蘭風浞想起年幼時的納蘭梔莞。
有嬌寵出來的天真和囂張,古靈精怪的跟個小人精似的,可這些年,因為一場暗戀,逐漸將她摸出了菱角。
他心知肚明,沒有人願意傷害她,可感情里的事,如若無法如願,那傷害,總是在所難免的。
納蘭風浞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她,在她傷心的時候給個擁抱,跌倒時,將她扶住。
「聽說新出了一款甜品,怎麼沒有上來,莞莞,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鍾水水朝著納蘭梔莞開口。
納蘭梔莞愣了下,隨即點頭。
她這個嫂嫂,永遠都這麼的心細如髮,將事情看得通透。
現場再次沉默下來。
引起話題的幾人都一致的覺得有些抱歉。
納蘭梔莞的心思,他們都懂。
可薄奚泫的心思,他們更懂。
花蝴蝶,那是薄奚泫一手養出來的未來老婆,他眼裡,不可能還有其他人。
話題避開了敏感點,繼續天南地北的閑侃。
直到,言夫人來叫人。
言輕歌坐在言夫人安排的椅子上,旁邊是無數的人潮。
忽然,燈熄滅了。
隨後,生日快樂歌響起。
一個三層蛋糕隨著生日歌被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孩推了出來。
那女孩臉上帶著面具,看不清相貌。
她推著蛋糕到他面前,歌聲隨即停止。
她看著他,還沒來得及說話,言輕歌倏地站了起來。
下一秒,不顧橫在兩人之間的蛋糕,伸手拉著她的手,一把將人拉到懷裡。
旁邊響起一陣抽泣聲。
大概是沒想到這位一向眼高於頂,清傲無雙的言小少爺居然也有這麼孟浪的一面,對著一個連臉都沒看到的陌生少女,直接就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