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第277章 歡迎回來
紀念在那裡了許久。
雖然電話里聽到了他的聲音，也得到了童杉言之鑿鑿的確認，但是，其實，心裡還是免不了的有些懷疑的吧？
可現在，他就坐在那裡，就在她抬眼可望到，伸手亦能觸及的地方。
她深吸了口氣，走過去。
涼亭里的人聽到腳步聲，側首朝這邊望過來。
紀念並沒有出聲，只是一步步朝前走去，在他面前停下，伸手摸上他的臉。
溫熱從指尖傳來，那是人的體溫，眼前的，是活生生的傾冽。
她欲笑欲哭，心潮澎湃，難以控制。
「紀念，別哭，我回來了。」
「是。」她的眼裡，是水霧氤氳，也有發自肺腑的笑意。
「傾冽，歡迎回來。」
紀念抬手，抱了抱他。
幾乎是一瞬間，傾冽的身體不可控制的顫抖了下，只是依舊心神激動的紀念並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紀念鬆開他后。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都是沉默。
紀念有心想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雖然他眼下好好的，可那到底不算一段好的記憶，她擔心，會讓他再回到那場噩夢中。
於她這個旁觀者而言，都覺得是一場噩夢，何況是他這個當事人。
那一場爆炸就猶如在耳，他死裡逃生，用了多大的力氣。
「傾冽，你完全沒事了嗎？身體都還好嗎？」
傾冽沒有回答，朝涼亭外面走了兩步，隨後頓住，側身，朝她伸手：「紀念，來。」
紀念信賴的握著他的手。
傾冽帶著她，一路往前面走去。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由他領著她朝前面走去。
一分鐘后，傾冽帶著她在一片花圃面前停下。
他鬆開手，指著前面的花圃：「紀念，這是我種的花。」
紀念只是愣了一瞬間，隨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問他好不好，他沒有回答，只是用這種方式告訴她，他很好，甚至還有閒情逸緻打理這樣一片美不勝收的花田。
「傾冽，這段時間，你為什麼不聯繫我呢？」
傾冽望著那片花田，沉默了片刻才開口：「我原本打算一輩子都不再見你了的。」
她想起那天在車上，他的話，以及那個輕得彷彿不存在的吻，一下子明白了一切。
是啊，他在她這裡，得到的不過是一個朋友的位置，就算再怎麼親近，他終究是沒有辦法得到那個他想要的位置的，那麼，一輩子不見，不思，不念，豈不就是最好的選擇？
「傾冽，你知道蘇慕的事。」
他點頭：「童杉有說。」
「給蘇慕動手術的是我一個叔叔，傾冽，如果你想……」
「紀念！」傾冽急急打斷她。
她抬頭看向他，面容平靜。
蘇慕也好，傾冽也罷，除了無法給予某些她早已經付出去的東西，其餘的，她都尊重他們的選擇，他們想忘，便忘。往後，她一個人來懷念他們，以及這一段青春就好。
只是，很顯然，傾冽是拒絕的。
她聽到他的聲音隨風而起。
「這一場相遇，是對我的恩賜，你不要收回去。」
他的話似祈求，她聽得淚目。
與她的相遇是他人生里的一場恩賜，他給她的位置擺得那樣的高。
「紀念，我的心思，實在是不需要隱瞞了，因為你早已都知道。紀念，一切雖然都只是我的一場獨角戲，但是，我依舊感謝你的出現，讓我的人生也有過精彩，而不至於荒蕪孤寂一生。」
「紀念，能夠心無旁騖的為一個人也是一種幸運，我不想連這個都失去。」
「她送我們離開前，看著我的眼睛，鄭重的叮囑我一定要好好活著，我一路走來，活著的心念，除了不願死在那人手上，也因為不想讓她失望。她曾經跟我說過，以後，她就是我媽媽，但我跟著她生活的時間裡，從來沒有叫過她一聲媽媽，因為我叫過那個女人媽媽，所以，我覺得媽媽這兩個字如果由我嘴裡叫出來，根本配不上她。」
紀念頓時明白，他說的這個人，是童杉的媽媽。
在那磕磕絆絆，滿是艱辛的童年裡，那是唯一給過他溫暖的人。
「紀念，我是在遇到你之後，才不將活著當成了一個任務了的。所以，紀念，這場恩賜的救贖，我不想忘記。」
傾冽看向她，忽然笑笑，眉目間居然不再見一點往日的陰鬱：「紀念，我已經釋懷了，所以，請你也釋懷吧，不需要抱歉，不需要愧疚，那五年之約，也取消了吧。以後，如果有時間，來看看我這個老朋友就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蘇慕選擇遺忘了那個驚艷了他整個青春時光的少女；而傾冽，則是心甘情願退到了朋友的位置上，遠遠的看著她的幸福。
「傾冽，我會來看你的。」紀念鄭重承諾。
紀念並沒有陪著傾冽待多長時間，紀念一貫是閑人，可出乎意料的，傾冽卻似乎很忙。
所以，不過兩個小時左右，紀念就和喬予墨離開了。
喬予墨看到傾冽果然確實還活著，並沒有在別墅里多待，就在車裡等著紀念。
如今，看到走出來的少女，眉眼裡都是笑意，不得不說，喬予墨著實鬆了一口氣。
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他以前很反對紀念和這幾人之間的任何一人在一起，那是出自哥哥對妹妹的護犢子心裡。
他寵紀念，一貫是習慣了的，她如果談了戀愛，就要換人寵她了，喬予墨總有一種失戀了的感覺。可，經過這麼多事，如今，他只盼望她能好好的和喜歡到心坎里的人在一起，他一向疼她，所以又怎麼忍心讓她失望。
如今，蘇慕忘記了她，傾冽死而復生，所有的一切，再好不過，她的心裡，終於是沒有了包袱。
紀念上車，喬予墨也有了打趣她的心情。
「還要回家嗎？還是，到A市去？」
去A市幹嘛，不言而喻。
「當然是回家。」她嘴角含笑，彎了眉眼。
喬予墨看著她的模樣，忽然嘆息一聲，抬手揉了揉她的發。
「哥哥，你幹嘛？」
「我的念兒終於又開心起來了。」
毫無負擔，真心實意的笑。
聽到他這麼說，紀念忽然內疚：「哥哥，對不起。」
「念兒，哥哥是拿來恃寵而驕的。」
所以，對不起這三個字，哪裡需要？
聽到他的話，紀念大笑。
瞧瞧，這就是她的哥哥。
不過，紀念想起另一人，看向喬予墨。
「哥哥，以後，你也會對你女朋友說這樣的話嗎？」
詢問時，紀念的腦子裡出現了這樣一幕。
她哥哥表面上一臉的清冷，眼底卻含著寵溺，對自己的女朋友說：男朋友就是用來讓你恃寵而驕的！
寵愛果然是不適合分享的，光是這樣想著，紀念就已經覺得有點吃醋了！
畢竟是被獨寵慣了的人。
在喬予墨的世界里，她最大，說一不二，求仁得仁
哪怕是她仗勢欺人，他也一派正經的告訴她，她是對的，讓她的仗勢欺人看起來就像是替天行道一樣的正義！
以後呢，在他的世界里橫行霸道的，將是另一人。
「哥哥，我要不是你親妹妹，我一定嫁給你！」
喬予墨忍不住的笑了：「傻，哥哥永遠都是哥哥，永遠都是你的靠山，無論你有沒有嫂子。」
要離開時，紀念摸了摸口袋，驚呼一聲。
「我的鑰匙不見了。」
「什麼鑰匙？」
紀念猶豫了一下：「言輕歌別墅的。」
不是Ｃ市的，而是Ａ市的。
雖然，在Ａ市，他基本都是住在自己家裡，但是，過年的時候，也還是買了自己的別墅，他給了她鑰匙，因為兩人之間有五年之約，所以也沒說讓她去，只是沉默的給了她鑰匙。
她想，大概是剛才不小心掉了的。
「哥哥，我進去找一下。」
「嗯，去吧。」
別墅的大門並沒有關，紀念往裡面走去。
一路朝後花園走過去。
遠遠的，看到傾冽和童杉。
紀念正要揚聲跟兩人打招呼，卻忽然聽到童杉的聲音傳來：「小心，腳下有台階。」
仔細一看，紀念才看到，童杉扶著傾冽在走路。
心裡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
紀念沒有著急找鑰匙，朝兩人那邊走過去。
忽而，又聽到童杉的聲音傳來。
「走左邊，昨天下過雨，右邊有積水。」
腦子裡有什麼場景一閃而過，她忽然意識到什麼似的，放輕了腳步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