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幾多歡樂幾多愁

  我們三家同住在一個病房，時間不長就非常熟悉起來了，沒有了陌生和戒備，更多的則是對於我們共同命運的相互同情和鼓勵，我們就像一個大家庭那樣熱鬧而又溫馨，這個部隊在職連長見到我總是左一個“二哥”右一個“二哥”的叫著，而稱呼那個五十歲的外省人則是恭恭敬敬的喊著“大哥”，他的年齡在我們三個人中最小。可是剛剛還因為自己不能生育而神情失落的燕子，在聽完了大家的相互介紹之後，她的那張嘴臉頓時變得無比醜陋而又讓人感到特別的惡心。


  在大家相互介紹相互熟悉之後，燕子這個女人對於和我們同住一個病房的兩對夫妻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於那對家境比較好的軍人夫婦，燕子總是滿臉笑意，也許更多的是一種諂媚和討好，像極了春天的嫵媚；而對於另一對老夫少妻的這對夫妻，燕子則是搭理都不願搭理人家，臉上的表情顯示出的是自己的高高在上和對別人的歧視，猶如嚴冬那樣冷若冰霜而又充滿歧視，這真是一個肮髒醜陋而又可惡的女人！

  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恥醜陋的一個寄生蟲，還反過來歧視別人，問題的關鍵是她到底有什麽資格去歧視別人？她什麽資格也沒有，就好像她歧視我似的，她沒有任何的資本來歧視別人，我不知道她的這種醜陋的心理是從哪裏學來的！她的底氣到底來自哪裏？隻不過是一個普通退休工人家庭的獨女，上粗下細的身材和一副讓人不敢恭維的容貌，別的好像什麽都沒有。每次我從外麵回到病房，總是能夠看到燕子眉飛色舞的和那位軍嫂在有說有笑的說著什麽，而坐在病床上的這對老夫少妻隻是在那裏尷尬的翻看著手機，為了擺脫這種尷尬，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總是找話題和這對老夫少妻的夫妻聊天，我們聊我們這裏的風土人情，聊他們老家的地理環境。他們很是詫異於我對於他們老家地理環境的了解，要遠勝於他們自己對於他們老家地理環境的了解，山川湖泊、風土人情、礦產物產、城市坐標。。。。。。此時的他們總是露出驚詫和敬佩的目光，因為他們不知道，我上學時地理和英語是最好的，不過，陰差陽錯，最後我卻變成了教數學的數學老師。


  他們兩對夫妻已經開始順利的進行胚胎試管培植了，而燕子則要隔三差五忍受醫生對她進行輸卵管疏通手術的痛苦。因為燕子的雙側輸卵管都已堵塞，必須要進行疏通，這樣才能讓卵子從輸卵管裏排出，有了排出的卵子才有了做試管嬰兒的可能。燕子每次做輸卵管疏通手術時，總是疼痛無比。輸卵管疏通手術像極了工人師傅拿著一根鋼筋或木棍之類的疏通已經堵塞了的下水道，那麽暴力而又那麽誌在必得，可以想象燕子在每次做輸卵管疏通手術時的無比痛苦。燕子每次從手術室做完輸卵管疏通手術出來時，我都能夠看到燕子因為手術疼痛而兩眼掛滿的淚花，可是每當我想到這個女人在病房裏對於這兩對夫妻判若兩人的態度時，我竟然失去了本該應有的同情心。


  在以後的日子裏，這兩對夫婦的胚胎已經順利的在試管裏生長發芽。又過了幾天，已經發芽好的胚胎被成功的移植到這兩位年輕母親各自的母體裏，小寶寶就可以安心的在媽媽的肚子裏慢慢長大了。我們都替他們感到高興，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們隻需要回家好好保胎好好調理身體就可以了，十個月之後，這兩位年輕的妻子就可以圓了她們夢寐以求的母親夢了，而這兩位老公也就當爸爸啦，看著他們這幾天喜氣洋洋的樣子，感覺比什麽事都要熱鬧喜慶似的。


  我和燕子也被這喜慶的氣氛渲染的滿臉欣喜與而又充滿期待，看來這真的是一家技術一流的婦幼醫院，感覺沒費什麽事就圓了這兩位年輕妻子的母親夢，真的替她們感到高興。她們的成功也就預示著我們也會成功的，那幾天的燕子總是喜滋滋的，走到哪裏臉上都帶著笑，對那對老夫少妻的態度也溫和了不少。


  他們兩對夫妻陸續回家了，臨別時這兩位準媽媽和燕子互留了電話和家庭住址，她們一致同意等她們回家安定下來的時候，就互相串門互相拜訪一下。


  他們走了，留下來的我們也已經進入到取卵培育胚胎的時候了，可是一連好幾次，從燕子身體裏麵取出的卵子全都不合格，有的卵子就好像是一個個很小很小的小氣球，裏麵根本就沒有卵核，沒有卵核的卵子是沒法培育胚胎的，而那為數不多的有卵核的卵子也不具備能夠培育胚胎的條件。燕子蒙了，燕子的母親也蒙了，我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但是我就是搞不清楚好不容易通過輸卵管的疏通手術而能夠取出的卵子，可是這些卵子竟然是沒用的卵子，真的讓人無法理解！世界上竟然還有沒有用的卵子，那麽那兩個準媽媽的卵子怎麽就有用，而燕子的卵子卻不能用！


  原本的欣喜與期待突然之間一落千丈，燕子和燕子的母親仍然不相信這樣的結果，她們懇求醫生不停地打促排卵的針劑並要求醫生再多取幾次卵子試試，但是她們的要求被醫生嚴詞拒絕了。醫生說，她們已經盡了醫生的最大努力了，再這樣無休止下去的話，那就是對病人身體健康的極端不負責任，而且可能會釀成巨大的醫療事故，這個結果和風險是誰都承擔不起的。


  當我們那天辦理好出院手續出院時，燕子的母親也在，我表情凝重的走在前麵，燕子則是兩眼紅紅掛著眼淚緊跟在我的後麵，此時的燕子一掃幾天前的那種高高在上歧視別人的模樣，她反倒像極了一條喪家之犬，無精打采、表情呆滯，雙眼含滿淚花，不過，此時的燕子倒真的讓我有點可憐起來，畢竟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寶寶是天下所有女人最大的期望和成就。


  麵對醫生的囑咐“回家好好調理一下身體，過幾年再來重做試試，也許會成功的”，燕子的母親剛走出醫院大門，就失望至極的破口大罵自己的女兒:"過幾年也不做！身體都變成這樣子了，過幾年年齡更大，更不會成功！天天在家就知道好吃懶做，從小到大什麽事也不想做，整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人家那些女人想生幾個就生幾個，你是花錢也生不了。回家以後，你就立馬給我出去找工作，不要再讓我們養著你了！”


  一路上，燕子的媽媽就這樣喋喋不休的數落著並罵著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