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別人的世界你看不懂

  我和燕子去醫院的檢查在上午很順利的結束了，昨天晚上我們已經說好，等醫院檢查結束我們就去燕子的父母家裏吃飯，順便把檢查結果告訴燕子的母親。其實關於醫院的檢查結果告不告知燕子的母親對於他們來說，顯得都是多餘，因為這個結果是他們在燕子第一次婚姻其間裏早就已經檢查了不知多少遍的一個相同的結果而已，這一次的檢查隻是驗證一下，在她們的心裏抱有更多的希望則是期待奇跡的出現。但是，這是科學，這是不爭的事實，在左一次右一次的醫院檢查報告麵前，燕子以及她的母親終於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並決定讓我們做試管嬰兒。


  關於讓我們做試管嬰兒的這個決定，這是他們背地裏早就決定好的事，隻是瞞著我一個人。當燕子母親對我說出決定讓我們做試管嬰兒的時候，我說，要不等幾年再看看。可是燕子和燕子的母親等不及，燕子的母親誠懇而又似乎央求似的對我說，你不用擔心錢的事，我先給你們一萬，我聽說了，做試管嬰兒的前期費用需要一萬元左右，如果不夠，到時候我再給你們。


  本想拒絕燕子母親關於讓我們做試管嬰兒的決定，但是當我抬頭看到燕子母親近乎哀求的眼神，燕子的失落，燕子父親的無奈茫然以及他們的滿頭白發時，我心軟了，在這刹那之間我改變了主意，我決定同意和燕子去做試管嬰兒。不過，我是不會要他們錢的，免得以後又被他們恥笑，我打了一張一萬元的借條給他們，因為我當時真的沒有多餘的錢。


  我們打算做試管嬰兒的計劃很快就啟動，平時的我總是看不好市裏的這家婦幼醫院，不過聽醫院的朋友說，你不要小瞧我們市裏的這家婦幼醫院，它可是我們省裏試管嬰兒做的最好的幾家醫院之一。我和燕子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去了我們市裏的這家婦幼醫院，我的在醫院上班的朋友說的話也許是真的，當我們去醫院時，和我們一起打算做試管嬰兒的人中，有一對夫妻是外市人，聽說我們市裏這家醫院的試管嬰兒成功率很高，他們才乘車五六百公裏專門過來的，還有一對夫妻是在我們本市打工來自外省的一對夫妻。我們的醫院在外省市都這麽的出名，我們作為本市人竟然不知道，懷著滿滿的驕傲我們決定就在市裏的這家婦幼醫院開啟我們的試管造娃計劃。


  我們的病房共安排住進三對夫婦，我和燕子，本省外市的一對小夫妻，還有一對就是在本市打工來自外省的一對夫妻。唉，每家都是一個故事，每人都有一段辛酸，他們的故事足可以讓作家寫成一本書，讓導演拍成一部電影。


  來自本省外市的這對小夫妻，年齡三十左右，丈夫是個在職連長，雖穿著便裝，但是軍人的素養和體格還是能夠讓人很容易的看出他是一名軍人，他的妻子也是一名教師，很漂亮很文靜的一名小學英語教師。平時他們分居兩地，妻子在老家市裏的一所小學當一名英語教師，丈夫在部隊工作也很繁忙，不過，他們每年在一起的時間也挺多的，可就是沒有懷孕生小孩，一晃他們結婚已經五六年了，此時他們雙方的父母急了，他們自己也急了，後來經過多方打聽，繼而相互比較，最後決定來我們市裏這家婦幼醫院做試管嬰兒，能夠很明顯的看出來，這是家境很好且幸福恩愛的一對小夫妻。


  另一對來自外省在本市打工的一對夫妻，他們的故事到現在我都無法理解，隻能佩服緣分的力量是如此的強大，更感歎生活的多彩與無奈吧。他們來自外省偏遠山區的同一個小山村，丈夫今年正好五十歲，一個看上去很老也很疲憊的一個打工者，穿著工裝，但是人看上去挺幹淨的，不善言談，多數的時候隻是拘謹的坐在那裏聽我們說話。而他妻子的年齡正好是他的一半，僅僅是25歲，也不知道是怎樣的緣分讓他們走到了一起。讓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的老公僅僅是個普通的打工者，沒錢又沒有出眾的外貌，而這個女孩卻是很精致的一個女孩，說話柔聲細語的，雖然穿著打扮很普通，但是骨子裏透出的優雅和善良，打死我也不相信她會看上坐在我們麵前的這個老頭，關鍵是她圖什麽呀？不懂，我們都搞不懂，到現在我還是搞不懂！

  坐在我們麵前的這個五十歲的男人其實在老家早已結婚生子，有一個男孩，和他的現任老婆年齡竟然同年同歲一樣大，在廣東打工，沒有成家。他的原配女人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得了精神病，花光了家中的所有，但是總是治不好，總是時好時壞的，無奈，他們離婚了。問題的關鍵是，雖然他們已經離婚，但是這個五十歲的男人還要每個月拿出一千元在老家請人照顧他那得了精神病的前妻，他的現任妻子告訴我們說，這是當初他們離婚時已經協議好的。


  這個精致而又有點憂鬱的現任妻子對我們說，他老公天天早出晚歸累死累活每個月也就三千元的工資，為了做試管嬰兒讓她在家保養身體又不許她出去找工作，可是每個月雷打不動的要寄回老家一千元用於養他的前妻，她的老公還要求她每個月必須強製性的存入銀行五百元用於做試管嬰兒的費用，以及今後需要撫養孩子的各項費用，他們的生活費、房租費、各項雜七雜八的生活開支一定要控製在一千五百元以內，隻許剩餘，而絕不能超支，關鍵是他們的房租費每個月就需要五百元！


  聽了這個二十五歲女人，應該叫做女孩，聽著她的敘說，我們誰都不相信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就發生坐在我們麵前的這對老夫少妻的身上，到底是什麽原因讓這個女孩心甘情願死心塌地跟著這個老男人受苦受窮？還是坐在我們麵前的這個老男人到底有多大的魔力俘獲了這個年僅二十五歲女孩的芳心？


  我們不得而知，我們隻能唏噓不已，尤其是我，那簡直就是羨慕嫉妒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坐在我麵前的這個老男人會有如此豔福，時隔許多年，就是到現在我還是搞不懂這究竟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望著我身邊的燕子，上粗下細的身材和不敢恭維的容貌，隻恨自己眼瞎命不好！


  這個女孩說，她的老公不想要孩子的，可是她執意想要生個孩子，隻有生育過孩子的女人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她的老公坳不過她，終於答應省吃儉用做試管嬰兒，為此他們經過近兩年的積攢才好不容易攢夠可以做試管嬰兒的費用。這個女孩說，為了省錢，她總是去超市買打折的蔬菜水果或肉食，如果哪個月一不留神前期花銷支出超標了，在月底剩下的幾天裏他們寧願天天吃白米飯喝白開水也要雷打不動的每個月省下五百元，絕不可以有一分一厘的超支。


  說著說著，這個女孩的眼睛紅了，繼而哽咽的說道，為了省錢做試管嬰兒，他們已經有三年沒有回老家過年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魔力支撐著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外鄉女孩如此深愛著比自己大二十五歲的老男人？我搞不懂，我們都搞不懂，唯有讓我羨慕嫉妒恨！

  是的，別人的世界你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