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酒醉

  這樣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原本應該是個溫馨甜美的家，可是因為葉兒現在癡迷於賭錢，家已經不像個家的樣子了。


  天天我既當爹又當娘的帶著寶寶，全然看不到葉兒的身影，葉兒早上開始出去麻將上午場，接著下午場，再接著是夜場，中間吃飯休息的時候，麻將場有專門的人替她們燒菜做飯，儼然葉兒已經把賭場當成自己的家了，在賭場的時間要遠遠多於在家的時間，隻有在麻將夜場結束，到了夜裏十一二點的時候，才回到家。


  葉兒每次夜裏回到家，我總是沒睡著，不是因為不困，而是因為困得睡不著。


  葉兒夜裏回到家，幾乎每次都是這樣一邊脫著衣服準備洗漱，一邊對我說著：“今天累死了，衣服上都是那幾個抽煙打牌人的煙熏味，明天你把我這些衣服都洗了。”


  每天這樣帶著孩子，家裏家外忙個不停，各種不滿、怨恨、無奈等複雜的情緒充斥著我的心裏，唯有酒精可以暫時的麻痹緩解我的這種複雜的情緒和糟糕的心情。原來的我，也喝酒，但那是幸福的小酒，我很少醉酒的。現在我更喝酒，但是現在酒中的滋味隻有自己懂：生活的艱辛不易、婚姻的無奈、對葉兒整日忙於賭錢的不滿。。。。。。現在的我經常喝醉酒。


  人性的醜陋之一便是利用別人的不幸施以假意的同情心，從而達到落井下石，自己卻躲在背後看你的笑話。我就經常因為這些所謂的虛偽的同情心而醉的一塌糊塗。在酒桌上，總有那麽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假借著同情並理解你的遭遇、你的痛苦，然後在你心情最為低落最為糟糕的時候，趁機把你灌得爛醉，而他自己卻在那裏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善良人的嘴臉，等到第二天，我還沒起床，你昨晚醉酒的糗事早就已經傳遍整個單位、整個朋友圈。


  這些人總是這樣，他們總是在算計著讓你出醜，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你比他們過得要差，當我醉的一塌糊塗，回到家倒床就睡時，而他們卻生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總是在天亮之前就急著把你醉酒的糗事告訴他所能告訴的所有人，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卑劣扭曲的心靈得到快樂。


  當然，也有真正真心善良的好友，他們總是勸我少喝點，在我已經被酒精所麻醉，開始搶著要酒喝的時候，他們總是不怕和我撕破臉皮，奪下我手中的酒杯。


  真的，你不得不信，有許多東西真的就是一個人骨子裏自帶的，包括酒量及酒品。


  我酒量可以，酒品也可以，但是酒後無德，卻讓我很是苦惱。這麽多年和別人酒桌上喝酒，我發現喝酒的人大體分為四類人。第一類屬於城府極深的人，總是能夠很好地控製住自己，不管遇到什麽樣的酒場，他們總是能夠做到見好就收，幾乎很少出現喝醉酒的情況發生。第二類屬於有點情緒化，容易喝醉酒，但是隻要一旦醉酒，他們蒙頭就睡，或者歪倒在椅子上，或者趴在桌子上，有時幹脆坐在地上，但是他們隻是睡，從來不會酒後胡言亂語，更不會幹出其他什麽出格的事。第三種人屬於酒後胡言亂語型，各種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所謂的“文亂”。第四種屬於酒後“武亂”的人，酒後最為無德，胡言亂語不說，還動手，或打人，或砸東西，各種能幹的不能幹的，在酒後都能幹出來，這是一種最為危險的人，遇到這種人，時間長了，彼此了解之後，我們往往會遠離這種人，因為你不知道他醉酒後到底能幹出什麽樣的出格事來。


  第一種人，我學不來，食人間煙火，享五穀雜糧，本是性情中人，那種城府我學不來，我不善於隱藏偽裝自己。我遠離第四種人，欣賞羨慕第二種人，因為我是第三種人。酒後的我總是胡言亂語，酒後的我雖然醉的一塌糊塗，但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的精神氣，總是說個不停，直等到自己感覺說累了，才會滿身酒氣不知不覺中睡去，等到第二天酒醒，卻全然不記得自己昨晚因為喝醉酒而說了什麽。


  我的這種酒後無德讓我很是苦惱，一度嚐試著戒酒，但是戒酒終歸不是個事，因為當你的心中有了煩惱和憂愁，煙和酒就是你不離不棄最好的夥伴。但是這種經常醉酒後的無德，卻又讓我的形象一再受損，本來就為婚姻的一地雞毛而苦惱，現在反倒又平添了苦惱在心頭。


  “每日三省吾身”，我為自己的酒後無德而苦惱著，可是葉兒從來不管我的事，我的醉酒失態對於她來說，就好像是空氣，她隻是天天關心著她的賭錢，“相夫教子”這一女人傳統而又光榮的使命在葉兒身上早就蕩然無存、不複存在了。


  人生的過程，也就是一個不斷修行的過程。戒酒無望，我想到了禮佛修行做居士， 也許誠心禮佛、修煉身心才能夠讓我遠離塵世的紛紛擾擾，讓我從此不再喝酒，那樣也就不可能醉酒了。


  我很佩服我的一個女同學，她很漂亮，皮膚白淨，身材高挑，戴著一副眼鏡，一個優雅斯文的女人。雖然和我不是一個班，但是她的美貌和氣質讓當時我們許多男同學垂涎欲滴，她收到的情書甚至塞滿了她自己的整個課桌肚，可是她從未拆開過任何一封，隻是安靜的讓它們挨挨擠擠的躺在她的課桌肚裏。她和我一樣，當年師範畢業後，做了一名教師，可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後來已經結婚生子的她，竟然突然有一天開始禮佛做居士。剛開始的時候，她在家設壇焚香禮佛修行，工作尚能按時上下班，不到一年時間，她竟然辭去工作離家出走，雲遊四海，名山大川、各大寺廟都留有她的身影，她已經徹底忘卻了塵世的一切，包括她的父母、她的老公，還有她的孩子，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多大的傷害、多大的決心才能夠這樣讓她把塵世忘卻的如此幹淨。上一次聽到一個同學說，我們這位女同學自從外出雲遊修行，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回過家了。


  我做不到這一點，我舍不得我的父母、我的寶寶、我的家，還有葉兒。不過，在家禮佛修行，我相信我是能夠做到的。當我把自己的這一想法告訴葉兒時，沒想到，對於這件事，葉兒表示出強烈的反對。葉兒說，隻有冤孽深重、心魔纏身的人才會去修行禮佛的。


  是呀，也許葉兒說的是對的。


  沒有撕心裂肺的痛、遍體鱗傷的苦，誰又會忍心拋卻人間的煙火、塵世的繁華？


  終究，我的想法沒有變成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