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一封遺書
“大哥,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難道這三十多年來,父親對你的關懷與疼愛,你全部都忘了?”許老二難以置信地瞪著自家大哥,怎麽都沒想到,對方竟然能說出這般忤逆不孝的話。
許老大慢慢轉過身,靜靜看了對方一眼:“大哥倒是想問你,到底我才是跟你同父同母的兄弟,還是他們?”
“大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不都是母親生的嗎?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你忘記了當初這嚴胤怎麽打我們的了?正是因為小時候他險些因為落第之後醉酒將母親與你我打死,母親才不得已淨身出戶,帶著我們一起逃離了那裏?如果不是母親,我們早就死了!”
許老二氣得猛咳了起來,“先前我隻覺得你隻是一時鬼迷心竅,這麽多年了,你年紀也不小了,眼看著就要過半百了,你怎麽能如此糊塗?先前你非要讓這兩個人進府,你可憐他們,可誰可憐當年差點因為被趕出嚴家,險些餓死的我們?誰來可憐母親一個弱女子,為母則剛的把我們給拉扯大?”
許老大靜靜聽著許老二說完,眼神裏有複雜的光一閃而過,隨即,又恢複了冷靜:“我也從未否認過這些,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汙蔑我謀害親母。”
許老二失望的搖搖頭:“到現在你還在狡辯,難道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就算是嚴胤他們是假的,趙叔的為人難道你我不清楚?他如何會冤枉於你?”
許老大冷笑:“老二,你這是非要讓大哥認罪,讓大哥死嗎?大哥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會認。”
許老二氣得不行,被趙老四給攔住了:“二哥,你說得再多也沒用,他本性涼薄又自私,多疑又狡詐,他骨子裏把嚴胤的那些遺傳了十足十,隻是這些年,他表現的太好,又善於偽裝罷了。他既然能狠得下心殺了母親,你覺得他會自己承認自己做下的那些惡事嗎?”
許老二的身體晃了晃,眼圈泛紅,“大哥,我怎麽都沒想到……你竟然會做出這種事……她是我們的母親啊,趙叔這些年來,把我們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照拂,可沒想到……這麽多年來,從始至終,對方在你心裏,竟然都隻是……一個後爹嗎?”
許老大靜靜地聽著許家兄弟的指責之後,才冷笑一聲:“你們自然是罵我了,你們如今信他,我說什麽你們自然都不信。可二弟,我們才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你說他對我們好?可你知道他背地裏如何蠱惑母親,讓母親留個近乎大半的家業給他?這就是他所謂的好心?這就是母親所謂的公平?”
許老大這句話一落,在場的幾兄弟包括趙恭在內,都是一愣。
許老二愣愣的:“大哥,你在說什麽呀?”
他轉過頭去看趙恭,發現趙恭眼底也露出一抹詫異,隨即就恍然大悟一眼,眼圈卻更紅了,錘著胸口,周身都籠罩著一層哀傷難過的氛圍。
許老大嘲諷:“還裝,若非我的夫人親耳聽到你與母親的對話,大概也被蒙在鼓裏,沒想到母親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會為了你這個老家夥迷了雙眼,竟是把大半的家業留給你,怎麽,現在來裝可憐了?也是,這些年你一直裝的都很好……”
苗氏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也咋呼道:“就是啊,公爹,你說說你也不是做生意的料,你拿著那些家產做什麽?還偷偷摸摸的,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好的因為我家老爺挑大頭,當許家的當家,照拂三個兄弟,結果呢,看著的確是分給我們老大老二的多了,你們老三老四都是地契與房契,可實際上的,老夫人這心……可偏的很呢,竟然把先前偷偷積攢的家業的四成,竟然都留給了你!這心……偏到天上去了!”
趙恭指著咄咄逼人的苗氏,氣得差點沒暈過去,趙老四連忙攙扶住他,替他撫著心口:“爹,您別氣,別氣……當心身子啊。”
趙恭深吸了幾口氣,猩紅著眼瞧著苗氏,竟是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苗氏以為對方無話反駁,得意道:“大家也都看看,這老夫人當初那麽偏心,如今……你們還合起夥來冤枉我們殺人,這也太過分了吧,指不定,婆母就是被你們合夥給害死的!”
“閉嘴!”姚宗平聽不下去了,“你這毒婦,就算是偏心又如何?這許家偌大的家業,難道不是許老夫人掙下的,她就算是把所有的都給了趙恭,那是她的自由,與你何幹?你們就能為了那點子家產,殺人?你們才是十惡不赦的該死之人!”
許老大瞳仁縮了縮,卻是沒說話。
聶知州聽得一臉懵逼,拍了一下驚堂木:“苗氏,你這話到底是何意?”
苗氏委委屈屈的開始喊冤:“青天大老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奴家這死去的婆母,心可偏著呢,幾個月前,奴家可是親耳聽到,她與公爹說什麽‘那四成的金銀可都收好了’,你不知道,當時奴家聽到,心都涼了,我們老爺勞心勞肺的為這個家,結果呢……轉頭,婆母竟然把四成啊,足足四成給了公爹,這……簡直……”
趙恭氣得猛地咳嗽了幾下,才咬著牙,死死盯著一言不發的許老大,手指憤怒地指著他:“好!真好!好你個許殿文,原來,你竟然隻是聽了這婦人一麵之詞,竟然連親母都害,你心有疑惑,為何不去問你的母親?你若是問了,她難道不會告訴你緣由嗎?”
許老大沒說話,顯然,根本已經無動於衷了。
趙恭深吸一口氣,看向也疑惑不解的三個兒子,拍了拍老二的手背:“老二,老大既然懷疑我與你三弟四弟,那麽,你就親自去一趟先前許家鋪子的四個老管事,他們如今年歲已高,你且同他們講清楚,就說……事關老夫人臨死前交代的事,他們就明白了。”
許老二紅著眼圈頜首:“是。”
許老二回頭深深看了後背聽到這話莫名一僵的許老大,抹了抹眼,很快就離開了。
眾人心裏雖然疑惑,可三觀還是很正的,本來也覺得這許老夫人為何要留這四成的金銀,難道真的是偏心?
想給自己的夫君留點東西?
後來聽到姚宗平的話,也覺得是這個理,這整個許家都是許老夫人的,就算是都給了又能如何?
不多時,許家鋪子先前的四個老管事就已經被請了過來,隻是隨即而來的,是他們身後抬著的足足十個箱子。
等那四個老管事進來之後,讓下人把十個箱子一一擺在那裏,他們拄著拐杖,年事已高,早就不管事了,如今管事的是他們的子孫後代。
隻是他們是最早跟著徐老太太的,所以,許老太太極為信任他們。
四位長者到了近前,朝著聶知州揖了揖手,就要跪下,被聶知州阻止了:“諸位年事已高,就不必在乎這些虛禮了。”
四位老者倒是也不客氣,點點頭,竟是看也未看許家老大,而是走到趙恭麵前,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喊了聲:“老太爺。”
不知為何,因為這一聲,趙恭的眼圈更紅了,閉上眼,“勞煩各位了,想必你們也聽說了,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公布吧。”
四人對視一眼,頜首:“是。”
說罷,為首的老者抬抬手,頓時,先前抬著那十個箱子的下人,立刻一一打開了那十口箱子,隻是等箱子打開了之後,頓時眾人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十口箱子,竟是五箱子金子,五箱子銀子。
金光燦燦的,讓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許老大說的那四成金銀,真的是……隻是,既然是偷偷給的這趙恭,為何會在四位管事的手裏?
那四位管事隨後則是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許家老二:“二老爺,既然大老爺不信,那於情於理,讓你來念,應該是比較穩妥的。本來,這封信,應該是交給大老爺的,不過……看來不給也罷。”
許老二慢慢接過那封信,慢慢展開,可隻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可卻拚命忍住了,隨後許久,才咬著牙看了眼許老大,哽咽著一句句念了出來:“吾兒……殿文……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母親大概已經離世了,而你如今可能是兩種情況,一種,是你的生意出了問題;還有一種,就是你的生意比母親在世的時候,還要好,那麽這些金銀也就無所謂了。
不要怪母親留了這些金銀,畢竟……當初母親把許家交給你,同時,也給了你很大的壓力。可你二弟心慈手軟,雖然有天賦,卻不如你有手段;你三弟身子骨不好,四弟更加純善,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這許家的鋪子,隻能交到你手上。可是……這生意不可能永遠一帆風順,母親怕你一萬一蹶不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所以……隻能留下了這一後手。
如果你失敗了,不要氣餒,當年母親白手起家,也做得很好……你與老二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大不了就重新開始……這些金銀,我交給你趙叔與四位管事了,他們都是看著你長大的,會在你危難之際,幫你渡過這一次……還有你趙叔,這些年,你一直不肯喊他爹,他其實一直把你當成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