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她是女子
劉水愣了下,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把這些也都打探的清清楚楚,他眯著眼,依然不肯承認:“我當日身體不適,不勝酒力也不是沒有道理,至於你們說我沒有證據,我當時都醉倒了,如何自己知曉?大人你為了替餘大人洗脫嫌疑,如此不遺餘力的陷害於我,豈非正義?”
鍾宣冷笑一聲:“可……若是我有證據證明餘小楚不是凶手,你又當如何解釋這些?”
劉水仰起頭,認真瞧著鍾宣,卻是突然低低笑了出來:“大人可真會說笑,餘大人親口承認自己是這起連環奸殺案的凶手,這麽多衙役當日瞧著了,你這麽說,豈不是說甄大人辦案不利?你倒是要怎麽證明?”
鍾宣按照先前楚輕教他的,一步步套劉水的話:“你且說,若是餘小楚不是凶手,單單這些,能夠說明你有嫌疑?”他看情況差不多了,也就換了個說法。
劉水自信楚輕被人親眼見到出現在凶案現場,必定是凶手無疑,很幹脆道:“當然,若是大人能證明餘大人不是凶手,我的確是有些許嫌疑。”
鍾宣鬆了一口氣,他做了這麽多,不過是就是按照楚輕所言,不過是為了他一句話,可這一句話,足以直接把他當做嫌疑人給扣押了。鍾宣站起身,直接看向了臉色很不好的甄大人:“甄大人,我現在懷疑此人有重大殺人嫌疑,我申請將其扣押北鎮撫司,重新徹查此案。”
甄大人隱忍著一股怒意,若非李天嘯再此,他怕是早就氣得破口大罵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鍾百戶,你莫要胡鬧,如今已經誤了行刑的時辰,你這般難道想要為犯人開脫嗎?”
鍾宣卻沒說話,隻是眸光沉沉盯著甄大人:“這件案子,你就審的當真問心無愧?你與餘小楚接觸這麽久,她是什麽人你難道不清楚,為了一件案子,她能不日不休,甚至當時從冰窖出來,幾乎被凍死,可她剛恢複過來,因為知曉了一個點,立刻就奔赴刑部追查,可你呢?除了昏庸得過且過,被利用了看到了疑點也絲毫不懷疑,隻為了要盡快結案,盡快得到一個大案子,這就是你身為刑部尚書的作為?如此為官,如此草菅人命,你配不上你頭頂上的這頭烏紗!”
鍾宣鏗鏘有力的聲音在整個刑場響徹,甄大人先是一愣,麵上忍不住燙了起來,卻也是氣得咬牙:“你胡說什麽?這餘小楚明明就是凶手!”
眾人也聽得一愣一愣的,不過他們卻是聽出來了,鍾百戶似乎真的有證據,否則怎能如此?他們對視一眼,先前本來就懷疑餘大人不是凶手,如今忍不住激動了起來,難道餘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鍾宣緊盯著甄大人,突然嗤笑了一聲:本來還想給他一個機會,可到了這裏,明明劉水也有嫌疑,他依然視而不見,不肯重審。
他朝著李天嘯跪了下來:“皇上,屬下懇請重審此案。”
明黃色的步輦裏,李天嘯靜靜坐著,他望著楚輕的方向,也好奇楚輕到底有何證據能證明自己不是凶手,畢竟,就像是鍾宣所言,這件案子很顯然就是這劉水一步步設計,原因不言而喻,為父報仇。可楚輕要怎麽翻供?怎麽證明?
李天嘯緩緩開口:“鍾卿家的心情朕很理解,隻是想要重審此案,卻需確切的證據,若是你的證據足以讓在場所有人信服餘小楚不是凶手,朕自然做主重審此案。甄卿家以為如何?”
甄大人聽到李天嘯開口,自然不敢反駁:“臣自然無異議。”
鍾宣叩首:“是。”
楚輕看火候差不多了,該說的都說了,準備都做好了,就剩下這最後一刀了,她深吸一口氣,到現在都不確定李天嘯會不會一怒之下砍了自己。可如今這種局勢,想要洗脫嫌疑,隻有這種辦法才最迅速也是最有效的。
隻是……
她的雙手還束縛在身後,直接朝著李天嘯的方向叩拜了一下:“屬下有罪。”
李天嘯一愣:“……”
甄大人眼睛一亮,她這是承認自己殺人了?
他剛想開口,可李天嘯沒說話,他隻能惴惴忍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心神不寧的,要有什麽事發生。
李天嘯皺眉,不確定楚輕這是要做什麽:“餘卿家何罪之有?”
楚輕道:“屬下犯了欺君之罪。”
李天嘯更愣了,欺君?何以欺君?她又欺的什麽君?
她騙他什麽了?
甄大人卻是愣了下,眾人也是一臉懵逼,欺君之罪?不是殺人麽,怎麽突然變成欺君之罪了?
李天嘯沉默片許,卻是順著楚輕的話繼續問:“餘卿此話何解?”
楚輕深吸一口氣:“屬下能證明自己並非凶手,的確是有證據。這個證據,恰好就是屬下所言的何以欺君。”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更加不解了。
好一會兒,李天嘯才問:“餘卿說就是了,朕倒是好奇,你的證據是什麽?”
究竟是什麽讓楚輕這麽自信自己一定能洗脫清白?
楚輕垂眼,突然低下頭,深深埋頭跪了下來:“屬下……乃是女兒身,是以犯了欺君之罪,卻也絕無可能是這樁命案的凶犯。”
楚輕此話一落,四周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了此起彼伏的倒吸氣聲,隨後很久,四周都是死寂一片,明明整個刑場內外,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可此刻卻沒有一人敢開口。正是因為四周太靜,所以先前楚輕的話像是風一樣順著傳到了眾人的耳中,他們目瞪口呆的瞪大了眼:啥?這餘大人說了什麽?女兒身是什麽意思?他們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聽錯了?
步輦裏的李天嘯也是很久都沒回過神,等他清楚的意識到楚輕剛剛說了什麽,猛地坐直了身體,差點猛地就掀開了步輦的帷幕衝了出去。好在被反應極快的禦前總管直接給攔住了,低低喚了聲:“皇上!”
李天嘯這才清醒過來,隻是鳳眸裏閃過一抹狂喜,他整個人幾乎都處於一種狂熱的興奮與難以置信當中:他是不是聽錯了?
楚輕是女子?
女子……
她竟然……竟然是女子?!
李天嘯感覺自己的一顆心砰砰砰的跳動著,如果不是此刻有帷幕擋著,他怕是早就出醜了,好在他一向製止力驚人,很快就把這種狂喜與震動掩藏了起來,可那一雙眸子,隔著帷幕死死盯著楚輕,各種情緒在眼底翻滾,楚輕……她竟然是女子。
如此一來,他先前那些怪異就能解釋了,為何他會對一個男子動了心思,他並非有斷袖之癖,獨獨對她一人有感覺,原來……她是女子……
這種感覺讓李天嘯甚至有種把人立刻就擁入懷裏好生安撫的衝動,隻是,他很快意識到對方的忐忑,欺君之罪?
原來……她竟是怕這個。
李天嘯冷峻的麵容上,嘴角掩飾不住的上揚,強壓下心頭的情緒波動,沉冷著聲音剛想開口,一旁終於回過神的甄大人嘶聲尖叫出聲:“你是女子?不可能!”
楚輕本來惴惴的心情被甄大人這麽一聲,給攪合的七零八散。
既然已經開了口,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自己的命此刻就捏在李天嘯的手裏了。
不過……目前要解決的,卻是自己身上的人命官司。
楚輕抬頭,銳利的視線直勾勾望向甄大人:“甄大人此言差矣,是否是女子,難道我自己還不清楚嗎?如若大人不信,可以隨意找個穩婆過來,一看便知。”
甄大人的臉早就慘白無色,他此刻雙唇哆嗦著,被楚輕這麽盯著,剛剛的底氣全都沒有了,是啊,是不是女子,難道她自己還不知道嗎?畢竟,撒這種慌,根本就很容易戳破,可他不甘心,怎麽會呢?
明明她就是凶手,她應該是凶手的……為何她早些時候不說?
如果她肯早點說……他何以會判錯?
也不是,她早就跟自己說過自己不是凶手,是自己一口咬死了她就是……如果當初他肯多信她一些,是不是現在?可不管甄大人怎麽後悔,他心裏很清楚一點:自己的仕途完了。
他無力的滑作在椅子上,完全沒了力氣,不僅是他,連一旁的師爺也傻了眼。
劉水更是梗著脖子回頭死死盯著楚輕難以置信:她是女子?怎麽可能?
楚輕朝他看過去,眼底古井無波,卻像是一股森冷的氣勢壓過來,壓得劉水壓根半點氣都喘不過來。他盯著盯著,卻莫名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陡然竟是朝著楚輕笑了起來,隻是笑著笑著,眼底卻湧現一股極為複雜的情緒,驀地收回眼,垂著頭,半個字也不再說了:他輸了……即使他們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是凶手,可這場案子本就是為了楚輕準備的,可他棋差一招,依然是徹徹底底輸了。
他將再也沒有機會設計她,他望著地麵,望著自己的雙手,卻是低低的笑出了聲。
鍾宣冷著臉看他:“看你這次還怎麽逃得過?”
劉水低著頭目不斜視盯著地麵:“欺君之罪也不是這麽好過的。”
不過,劉水卻知道自己沒機會了。
餘小楚是劉國舅的人,連環殺人凶手他救不下來,可一個有實力能為他鋪路的幕僚他卻是有辦法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