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推諉狡辯
鍾宣騎著馬幾乎是把手裏的鞭子給甩出了風,楚輕剛開始還挺奇怪李天嘯怎麽突然來了?可隨後雖然沒敢抬眼去瞧,可聽著甄大人發出的聲音。
就頓時明了了對方這是過來拖延時間的,她嘴角忍不住揚了揚,此刻聽到遠處的馬蹄聲,她抬眼去看,果然看到遠遠的鍾宣帶著一個人朝這邊衝了過來。幾乎是飛奔而來,好在先前眾人為了讓出步輦時,讓出了一條道,後來雖然起身了,可當著真龍天子的麵,他們哪裏敢亂動。
所以這條道,反而便宜了鍾宣,他一路風馳電掣,跑到了刑台前,直接翻身下了馬,跪在了地上,隨著他跪在一旁的,還有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被這麽一路帶過來,一張臉慘白慘白的,差點吐出來,不過他大概是下馬前被鍾宣提點過了,知道皇帝在場,再怎麽也忍了下來。渾身都止不住的發抖,激動有,害怕也有,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這公子說隻要他敢作證,保證讓他的珍寶閣繼續開下去,如果是真的……他自然是願意的。
甄大人剛開始突然看鍾宣闖進刑場愣了下,回過神,猛地一拍驚堂木:“大膽,鍾百戶,你何以亂闖刑場?”
不過,他剛一拍下去就後悔了,他……竟然當著皇上的麵大呼小叫的。
李天嘯本來是打算直接讓天一他們劫人的,不過鍾宣離城之前,剛好遇到了餘櫛風,餘櫛風就直接進宮了。
他聽完鍾宣的打算,就直接過來了。
拖延時間與劫刑場之間,顯然是前者更容易也對楚輕以後翻身更好。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過來了。
好在,終於是把人給等了過來。
既然他的任務完成了,也就沒有必要再開口了,不過,他倒是好奇,楚輕所說的能證明自己不是凶手,到底怎麽證明?李天嘯見過幾次楚輕自證的場麵,所以剛開始並未多想,可此刻站在刑場上,他卻是疑惑了,這次先前與前幾次完全不一樣。
前幾日隻是懷疑,這次卻是直接當場給抓到了,這她到底要怎麽證明自己不是這場奸殺案的凶手?
甄大人看李天嘯並未開口阻止,才鬆了口氣,也有了底氣,坐直了身體:“大膽鍾百戶,你可知亂闖刑場是何罪?”
鍾宣垂眼:“屬下有新的證據,能證明凶手另有其人。”
甄大人一愣,心裏莫名咯噔一下,他第一反應卻是看向不遠處的楚輕。
楚輕依然是那種淡然自在的模樣,絲毫沒有任何影響,仿佛早就確定自己不會死一般,淡定的就像是她早知道有人前來。
甄大人的嗓子發啞,不行,這件案子是他判的,他決不允許有何人的錯處。
“另有其人?鍾百戶你說這話可要有證據,否則,耽誤行刑,可是重罪!”甄大人威脅地看向鍾宣。
鍾宣直接垂眼冷笑:“屬下既然敢來,自然是有完全的準備。”
甄大人剛想說什麽,步輦裏的李天嘯緩緩開口了:“鍾卿家所謂的證據是什麽?”
既然李天嘯已經開了口,鍾宣自然沒這個膽子敢說別的。
鍾宣道:“當日餘小楚去查那幾個少女失蹤案的時候,查到秦思時,發現她是在珍寶閣被一夥乞丐搶米時帶走的,珍寶閣的掌櫃當時見到過一個可疑擄走秦思的乞丐,而當時那乞丐脖子上帶了一個翡翠酒葫蘆。餘大人本來已經開始著手在這裏開始查了,隻是沒想到……卻反而被凶手給設計陷害,反而被汙蔑為凶手。餘大人怕打草驚蛇,隻能忍辱負重,暗地裏卻是讓鍾某去繼續查,終於讓某不負所望,查到了一個人。而這個人,與餘大人的確是有仇,也具有作案動機。”
甄大人臉色微微發白,他不知為何,有種預感,他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
原本因為李天嘯在場不敢喧嘩的百姓聽到這,頓時又開始小聲嘀嘀咕咕了起來。
餘大人真的是被冤枉的嗎?
那到底是誰要害餘大人?
還是說這隻是餘大人想要脫身找的借口?
……
各種聲音傳來,卻絲毫不影響鍾宣,他背脊挺直,對著楚輕點點頭,讓她心安。
甄大人深吸一口,朝李天嘯偷偷瞄了一眼,才梗著脖子道:“那你說說,到底是何人?”
鍾宣立刻站起身,身形飛快一動,矯健如同獵鷹,迅速在人群中揪住了人群裏的劉水。
劉水垂著眼看不清表情,被抓住時,渾身開始發起抖來,像是害怕極了,眼底閃著懼怕:“你……你做什麽?為什麽要抓我?”
鍾宣冷哼一聲:“還裝?”
他直接拽著劉水直接到了刑台前,按著劉水跪在了珍寶閣掌櫃的身邊,一把把劉水脖子裏的玉酒葫蘆給拽了出來:“你可認識這個?”
掌櫃的眼睛一亮:“認識認識,就是這個……我那日在一個乞丐的身上也見到過。”
劉水仿佛真的被嚇到了,尖細著聲音喊道:“這……這隻是一個普通的掛飾,一模一樣的還有很多。你們不能……不能這麽冤枉人!”
“普通的掛飾?”鍾宣冷笑:“我已經去過龍門鎮了,這是你生母娘家的傳家寶,這時間怕是獨一無二了。劉家主不說說,你為何要假扮乞丐綁走受害者之一的秦思嗎?”
劉水神色一動,在自己的表情泄露之前,直接低下頭,遮住了眼底的暗芒:“鍾百戶在說什麽,我完全聽不懂。我不認識什麽秦思,也沒有綁走過任何人,更何況,我堂堂一家之主,何以要扮成乞丐?”
鍾宣:“那你不解釋解釋這玉葫蘆是怎麽回事嗎?”
劉水:“這我何以知曉?我承認,這的確是我生母的家傳之物,可萬一是這掌櫃的看錯了,畢竟,一閃而過的東西,他怎麽知道?”
鍾宣直接抓住了他話裏的語病:“哦?你剛剛不還說隻是一個普通的掛飾?再說了,你怎麽就知道這玉葫蘆在掌櫃的麵前隻是一閃而過,你親眼見到了?”鍾宣咄咄逼人,一步步把劉水往話裏的陷阱裏引,剛開始劉水因為突然被抓住,心生驚慌,後來淡定下來,忍不住一梗脖子,什麽話都不肯說了,隻留下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氣得鍾宣差點尥蹶子,直接一腳給踹了過去。
楚輕早就想到了對方會狡辯,畢竟,以對方能做出這麽連環的命案而不露分毫,足以說明對方心機之深。不過,她本來也沒想過能讓對方此刻承認,她要的不過是一個理由,一個嫌疑,在此刻把劉水當做嫌疑人控製起來,不讓他有機會前去把可能殘餘的證據給銷毀掉。
即使,可能對方早已銷毀。
可隻要還有丁點兒的可能,楚輕都要盡全力將對方繩之以法。
加上虛無的命,一共八條人命,隻為了對方想要將自己置之死地,楚輕絕不會放過對方!
鍾宣氣急反笑出聲:“那麽,你倒不如說說看,第一樁命案發生時,你在哪兒?”
劉水神色微動,斂下眼,規規矩矩回答:“在滿春院。”
鍾宣:“既然你也在滿春院,難道你就沒有作案動機嗎?”
劉水笑道:“大人說笑了,當日我吃醉了酒,昏睡了過去,很多人都能夠證明。當然,也包括餘大人。”劉水說著,朝著刑台上看去,剛好對上了楚輕一雙沉定的眸子,那黑眸仿佛能看進他的心底一般,他抿著唇,垂著眼收回了視線。
鍾宣揪著他的後衣領:“你說餘小楚?她當日可沒全程都看著你,就是因為你當時故意裝作‘吃醉’,所以她才一直沒有懷疑過,才把你這個凶手給放走了,反而差點害了她自己的性命,你說你醉了,不過是兩三杯酒,我倒是不知,何時一個酒家女養出來的庶子,竟然這麽不勝酒力!”
劉水臉色一沉,他這輩子最恨別人喊他酒家女養出來的野種,以及庶子這兩個字,像是刺在了他的心尖上,他眸色陰冷地盯著鍾宣,眼神幽沉,那浸透著陰鷙的目光看得鍾宣臉色微微一變,咬牙:“怎麽?你還想殺了我不成?”
劉水很快回過神,依然是那句話:“大人,我當時的確是醉了,滿春院的姑娘是可以證明的,更何況,若是說嫌疑,難道餘大人的嫌疑不比我大?不是傳言甄大人的人可是親眼看到他殺人的。那些可憐無辜的少女,可真是慘啊……”
劉水的話讓眾人心裏起了漣漪,對啊,這劉水說得不錯啊,要說嫌疑,明明餘大人嫌疑更大啊?
雖說他們不信餘大人是這樣的人,可不過是醉酒跟一個酒葫蘆又能說明什麽呢?
隻能證明對方有嫌疑吧?
鍾宣揚了下嘴角:“餘小楚的確是有嫌疑,可她不是凶手是肯定的,我們現在不說她,隻說你,我已經去問過滿春院的人了,當時有人喊她們出去陪酒,當晚餘小楚被人喊走不在房間,那些姑娘也不在,這段時間也就是說,你獨自一個人在廂房裏,這剛好是天香姑娘遇害的時辰,你怕是沒有人證吧?就說醉酒一事,我去問過肖家的人,當初你為了討好肖家逝去的大少爺,可是時常陪酒,據聞當時你可是千杯不倒,何以到滿春院就三杯即倒?”